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里面,依舊彌漫著悲傷。
季文靖走了進去,腳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許多。
所有人都有一種行色匆匆的感覺,但又保持著安靜,生怕驚擾了什么。
在一整片白色之中,他們走過留下的痕跡,特別明顯,但很快又被飄下的積雪覆蓋。
進了皇宮,仿佛能染上悲傷。
季文靖三人的心情,慢慢沉了下去,一直來到承德宮外面,遇到了侯顯。
“紀先生,宋道長和唐道長,你們怎么來了?”侯顯驚訝地問。
“進來看看。”
季文靖輕聲道:“太上皇是我們的大明,最重要的人,應該來看看的。”
侯顯聽了,贊同地微微點頭。
這些事情,都和他們有關,確實應該進來看一看,于是侯顯先進去通傳。
過了片刻,他再出來,帶領他們進去,在承德宮另外一邊,終于看到了神色不是很好的朱炫,盡管對朱元璋的駕崩早有準備,但真正來臨的時候,悲傷還是少不了的。
“陛下!”
季文靖行了一禮,輕聲道:“太上皇馭龍賓天,請陛下節哀。”
朱炫微微點頭道:“你們進來,有事?”
宋遠橋說道:“只是想進來看看,有沒有什么我們可以幫得上忙的,不過……我們也不知道可以幫什么,只能是來勸說一下陛下,身體重要。”
唐賽兒附和道:“陛下一定不能,傷了自己的身體。”
“朕知道了。”
朱炫微微點頭,看上去還是很累,又道:“你們能來,有心了。”
季文靖說道:“和臣有關,應該進來的,也是臣無能,無法幫到太上皇。”
宋遠橋附和道:“也是貧道無能。”
“行了!”
朱炫擺了擺手道:“你們也不用這樣,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朕也沒說要責怪你們。”
這是大自然規律,季文靖只是提前提醒,宋遠橋只是無法逆天而行。
如果真的要責怪,其實也輪不到他們,應該責怪朱橚和朱楨二人才對的。
要不是他們,朱元璋或許,還不一定會這樣。
“多謝陛下!”
他們一起說道。
宋遠橋又道:“陛下一定要保重身體,一定不能有意外。”
朱炫點頭道:“朕知道了。”
宋遠橋想著又問:“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這才是重點。
他們被季文靖帶進來,心里其實還有點忐忑,以及想要回去了。
朱炫說道:“回去吧,辛苦宋道長了。”
“陛下客氣了。”
聽到可以回去,宋遠橋稍稍松了口氣,覺得陛下還是很好的,沒有把他們逼迫得太緊了。
也沒有因為救不回朱元璋,從而惱羞成怒什么的。
離開武當山的時候,宋遠橋就有一些不好的想法,唐賽兒讓他淡定,肯定不會的。
現在確定不會,陛下確實是很好。
是他想太多了,還想錯了陛下,現在覺得挺愧疚的。
“你們先回去吧。”
朱炫想了想道:“朕這里,也沒別的事情需要你們幫忙的,朕要回去陪皇爺爺了。”
言畢,他不再管他們了,繼續回到屋內。
這個時候,哭聲逐漸的停止了。
從早上到現在,大家肯定累了,再哭下去,眼睛也要瞎了。
陳迪來看了一眼,有些事情想找朱炫說說的,但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去找。
關于一些禮法上的事情,還不是特別急,太上皇要停靈七天,等到陛下緩過來,過兩天了再說吧。
“父皇。”
文墨輕聲地問:“以后我們是不是,再也沒有太爺爺了?”
他們沒有爺爺,連太爺爺也要沒了。
朱炫想了便是心酸,又覺得心疼,只好抱住文墨,輕聲道:“你們太爺爺,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里有你的太奶奶,還有你們的爺爺奶奶。”
蓉蓉眼紅紅的,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那個地方,好嗎?”
朱炫點頭道:“當然好,特別的好。”
“太爺爺好,就好了。”
蓉蓉鼻子抽了抽,但是看著躺在榻上起不來的朱元璋,她的心里還是很難過的,問道:“這里的太爺爺不在了,很遠地方的太爺爺,還在的,對吧?”
朱炫點頭道:“沒錯,一直都在,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我們身邊。”
幾個孩子聽完了朱炫的安慰,心里總算好過了一些,太爺爺不是不在了,而是一直都在,只是沒辦法陪在身邊。
只要一直都還在,那就好了。
“父皇,你也要好好的。”
文珪心疼道。
朱炫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道:“朕很好,你等會回去陪陪你的母后。”
“好!”
文珪知道,母后的肚子里,還有弟弟,不能太過勞累了。
“你們,都休息一下吧!”
朱炫最后起來,看向了那些皇子皇孫們。
如果他們真的孝順,早就該孝順了,在這個時候哭哭啼啼的,其實不一定是孝順的,隨便表演一下好了,沒必要一直如此。
“大家都累了。”
朱炫又說道。
他也是累了,但更多的還是心疼。
如果皇爺爺真的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他們現在這樣吧?
他們這才慢慢起來,等到朱炫離開了,才一起跟隨走出屋內。
外面的天氣很冷,其實里面的也冷。
朱炫讓人把地暖關了,主要是為了保存遺體,從屋內的冷,到了屋外的冷,還是讓不少人為止顫抖了一下,不是那么適應。
“讓御膳房,準備午飯。”
朱炫又道。
他們都一起來了,總不能完全不管。
飯菜,還是要有的。
“陛下!”
李景隆這個皇親國戚,也在其中,過來輕聲道:“陛下的身體比較重要,一定要保重啊!”
“朕知道!”
朱炫擺了擺手道:“你們隨便走走吧!”
李景隆說道:“臣……還是想陪在陛下身邊,如果陛下有什么需要使喚的,隨便吩咐臣,其實臣的心里,真的把太上皇當做是親爺爺,嗚……”
說著,他哭了。
也不知道這貨,是真的緬懷朱元璋,還是很想要進步,但這樣哭起來,倒也像是一回事。
“好了,朕不需要任何人陪。”
朱炫說道:“朕想去靜一靜,你不用跟著來。”
“是!”
李景隆很懂得分寸,低下頭便同意了。
朱炫心里很亂,但也比起早上的時候清醒許多,慢慢地回了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