技藝:識文斷字(圓滿)
進度:(5/800)
效用:博覽群書,一聞千悟
等到白啟看完那本道喪古籍,積累許久的進度暴漲,竟是推至圓滿層次,預計很快就能凝聚出第一枚神種。
“一聞千悟,提升悟性……感覺腦袋瓜又好使許多。”
他立刻開始嘗試,大略翻動橫練功法虎嘯金鐘罩,縱然里面許多關鍵之處寫得相當含糊,可識文斷字技藝圓滿的效用加持,思維異常活躍,好像豁然貫通。
字字句句都無比明白,心頭的疑難剛剛升起,轉瞬就被解開。
“技藝圓滿效果,確實非同一般,我現在也算名副其實的武學天才!”
半柱香不到,白啟便把虎嘯金鐘罩吃透大半,對于橫練功夫運功走勁的了解,頓時再增三分。
“越看其他的武功,越覺得通文館五部大擒拿博大精深,雜糅各家所長,把指掌擒拿輕身橫練……面面兼顧到了。”
白啟感慨一聲,閑著無事,又將黑天蠱經拿在手里。
這是養蟲煉蠱,神魂操弄的旁門道術。
龍庭道官對于旁門的定義很簡單,四個字,不入正統。
翻譯一下,其實就是無法“成仙”的法脈傳承。
十四府的七大武學上宗,五座修道正宗。
這些龐然勢力,手里皆掌握著突破神通秘境的完整途徑。
譬如,天水府的子午劍宗,從上乘武功,再到真功根本圖,絕學神形圖,一應俱全。
門下弟子只要天賦出眾,資質拔尖,按部就班便有望宗師。
“以身養蟲,以血肉飼蠱,確實有點邪門了,好不容易撿到本道術,居然是這種貨色。”
白啟搖搖頭,有些失望,打消拿給阿弟白明瞧瞧的念頭。
學道跟練武不太一樣,前者在外物不缺的情況下,修煉速度十分之快。
中等資質,三五年內,神魂凝形都很常見。
但有利就有弊,走火入魔的風險,亦是極高。
龍庭通緝的各大逆賊,邪魔,多以道宗叛徒居多。
尤其是道藝三境之后,感悟觀想天地,鯨吞洶涌靈機,時常會無意牽動奔流濁潮。
進而受到“魔染”,墮身其中,難以回頭。
據說五座修道正宗,門下弟子加起來,也比不過天水府的子午劍宗。
一方面是說上三籍仙師的稀罕,另一方面也側面反映修道途中充滿危殆。
“不管怎么說,難熬的冬日總算過去了,開春在即,該做些正事了。”
白啟沉下心思,配合寧海禪打窩釣魚,一鼓作氣掃蕩隱閣大片刺客,順勢掐滅蘇家最后一點香火。
八百里黑水河,終歸風平浪靜。
“蘇、冒、韓、方……還有兩家,藏在郡城。
改天從刀伯那里打聽下,師傅到底因何離開義海郡?
看能不能再給通文館清掉兩筆舊賬。”
他摩挲著下巴,抱大腿固然舒坦,可自個兒的發育也不能落下。
收攏雜念,緩緩坐定,擺出五心朝天的運功姿勢。
白啟內視己身,經過六次洗練,粘稠如漿流的氣血沖刷,淬煉出一縷縷更為強橫的勁力。
二十六節散發瑩瑩光輝的脊柱骨,宛若一條伏臥于地,潛藏血肉的大龍,積蓄著騰飛之勢。
一晃七八日,冰雪初融,黑水河上的打漁人漸漸開始多了。
壓在白啟案頭的瑣事,也堆積成山。
首先是魚檔擴大規模,短短幾月間,船只添加一倍有余。
過完年后,白記魚檔做工的漁民,激增五六十號人。
儼然快要替代掉何家的魚欄,成為新的地頭蛇。
“只等打出名聲,徹底做大做強。”
白啟眸光閃爍,他如今手里捏著好幾家鋪子,加上八百里黑水河廣闊,養百十張嘴巴不成問題。
之前小魚檔,做的是黑河縣本地的買賣,主要供應酒樓、武館、大戶。
現在有何敬豐、馮少陵這兩位郡城高門穿針引線,牽線搭橋,完全可以考慮接洽排幫,拓寬銷路。
當然,這樁事急不得,需要慢慢遞進。
“日進數百兩,放在黑河縣算是大富了,如果魚檔再做大些,把每日盈利拉到千兩銀子,我也能被叫一聲東家了。”
白啟坐在正廳跟阿弟白明對著賬目,何文炳靠著魚欄積下萬貫家財,一方面是盤剝賤戶漁民,下手比較狠。
抽成攤位、放貸加息、逼迫賣身,玩的是竭澤而漁,敲骨吸髓那一套;
另一方面,何文炳在產業上比較完善,從渡口渡船,再到腳店客棧,幾乎保持壟斷,長年累月所得利潤極為豐厚。
“我聽三水哥講,何文炳還在的時候,魚欄管事就有三四十位,更別說各種掌柜、賬房,零零總總一百出頭,每到年底結算,銀子銅板流水也似,一箱箱往何家抬。
阿兄,咱們不止要拓寬銷路,還得網羅人才,三大家愿意辦私塾,從郡城聘請教習,也是為了后續發展,”
修煉生字殘卷后,白明個頭再次拔高兩寸,身子骨愈發壯實,不似本來的瘦弱之態。
“你倒是有些經商的天分,看得通透。何文炳把魚欄視作私產,全部心思壓在上面,我更多只把魚檔當成來錢的門路。財神爺沒本事,金山銀山也守不住。”
白啟淡淡一笑,他望向像長開了一樣,顯得眉清目秀的阿弟白明:
“若有心操持,干脆讓你當東家如何?”
換作別人,這種多半就是試探的玩笑話。
但白啟說得認真,并無任何虛假之意。
小門小戶培養的兄弟情分,遠比豪族大閥深厚得多。
因為家境窘迫的時候,沒有什么爭搶的必要。
若不緊緊抱團,只能忍受欺負。
白明停下手中筆,認真思忖:
“魚檔目前的規模,我為阿兄打理,應該不費啥事。
但要把何文炳留下的魚欄買賣完全整合消化干凈,可能力有未逮。
像渡口那邊的生意,是否收到手里就得看阿兄你了。
長順叔跟我講,他派伙計去過幾次,前面兩回尚且好聲好氣,最后一次沒談攏還被打了一頓。
阿兄以前說,對付彪悍難纏的鄉民、刁民,必須恩威并施。
你現在名聲夠大,可都是做善事的好名聲,只有恩,卻無威。”
白啟嘴角噙著笑意,反問道:
“你想讓我怎么立威?”
白明正色道:
“大榆鄉的渡口,開黑店的、請人吃板刀面的,極為猖獗。
像何敬豐、馮少陵那樣的高門長房子弟,他們敬阿兄三分,一是曉得寧教頭的實力,二是見過阿兄的手段。
但刁民只重小利,眼界狹窄,未必把黑河縣的白七爺當一回事兒。
這種情況,只有讓殺幾個人,流些血,才好辦事。”
白啟頷首,白明對此看得通透,讓他很是欣慰。
這年頭正兒八經做生意,若無刀槍在手,人家只把你當肥羊。
長順叔太厚道,三番兩次奔著不傷和氣的意圖,結果就被小瞧了。
“這事兒解決不難,從團練里頭撥一批好手,掃一遍大榆鄉便是了。”
白啟手指輕輕叩擊桌面,隨即起身:
“但阿弟伱講得有理,黑河縣這樣的地方,只施恩,不立威,旁人很難知道,你名字背后所蘊含的真正分量。
好久沒吃寶魚了,今晚弄一條。
你在家煲一鍋粥,等我回來。”
白明點點頭,繼續清點賬目,以阿兄的本事,豈能拿不下一幫開黑店的鄉民惡霸。
“欸,我從雀仙那里學到一門觀想法,又忘記跟阿兄提了。”
等到白啟挎弓負箭,牽馬出門,白明這才記起這一茬。
前陣子阿兄在龍坎山換完血,帶他進山一次,見到雀仙。
作為取名的回報,那只雀仙偷偷于夜深夢中,傳授白明一門觀想法,用于收束念頭,凝聚魂魄。
這樣豐厚的收獲,本來早該跟阿兄分享,若不是突然冒出馮少陵、以及隱閣刺客的插曲。
白啟隨意從東市埠口,要了一艘掛著白記魚檔的烏篷船,順流直奔大榆鄉。
他雙腿盤坐在船頭,無需自個兒撐桿劃槳,烏篷船照樣走得飛快。
“老黑,這個名頭實在是太難聽了。”
白啟望向水下微微蕩漾的波瀾漣漪,輕聲說道。
他向來是穩重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孤身前往。
大榆鄉的鄉民惡霸不可怕,但隱閣刺客和韓、方兩家的孤魂野鬼卻要重視。
于是,白啟特地叫上大蛟保駕護航,以策萬全。
見勢不妙,往河里一鉆,誰能擒得住!
“昂。”
大蛟小心翼翼地探出半顆腦袋,竟不比烏篷船小。
它眼中滿是委屈,顯然也覺得“老黑”這個名字不太適合自己,只是迫于寧海禪的“淫威”,方才接受。
“哪天我給你再取一個。”
白啟對大蛟說道。
“昂昂!”
大蛟眼睛一亮,金色豎瞳像是點火的爐子,溢出明亮色澤。
白啟雖然聽不懂,但能夠感受得到那股喜悅,他頷首道:
“等你哪天走水入江,我便把新名字送你。”
白啟看過一本志異雜談,得知蛟多隱于湖泊深潭,池塘河川,乃至于地洞當中。
傳說修煉足夠一千年,便可以走水化龍。
通常伴隨狂風暴雨,江河暴漲,故而許多大城建懸劍橋,防備走蛟傷人。
師傅也曾跟他提及,大蛟走水,沿河入江是一關,由江入海又是一關。
相當于精怪渡劫,絕非易事。
“也不知道你是黑水河養出的,還是從別的地方搬遷過來的。”
白啟頗為好奇,那頭大蛟只敢冒出半個腦袋,似是害怕嚇到路過的漁民,它低低地叫了兩聲,望向義海郡的方向。
“郡城,那就是怒云江……咋跑到黑水河的?該不會被師傅拐騙吧?”
白啟有些驚異,怒云江有座水君宮,乃一頭老龍所立。
其下子嗣眾多,蛟蟒長蟲,不一而足。
聽到這一句問,大蛟眼淚汪汪,像是頗為辛酸,卻搖搖頭,表示跟青衣兇人沒關系。
可惜它未曾煉化橫骨,無法口吐人言,也不懂該怎么表述“黃衣道士”。
嘩啦!
大蛟忽地想起什么,陡然潛下深水,過去好半晌,猛地探出頭。
掀起的水浪之大,險些把烏篷船拍翻。
“做什么?”
白啟運功走勁的步驟一停,身下用力一壓,鎮住顛簸的船只。
“昂!”
大蛟獻寶似的,口中銜著一株快要兩尺長,紋理細致,肉色棕黃的寶植。
“這是?水靈參?“
白啟瞧了兩眼,橢圓形,頂端裂開似鳥嘴,儼然是極為珍稀的一種水下寶植。
“多謝了。”
他并非拒絕大蛟的示好,好比八歲女童興沖沖遞來一串糖葫蘆,誰又能拒絕。
“水靈參最好切段,熬藥或者煲湯。”
白啟辨藥技藝也已經小成,對于各種寶植藥材的性質以及搭配,門兒清。
他正考慮要不要下水打一條寶魚,煲一鍋稠粥,大蛟似是通靈,尾巴猛地擺動兩下,濺起水沫。
一股無形的波紋在深水傳蕩,片刻后,兩條血紅的鱸魚主動蹦跶跳上船頭。
“赤血鱸。”
白啟認出寶魚,嘖嘖夸獎道:
“趕海方術都沒你這么厲害。”
大蛟頗為受用,金色豎瞳瞇成一條縫。
白啟也不含糊,鉆進烏篷船艙,取出做飯的物什,開始燒炭生火。
瓦罐傾入大半的陳米,用水洗凈,再開始煲粥。
很多漁民都是住在船上,各種生活用具都不缺。
他用刀背打暈赤血鱸,再去鱗剖腹,宰殺技藝不僅僅針對飛禽走獸,就連水里游的也能生效,處理起來得心應手。
把魚片裝進碗,再將水靈參切成半指長的一段段,等著稠粥熬好。
沒過多久,一股噴香的氣味升起,白啟攪拌著粘稠米粥,慢慢煨熟魚片和水靈參。
吸溜吸溜。
一口氣干掉兩大碗,白啟四肢百骸好似發熱,流動著騰騰暖流。
這是許久未曾有過的感受了。
自從一練筋關大成,單純享用寶魚血肉,很難帶來明顯提升。
“水靈參的效果,似乎不是淬煉肉身,壯大氣血。”
白啟運功,一縷縷勁力好似群蟒入水,起伏于皮肉下。
那股讓四肢百骸暖烘烘的溫和熱力,并未融入氣血,而是逆流而上,涌向頭顱。
更準確來說,凝聚于眉心。
那條只有沾水才會顯現,如同波浪倒豎的水紋,突然煥發光華。
隨后再添一道!
白啟忍不住摸了摸,又側身彎腰,把河水當做鏡子。
“兩條水紋,瞧著倒是更威武了。”
手指摩挲著仿佛朱砂劃下的波浪紋路,有種奇異的感受,好像自個兒屬于黑水河,恨不得立刻跳進水中,肆意遨游。
緊接著,脊柱大龍跟著一抖,竟是被貫通一節。
心如擂鼓似的,陡然震蕩幾下,泵出更為活潑粘稠的血液滾動。
氣息再深一分!
“刷好感度,果然有收獲。”
白啟大為愉悅,伸手就要拍向挨著烏篷船的大蛟。
但想到師傅所言,頭角不可輕碰,趕忙收住。
“以后誰再叫你老黑!我頭一個跟他急!多么懂事兒的娃兒,哪能用這種破名字!”
反正寧海禪沒在身邊,白啟自然要為大蛟義正言辭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