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時間，眨眼間過得差不多。
現在的風雪更大了，天氣也更冷，但要熬不過這個冬天的朱元璋，顯得特別的神采奕奕，好像比起之前，還要精神了幾分，這就給了朱炫一種，這是回光返照的感覺。
通常老人走之前的一段時間里，都像朱元璋這樣，容光煥發，連吃的東西都多了。
看到朱元璋現在這樣，朱允熥不由得更擔心。
整顆心像是被揪住了，神棍的推演，快要成為現實。
“太爺爺，飽了嗎？”
文珪還不清楚，朱元璋什么情況，看到他吃完了一大碗飯，好奇地問。
承德宮里，地暖暖洋洋的。
朱元璋的臉上，確實多了些紅暈。
這不是地暖，暖出來的。
因為地暖一直在用著，但在今天之前，朱元璋的臉色都是略顯得蒼白，唯有今天逐漸有些不一樣。
“再來半碗。”
朱元璋笑呵呵道：“有你們在身邊陪著，咱胃口也好多了。”
文墨跳下椅子，接過那個大碗，笑道：“太爺爺，孫兒幫你盛飯。”
“好好！”
朱元璋笑得開心，甚是快樂。
蓉蓉說道：“太爺爺，你還要不要肉丸子？孫兒把肉丸子給你，還有豆腐，太爺爺牙齒不好，吃些好吃的。”
“乖了乖了！”
朱元璋看到這幾個小可愛，那么為自己考慮，不由得鼻子一酸。
真的有些不愿意走了。
在此之前，他認為自己看淡了生死，到時候走了就走了，再無任何牽掛，但現在看到他們這樣，心里很舍不得。
“皇爺爺，你怎么了？”
朱炫問道。
朱元璋知道自己出神了，很快反應過來，擺了擺手道：“也沒什么，只是吃得有些飽了，哈哈……好了，你別整天待在咱這里，整個大明，還有家國大事等著你去處理，趕緊出去吧！”
他又要趕人了。
但也只是不想讓朱炫看到，自己有些失態的時候。
“好好！”
朱炫點頭道：“文珪，你們在這里，好好陪太爺爺，有什么事情，讓云奇來找我，知道了嗎？”
“知道了！”
他們幾個小可愛，一起齊聲說道。
有他們在，可以放心了。
朱允熥走到屋外。
外面沒有地暖，寒風吹了過來，冷得可以讓人顫抖。
“陛下。”
云奇從旁邊過來，低聲道：“如果太上皇有什么事情，老奴第一時間來找你。”
他也看得出來，老朱有點回光返照的感覺。
“好！”
朱炫點頭道：“你跟了皇爺爺幾十年，最清楚他老人家了，這段時間盡可能照顧好，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想要滿足的，馬上來找朕。”
“老奴明白了。”
云奇低頭道。
朱炫吩咐了兩句，輕輕地拍了拍肩膀上的積雪，便離開承德宮。
以后來承德宮的次數，大概也不多了。
因為皇爺爺不在，他不會再來。
回到文華閣，正好看到禮部尚書陳迪來找，把明天壽宴的一些安排，送上來給朱炫看一看，是否還有其他需要補充的。
朱炫簡單看了一會，擺了擺手道：“你們看著安排，只要合理的都可以。”
心里有些亂了，陳迪那些安排，他看不進去。
“是！”
陳迪發現最近朱炫的情況，有些奇奇怪怪的，心情好像一直不怎么好，想著便問：“陛下，臣看您最近……好像有些不妥，請問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朱炫一怔，隨后問道：“朕的反常，那么明顯了嗎？”
陳迪鄭重地點了點頭。
真的很明顯，屬于那種，一眼就看出來有問題的狀況。
“也沒什么。”
朱炫擺了擺手道：“只是朕有些心煩，沒事了。”
“臣明白了。”
陳迪是這樣答應了，但心里依舊感到奇怪。
明天就是壽宴了，正常來說，陛下不應該是開開心心才對？
怎么整個人，不太對勁的樣子。
“難不成是太上皇要出問題了？”
陳迪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一跳。
除了太上皇，還有誰能讓陛下如此失神？
但是，陳迪不敢想下去，這也不是自己可以亂想的，放在心里即可。
朱炫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旁邊的侯顯，道：“朕真的，那么不妥？說實話！”
侯顯低頭道：“陛下這兩天，明顯有些慌張，都在表情上可以看出來，沒有明天太上皇壽宴的那種喜悅。”
聞言，朱炫心里一沉。
連侯顯都看得出來，豈不是說皇爺爺早就看到了自己的不妥。
但是，皇爺爺配合地什么都不說，這就讓朱炫感到更加心煩，大概要瞞不過皇爺爺。
朱炫是被朱元璋帶大的，一些小心思，朱元璋豈會看不出來？
另外，朱元璋真的什么都不說，大概也能明白，自己可能要到了極限，畢竟老人對自己壽命的變化還是很敏感的。
“怎么辦？”
朱炫吐了口氣，道：“去坤寧宮。”
到了坤寧宮，他把剛才的猜想，都和沐沅君說了說。
“其實皇爺爺早就看開了。”
沐沅君安慰道：“陛下不要想那么多，皇爺爺年紀大了，早晚會有這個時候，臣妾覺得，陛下還是不要說破，就當做，大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這樣……可以嗎？”
朱炫問道。
“當然可以了。”
沐沅君說道：“還有，陛下真的要開心一些，明天皇爺爺也不想看到，陛下苦著臉的樣子，其他的皇叔們看到陛下如此，心里也不高興啊！”
在朱元璋的壽宴上，作為朱元璋最寵的孫兒，臉上連一點笑容都沒有，那些皇叔心里將會怎么想？尛說Φ紋網
肯定容易想歪了。
朱炫認為這話有道理，真的不能隨便。
“你幫朕看看，應該如何笑一笑。”
朱炫想了一會，做了一個想笑的表情。
“太生硬了。”
沐沅君搖了搖頭道：“陛下以前也不是這樣，因為皇爺爺的事情，讓你心也亂了，這樣吧……陛下想一想以前皇爺爺的好，可能會更自然一些。”
以前皇爺爺的好？
在朱炫印象中，老朱的好，實在太多太多了。
朱元璋對他一直是很好的，無論什么，都會想念著他，給了他最好的支持。
朱炫這樣想著，忽然笑了。
想起了以前皇爺爺的好，好像真的能把那些不好的情緒，暫時置之腦后而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