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朱棣也明白，自己的事情，徐妙云是知道一些的。
徐妙云知道了，但也不說什么，同樣不要求什么，只是默默支持，不會給朱棣帶來麻煩，這是她作為妻子最應該做的事情。
只是，讓徐妙云知道得太多了，又容易讓她擔心。
同時感到了，他們淡淡的絕望。
要知道朱高熾兄弟三人，都是站在朱炫那一邊，朱棣再一次考慮自己和三個兒子對著干，和朱炫對著干，到底合不合理。
被貶庶人了，就是對他最深刻的警告。
“現在我們根本沒有可能。”
朱棣回了書房，想著接下來的事情，自言自語道。
現在連朱權那么叛逆的藩王，都有可能對朱炫投降，他們這些剩下的藩王怎么辦？
不可能是朱炫的對手。
“要不，我也背叛了？”
朱棣這個想法，越來越強烈。
為了徐妙云，為了三個兒子。
也是為了這個家。
他認為自己應該背叛的。
“藩王聯盟可以說，是我自己成立起來的。”
“如果我也背叛了，他們心里怎么想？這不得……恨死我了？”
“不背叛，妙云、高熾他們又怎么辦？”
“雖說移藩呂宋，是對朱高熾他們的好，看似很安全，但有我這個不穩定因素在，其實還是很危險。”
朱棣想的越來越多，內心中亂成一團。
有些事情想做了，但又不敢做。
其實今天看到朱權如此，出來后再和朱橚他們聊了聊，朱棣的內心很想背刺那幾個弟弟，畢竟自己也是有家的人，心思動搖得厲害。
一旦某些想法出現了，可能要無法壓制。
想要一直動搖下去。
要不要投降？
現在投降的話，可能還不晚，但以他對朱炫的了解，投降之后，大概還要把姚廣孝給賣了。
妖僧是他的朋友、知己，要賣了妖僧，肯定舍不得。
那幾個弟弟，背刺就背刺了。
和妖僧相處的時間，要比那些弟弟還要長，那些弟弟從一開始，就是被他利用的，價值也就如此了。
“夫君。”
徐妙云進了書房，輕聲道：“你剛回來，我就注意到你心事重重，一定有什么想不開，我不知道你的事情，也不想知道，只是想來安慰你。”
她來到朱棣身后，從后面抱住朱棣。
作為妻子，徐妙云真的很溫柔，又道：“其實呢，做人最重要的是遵循本心，只要你的心里想做，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做，什么都不要怕，也不要擔心。”
朱棣轉過身，和徐妙云面對面，問道：“你真的這樣想？”
“當然是真的！”
徐妙云溫柔地笑了笑，又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明白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否則未來一定后悔，但做了自己想做的，就算后悔，也是心甘情愿。”
朱棣長嘆道：“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的，是不是我最想做的。”
背刺弟弟，背刺姚廣孝。
真的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樣？
朱棣不確定。
但是，如果繼續不甘心，一直叛逆下去，是自己想的嗎？
以前可以確定的，但走到了這一步，看不到前面的希望，現在也要變成不確定的因素，畢竟朱炫的能力，實在太厲害了，遠超出他們的認知。
“那就選擇一個，結果最好的去做。”
徐妙云輕聲道：“你再好好想想，我去為你準備吃的。”
說完了，她不再多問其他。
相信朱棣能懂得，應該怎么考慮未來。
“結果最好的那件事！”
朱棣聽著這句話，又在想著未來。
投降的結果，似乎是最好的。
只要背刺了弟弟和妖僧，家人一定能安然無恙。
其他是很重要，但和家人一對比，其實家人更重要。
“真的要投降嗎？”
朱棣拿不定主意，忐忑不安，想法越來越多。
“投降……投降……”
這兩個字，在朱棣的腦海里不斷縈繞。
現在連朱權都投降了，自己為什么不可以？
念及投降，他念了一個晚上。
次日早上，朱棣起來后，聽到徐妙云一聲驚呼。
“怎么了？”
朱棣問道。
其實他一個晚上，睡得不是怎么好，也就快天亮的時候，睡了一個多時辰，其他時間都在想著應不應該投降，腦子里亂成一團。
“夫君，你的白頭發……”
徐妙云顧不上被窩外的冷，拿了一面鏡子過來。
朱棣舉起鏡子一看，只見自己頭發花白。
上了年紀，他本就有了幾根白頭發，但一夜醒來，他的白頭發更多了，頭上滿滿的都是，觸目驚心。
除了白頭發，還能看到眼袋很大，黑眼圈很明顯。
“夫君，怎么會這樣？”
徐妙云擔心道。
朱棣嘆了口氣道：“昨晚想的太多了，有些事情，我一直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人也老了很多，老得很快。
徐妙云緊張地抓住朱棣的手，齊聲道：“要不……要不我去見見妙錦。”
或許能讓徐妙錦，給朱炫吹一吹枕邊風。
還能改變他們的未來。
“不用。”
朱棣搖頭道：“這件事，我自己解決，你不用擔心，我也不該讓你擔心，好好休息吧。”
“真的……能解決嗎？”
徐妙云依舊擔心。
朱棣肯定道：“能解決，你放心吧。”
“好……”
徐妙云安靜地坐下來，心想實在不行，再去找徐妙錦求救。
看在這種關系的份上，徐妙錦應該愿意救他們的，但前提是，朱棣愿意選擇，結果最好的那個選項。
如果繼續固執下去，無論誰來了，也救不回朱棣。
朱棣很快便出去了，徐妙云還有些驚魂未定。
“自己嚇自己，一定沒事的！”
徐妙云心里不斷嘀咕。
絕對要沒事啊！
朱棣到了外面，看著外面飄下的雪花，落在自己的頭上，白頭發這就不那么明顯。
但是，像是滿頭雪白。
更顯得蒼老。
“不知不覺，我好像也老了。”
朱棣長嘆了口氣，續道：“父皇老了，我也老了，一把年紀了，還爭奪來做什么？倒不如……放手。”
背刺，就背刺吧！
看到自己滿頭白發的瞬間，朱棣好像想明白了人生的真諦。
都到了有白頭發的時候，就算讓他把那個位置搶下來，又能坐多長時間呢？
更何況，他們根本沒有能力，把朱炫從那個位置上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