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三位,有什么事嗎?”
杰里米的大明官話,現在說得相當熟練,除了西方人的長相,其他方面完全和番禺百姓差不多,這么多年過去,算是徹底地融入大明之中。
說實話,看到紀綱有點來者不善的意思,他心里還是挺怕。
“找人,劉生是不是在里面?”
紀綱往教堂里看進去,好像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點兇,語氣緩了緩又道:“我們不是壞人,錦衣衛聽說了沒有?我們是皇太孫殿下的人,有事找劉生聊聊。”
杰里米當然還記得朱炫,聽到是朱炫身邊的錦衣衛,首先感到猶豫。
不過想到劉生的來歷,他還是讓開,并且做了個請的手勢,以表示劉生就在教堂里面。
紀綱也不廢話,大步往里面走。
“神父!”
貞德小心翼翼地問:“他們比殿下身邊的那些錦衣衛,看上去還要可怕。”
杰里米笑道:“不用緊張,他們應該不會亂來,我們是殿下批準的傳教士,就算有事,也和我們沒關系,只是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希望可以幫劉生他們。”
貞德想了一會,幽幽地問:“殿下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
“不會了!”
杰里米很清楚朱炫什么身份,大概是沒有機會再回來,又道:“你回去房間吧!那些錦衣衛,確實挺兇的,別和他們有太多接觸,一切有我在,我可以應付。”
貞德輕快地點頭,但想了想又道:“神父,我能不能……去金陵走走?”
杰里米說道:“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去走走,不過大明的規矩,海外來的人不能進城,我們在番禺是例外,得到特殊照顧,只是不知道到了金陵怎么樣。”
“好!”
貞德微微點頭。
她有點想去金陵,但能不能進城,還是等去了再說。
這么多年來,貞德一直待在番禺,還沒見過大明其他地方,有多繁華。
紀綱走進教堂,只見里面只有一個人,正是那個劉生,對著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祈禱。
教堂進入番禺至今,真的很水土不服,但杰里米夫婦不在乎,早就過了因為傳教不成功而焦慮的時候,認為這樣挺好的,安靜舒適。
“這個就是洋人的佛祖?”
張大寶咧嘴笑道:“他們洋人,是真的奇怪,把自己的佛祖釘在架子上。”
柴子真走到十字架下面,認真地看了好一會,道:“有頭發的,看起來不像佛祖,也有可能是洋人的太上老君。”
“那些西方人,真的奇怪!”
張大寶說著,還要伸手摸了摸那個十字架。
“別亂動!”
紀綱直接打斷了。
這兩個家伙就是多手、多嘴,聽到紀綱一聲呼喝,只好失望地收回手,但他們對西方人的神,還是挺好奇,一點也不敬畏。
“連他們的神,都要被釘在架子上,對神那么狠,有人相信才怪。”
張大寶又吐槽道。
柴子真對此很贊同,附和道:“他們的神,尚且自身難保,嘻嘻……怎么保佑信徒呢?我看這個教堂,要不改成佛寺,道觀也行。”
說到這里,他們感到很好笑。
他們認為教堂在這里,水土不服也是活該。
他們的對話,劉生早就聽到。
聽到有人敢對耶穌不敬,劉生有些惱怒,但看到紀綱三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就不敢做什么,只能在心里生氣。
“喂!”
柴子真盯著劉生,先是喊了一聲,又道:“鬼佬的神,都被釘在架子上,你還拜他,有個屁用,倒不如拜我,有什么事情,我說不定還能幫你解決。”
鬼佬,這個詞,是當地人,對那些西方人的稱呼,和洋鬼子差不多。
他們來這里的時間是不長,但也學到了一些當地詞匯,直接就在教堂用起來,一點也不覺得有問題。
“三位,請你們安靜一點,好嗎?”
劉生無奈地說道。
他們一聽,哈哈地笑了。
在這里是不可能安靜,他們就是這么嘴欠,想到了什么,就說什么,反正就是看不爽鬼佬的神。
“好了,你們閉嘴!”
紀綱只好說道。
他們又能很聽話地,馬上閉嘴了。
劉生的目光,這才落在紀綱身上。
根據他前些年的經驗,紀綱這個人一看就是某個大人物,再聽他們說話的口音,好像還是從應天來的人,便對他們有點好奇,但很快又多了幾分期盼。
心想這些人,該不會是因為那件事來的吧?
有這個可能,但是不是,又暫時無法判斷。
“你就是劉生?”
紀綱剛開口,就說明來意:“我們是殿下的人,為了貿易區來,你是季先生的弟子,那么落魄地坐在這里,應該知道我們來這里,要做什么吧?”
劉生嘆了口氣道:“你們果然是為了那件事來的,我都知道。”
紀綱說道:“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有些事情,鬼佬的神確實幫不了你,但是我可以,說吧!”
“你們跟我來!”
劉生說著就到外面去。
紀綱跟上。
張大寶和柴子真二人,真的是嚴密地閉嘴,現在一句話都不說,但是也跟了上去。
教堂外面,一個花圃附近。
只見劉生挖了一會,打開一個用石頭壓著的陶罐,從里面取出一份用防水油紙包裹的東西,道:“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有什么弄不懂,可以再來找我,我可以做到的,只有這些。”
“行了!”
紀綱點頭道:“殿下開始查所有貿易區,你能配合,自然最好,回去繼續拜神,就當我們從來沒來過,如果把消息傳出去,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言畢,他也不繼續廢話,直接就走了。
劉生回去繼續祈禱,也不管其他,好像皈依耶穌。
“三位!”
杰里米過來笑著說道:“還請你們,替我在皇太孫殿下面前問好。”
他算是看出來,這些人一定來自金陵。
就是殿下的人。
“會的!”
紀綱點了點頭。
這個教堂可是朱炫當年建的,傳教士也是朱炫帶回來,他不敢在杰里米面前太過囂張。
“大人,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
張大寶問道。
紀綱看了看油紙包裹的東西,道:“回船上,和郁大人碰面,看他那邊有什么線索,我們交流一下情報,再想辦法收拾這里的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