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肯定能夠想到,朱炫故意坐在這里等他們出來。
錦衣衛的人不會不知道,他們今天要做的是什么,朱炫故意地坐在這里,好像是等他們誰會看得到。
如果看不到,直接離開,其實也還好。
朱棣剛才看到了,就不能不過來,否則他庶人的身份,什么都沒有,擔心連怎么被朱炫搞死了都不清楚。
“是嗎?”
朱炫聽了朱棣的解釋,只是若有深意地笑了笑。
這個四叔,也是個甩鍋高手。
直接把其中的問題,甩給了朱橚,若是讓朱橚聽說了,不知道心里會怎么想。
“是的!”
朱棣微微點頭,但心里又在罵人。
心想這個私生子,到底想做點什么?
他最近沒有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直安分守己,但又是挺心虛的。
“四叔,我問你一個問題。”
朱炫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道:“如果我讓四叔回去封地,讓你繼續當藩王,保護我們大明,四叔覺得如何?”
“什么?”
朱棣聽了一驚,哪有這樣的好事。
他一時間摸不清楚,朱炫為何這樣說,但他可以肯定,朱炫絕對不會有那么好心,故意提出讓自己回去封地,可能只是個試探。
要知道封地很快,就要沒有了,大明遷都北平,哪里還能讓北平繼續成為燕藩的封地。
想到了這些,朱棣心里又在想,這個私生子真的是陰險,還在不斷地給自己挖坑,等著自己跳進去,但他一定不會上當,他不是朱權等人。
“四叔將帥之才,留在金陵,當一個庶人實在可惜。”
朱炫感嘆地說道:“當年四叔在北平,打得曾經的韃靼,只要看到燕藩的士兵,就要狼狽逃跑,我跟在皇爺爺身邊,就看到過不少關于北平的捷報。”
提起曾經的事情,朱棣有些恍惚,感慨萬千。
曾經的自己,在戰場上馳騁,確實很帥氣,也很向往,希望可以回去。
“為何這么說?”
朱棣不認為,朱炫是真心想讓自己回去。
也知道再也回不去,想要真正地,搶回屬于自己的一切,他現在能做的,也唯有造反,造了大明、朱炫的反,才有這個可能。
“因為我,惜才。”
朱炫淡淡地說道:“我覺得四叔的能力,不應該被埋沒,我想給四叔一個機會,如果你能同意,我可以讓你回去,你覺得如何?”
“給我機會?”
朱棣有些迷糊了,在想朱炫說的是不是真的。
但是,他很快醒悟,這個“機會”應該很意味深長,不會是他想要的那種機會。
在這其中,肯定包含了,什么特殊的深意。
朱棣瞬間想到了很多,他覺得朱炫是想讓自己投降,徹底歸順,不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很多的事情,真的不是秘密。
現在的朱炫沒有做什么,不是沒有能力做,而是不想這樣做。
他們在朱炫面前,差不多全部是透明的。
朱棣是個有傲氣的人,讓他現在歸順、投降,幾乎不可能。
走到了這一步,很多的事情,不是他想要不做就能不做,想要放棄就可以放棄,絕對不可能,對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私生子低頭。
“草民只是個庶人。”
朱棣低下頭,正式地說道:“這是父親的安排,已經回不去了,不過還是多謝殿下的好意。”
“那就可惜了。”
朱炫嘆了口氣。
給了他機會,但是他不想要。
朱炫心里在想,這位四叔,一生要強啊!
不過,那是他自己找死,以后一定不會手軟,也不會因為徐妙云的關系,而對他手軟了,有些事情應該怎么做,就該怎么做下去。
“我現在什么都不想做。”
朱棣又說道:“只想耕種一些田地,過上很平淡的日子,我才發現,其實這樣的日子,才是最舒服安逸的,神仙不換!”
可能是怕朱炫會想太多,他就是這樣再補充解釋了一句。
“四叔最好,就是一直過點平淡的日子,不要想太多了。”
朱炫哈哈一笑道:“有時候想的多了,對自己沒好處。”
“我明白了。”
朱棣低下頭說道。
這些話對于他來說,好像有點警告的意思。
他現在就很后悔,剛才為什么要東張西望,就算真的看到了,也應該裝作什么都沒看到,直接就這樣離開的。
“好了。”
朱炫又道:“我也該回去,四叔回去陪四嬸吧!”
說著他就要起來,轉身往皇宮回去。
李旭很懂事地掏錢,放在桌面上,跟在朱炫的身后離開。
看到那個離開的背影,朱棣剛才還滿臉恭敬的表情,瞬間陰沉下去,也陰沉得可怕,仿佛隨時要滴出水那樣。
“他現在,好大的威風。”
“給我機會?以后他豈不是,想要隨便把我拿捏,讓我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他的想法,真的多。”
“假仁假義。”
朱棣心里暗暗在想。
這樣的話,他是不會直接說出來,但不爽又是真的不爽。
上面的三個兄長沒有了,他認為那個位置,應該是自己的才對,但就是這樣被剝奪,被他們搶走了。
朱棣陰沉地想了好一會,這才離開。
回到了家里,朱棣的心情依舊不是很好,徐妙云問怎么樣了,他也不說什么。
只有朱高熾看得懂,可能發生了什么,暗暗在想:“父親又來了,唉!殿下可以做到這一步,真的是他太仁慈了,換做其他人,燕藩早就沒有了。”
他們一家人,現在還可以開開心心地過年,真的完全是朱炫的仁慈。
“爹,怎么了?”
朱高熾說道:“聽說你又和五叔他們出去聚會,我建議還是別和四叔他們有太多的關系,這樣只會對你不好。”
“你懂個屁!”
朱棣輕哼道:“是不是當了燕王,就可以教訓我這個庶人了?”
他好像還有點,心理不平衡的樣子。
畢竟燕王的位置,都被朱高熾搶了。
徐妙云說道:“夫君,怎能這樣對老大說話?”
“父親,我沒有。”
朱高熾無奈地說道。
父親的想法如何,沒有誰比他還要清楚。
不知道可以怎么勸說,才讓他放下這個執念,他在想唯有自己,繼續在朱炫面前好好表現,好讓朱炫未來放過他們。
這個家沒有我,就得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