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人?”
朱炫問道。
“常熟人。”
季文靖說道。
朱炫質問道:“既然你算準了自己會死在南方,還是在風雨交加的時候,為什么還要來番禺?”
好像此人出現在番禺,就是故意來作死的,非要來應劫的地方看一看。
來番禺就算了,以此人的能力,不難在番禺活下去,但為何非要當乞丐?
“殿下可曾聽過,置之死地而后生?”
季文靖一本正經道:“根據我的推演,南方是我的死地,同樣也是我的生地,有時候某些劫數,一味躲避,還會發生難以預料的改變,更無法捉摸。倒不如主動迎合劫數,把自己置身于絕境之中,只要遇到能讓我起死回生的貴人,我就能活。”
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朱炫聽了很茫然,不懂此道,無法判斷真假。
“你來應劫,為什么還要做乞丐?”
朱炫把這個疑惑問出來。
季文靖說道:“這是我應對命里劫數的一部分,乞丐低賤,能掩飾命數,已經幫我熬過了一次風雨交加的天氣,如今是第二個了。”
他把手心的雨水,在衣服上擦了擦,再坐回到朱炫面前,續道:“我在番禺,等了將近兩年,才等到殿下。”
“你為什么肯定,要等的人就是我?”
朱炫再一次追問。
“因為演算。”
季文靖解釋說道:“我能推演出,貴人在今天出現,那么今天出現在擋雨棚的人,沒有誰比殿下更尊貴。”
朱炫聽完了解釋,只是笑了笑。
滿臉的不相信。
“殿下肯定不相信,我說的這些內容。”
季文靖鄭重道:“但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害了殿下,為了報答殿下幫我擋劫的恩情,我不僅能為殿下管理好錢莊,還能幫殿下御極。我的師兄,有能力輔助燕王,我不比師兄差多少,他能做的,我都可以。”小說中文網
朱炫說道:“我確實不相信你,嚴冠把他看好了,別讓他離開,或者逃了,等我有空了再處置。”
“是!”
嚴冠馬上安排兩個錦衣衛,貼身盯著季文靖。
把季文靖了解一遍,朱炫離開這個偏院。
外面的雨水,變小了一點,臺風還沒吹來,剛才好像只是臺風來之前的預熱。
“殿下,那個人怎么了?”
岑花繼續留在朱炫的府上,坐在屋檐之下,看向芝蘭湖上,不斷打落的雨水。
身旁的茶幾上,還泡了一壺茶。
茶香讓人沉醉。
朱炫坐下來,呷了一口茶,道:“那個人就像一個神棍。”
“既然是神棍,殿下還要把他帶回來。”
岑花側過頭問道。
朱炫說道:“那人神神秘秘,身份不明,當然是先控制住,萬一他有問題,我又找不到人,怎么辦?”
岑花說道:“還是殿下考慮的周全。”
雨水還在下,不過小了點。
風力好像又大了一點,狂風怒號,狂卷雨水。
根據朱炫的經驗,臺風過境也就一天的事情,很快吹過去了,只要離開臺風的范圍,很快能恢復晴天。
風力變大了,大概是臺風開始登陸,距離番禺也近了。
“你還回不回去?”
朱炫感受了一下,吹過來的狂風。
芝蘭湖岸邊的樹木,快要被吹倒,枝葉互相碰撞,發出嘈雜的聲音。
岑花搖頭道:“這樣的狂風大雨,我怎么回去?殿下你要趕我走嗎?”
“當然不是。”
朱炫說道:“我一個人無聊,有你在,也多個人聊聊天。”
岑花想到燒烤那天晚上的事情,心里跳得很快,但是沒有再說什么。
他們安靜地坐在屋檐下看雨,看著雨水怎么肆虐大地。
朱炫安排錦衣衛的人,冒險出去聯系徐奇,查探目前的情況怎么樣。
不過以現在的條件,就算發生什么,也無可奈何,做不到在狂風暴雨的時候,出去搶救什么,至少也要等到風停了才能救災。
入夜之后,風更大了。
雨水沒有停止過。
他們讓侯顯把飯菜端到看雨的屋檐下,與其說是屋檐,倒不如說是在岸邊的一個亭子,平時方便欣賞湖光,雨水是吹不進來,只在軟榻前面五十步范圍外,留下一攤水跡。
“湖水漲了。”
岑花往外面看去。
湖水上漲,淹沒了修筑的岸堤。
朱炫也探頭看出去,淡定道:“淹不上來的,放心吧。”
他們的府邸地勢高,和芝蘭湖有一定的距離,安全得很。
岑花說道:“我在廣西都沒見過那么可怕的臺風。”
他們一邊吃,又一邊看著風雨。
過了半個時辰,風又變大了。
雨更大。
風從房屋吹過,發出“虎虎”的聲音,夾雜在雨點聲里,聽起來讓人害怕。
這個時候,還電閃雷鳴。
粗大的閃電在天空中出現,雷鳴震耳欲聾。
嚇得岑花一跳,投入朱炫的懷里。
“花兒小妹妹還怕打雷?”
朱炫揉了揉她的腦袋便問。
岑花抬起頭,趕緊跳出去,隨即低下頭來,意思很明顯了,就是怕打雷。
這個大膽的丫頭,原來也有弱點。
“不理你了。”
岑花小跑回了房間。
朱炫只好安排兩個從應天帶來的宮女,去看著那個丫頭,擔心怕得厲害,整晚都睡不著。
“芝蘭湖漲水已經那么厲害,外面的江河,只怕更厲害。”
朱炫憂心忡忡道。
跟在身邊的侯顯說道:“殿下花了那么多錢改造水利,加固河堤,就算漲水了,影響也不會很大。”
朱炫感嘆道:“但愿如此。”
擔憂了一會,朱炫回房休息了。
次日早上起來,只見臺風繼續吹刮,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天地間一片昏暗,白天和傍晚沒有區別。
“這個風力,應該有十級以上。”
朱炫自言自語道。
他有點想再安排錦衣衛出去聯系徐奇,繼續查探城內的其他情況,但又擔心錦衣衛的安全,只有按下這個念頭。
一直等到這天傍晚,雨水才停下了。
但是大風繼續,不過也比之前小了很多,恢復到四五級風力的模樣。
朱炫顧不上昏暗的天色和到處的汪洋,帶上侯顯嚴冠和鄭和,出門往外面走去。
外面的街道上滿是積水。
盡管城內有很多排水措施,但水的量大起來,那些排水口根本不管用。
他們都是踩著水走路,水淹過了朱炫的小腿,不過排水孔的作用還在,源源不斷的水流,被排進下水道里,可以想象下水道之內肯定是漲滿的狀態。
就連珠江都難承受,這種規模的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