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駕崩了,皇宮里面的人,瞬間忙碌了起來。
那些和紅色相關的東西,正在不斷被撤下,慢慢的換上了一片雪白。
冬天本就是白色的,如今和雪白一起,整個皇宮里沉浸在白茫茫的色彩當中,一種悲涼的感覺隨之在皇宮里面彌漫。
今天的皇宮上下,被悲涼覆蓋,這種感覺讓人看了便是難受。
作為皇宮里的大總管,侯顯更是忙得停不下來,指揮著宮里的人,按照要求布置皇宮。
那些官員現在也停下工作,朝政暫時停止運轉,禮部的官員也是忙個不停,忙著準備儒家的禮,太上皇駕崩那么重要的事情,禮部的禮是絕對不能沒有,接下來還要商量怎么下葬等等。
禮部要做的事情,還是特別的多。
朱炫現在什么都沒做,朝政也暫停運轉了,只是單純的跪在朱元璋的身邊,眼神空洞,心里悲傷。
文珪他們幾個小孩子,早已哭得不像樣,啜泣的聲音,在臥室里面慢慢回蕩,讓人聽了便是心疼。
朱松今天進宮,本來想來看一看朱元璋,可是剛進來,入眼所見的都是悲涼的白色,連一點喜慶的紅色都看不到。
那種蒼白,比起地面的積雪,還要白,白得無力,白得悲涼,白得直戳朱松的內心。
“父皇!”
朱松第一時間想到了什么,飛快地往承德宮的方向狂奔。
在路上,遇到了正在指揮干活的侯顯,朱松連忙道:“侯公公,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后面接的是什么,朱松到了嘴邊但就是說不出來,心里好像針扎一樣的痛,兩行淚珠一下子從眼眶里滑落,連抓住侯顯的手也用力地抓緊,讓侯顯感到很痛了。
朱元璋駕崩了的事情,早就有專門的人出去傳遞消息,但朱松正好在這個時候進宮,和去傳遞消息的人完美錯開,因此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看到皇宮里面的布置,就算不知道,但也能猜到了。
“韓王殿下。”
侯顯眼眶紅了,好一會便微微點頭道:“是的!”
“父皇!”
朱松再也不管侯顯了,繼續往承德宮里走去,看到承德宮里面的眾人都是跪下來的。
就連朱炫也是跪著,朱松明白是真的了,朱元璋真的要沒了,他們從現在開始,再也沒有了父親。
“父皇,不是真的……”
朱松跪了下來,放聲痛哭,他是真的舍不得朱元璋,沒有任何的弄虛作假。
看到朱元璋的遺體就在眼前,根本接受不了這種沉重的打擊。
他們哭了一會,得到了消息的朱棣、朱允熥他們,陸續也進來了。
他們剛進宮的時候,看到宮里的雪白,首先便感到扎心,再到了承德宮看到眼前這一幕,一些承受能力差的還差點暈厥過去。
“父皇!”
“皇爺爺!”
聲音在承德宮內,慢慢的回蕩。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訴說著他們對朱元璋的舍不得,但生老病死又是大自然的規律,哪怕神仙來了都無法改變,何況這個世界還沒有神仙。
宋遠橋來了,這事情他們是知道的。
就連宋遠橋都沒辦法的事情,武當山也沒有起死回生的法子,只能接受了如此事實。
進來的皇子皇孫,隨之越來越多。
他們一起跪在朱元璋面前,哭得悲涼,文珪他們本就傷心得不行,但聽到他們如此痛哭,那么哭得更凄慘了。
有時候哭聲,又真的會傳染。
現在他們所有人,都要被哭聲傳染了。
唯有朱炫沒有像他們那樣哭得明顯,只是安靜地跪在朱元璋遺體旁邊,任由淚珠不斷滴落,極力地控制著心里的難過。
作為大明的皇帝,朱炫要承擔的責任多了,不僅要維持朝廷,還要主持現在的一切。
哭了好一會后,朱炫起來說道:“禮部的,等會來見朕,來人先送皇后回去休息。”
沐沅君還大著肚子,不能一直跪在地上,皇爺爺看到了也會心疼的。
就算沐沅君不那么愿意,但最后還是被帶回去了。
朱炫到了承德宮的一側,禮部尚書陳迪跟隨過來,低下頭,默默擦淚。
不知道他是真的傷心而哭,還是故意做給朱炫看的,但這些已經不重要,總不能把陳迪拖下去打一頓,問是不是真心在哭。
“你們禮部,做好皇爺爺下葬的一切。”
“停靈……朕不想停太長時間,皇爺爺一定很心急想去和奶奶、和父王見面,七天吧!”
“七天后,送葬孝陵。”
“另外……皇爺爺的謚號,你們好好想想,要把皇爺爺的功績全部概括上去。”
“祭文、墓志銘……這些都不能少,你們比朕要懂。”
“其他的……你們看著辦吧!”
朱炫很懂朱元璋,知道這種喪事朱元璋肯定是不想、也不樂意大辦,他也不想辦得太大了,但又不能什么都不辦,應該要有的全部要都得有。
太上皇對于大明來說,還是特別重要的。
“至于戴孝……沒必要強迫天下百姓,都要一起如此,皇爺爺最不喜歡打擾了百姓。”
“就算你的命令傳下去,還不一定能傳到地方。”
“不過從今天起,應天府范圍內,所有地方禁娛七天,你等會告訴宣傳部,報紙上連載的小說全部暫停,除了必要的時政,報紙在這七天內不能有任何娛樂內容。”
“可以對外宣布,皇爺爺駕崩了。”
朱炫說完了最后的話,深吸了口氣,微微抬起頭。
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淚水就不會掉下。
“是!”
陳迪連連點頭,領了這個命令。
他知道朱炫的心里,肯定很不好過,應下來了,再第一時間去安排。
直接跑去宣傳部,讓他們立馬刊登一期報紙,告訴百姓們太上皇駕崩了。
宣傳部的尚書朱松,現在還跪在靈前痛哭,陳迪只能在宣傳部代勞了。
禮部要做的事情,其實也是很多。
朱炫回了屋內,聽著他們的哭聲,看著跪著的他們,再看了看老朱的遺體,不由得無聲嘆息。
終究,還是要到了這一步。
朱炫也很想繼續為朱元璋續命,但又實在沒辦法,正如宋遠橋說的,能多活了十六年,其實也算是上天眷顧。
只是這個上天,為何不能多眷顧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