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曹操贏，但沒全贏；袁紹瘋，但沒全瘋
一個看著好像已經瘋的袁紹兵不血刃拿下了許縣的門戶長社縣城的同時，在烏巢戰場上，曹操正在用他的萬余優勢騎兵反復打擊審配指揮的五萬處于劣勢的步軍！
由于沮授的“自我犧牲”為審配指揮的步軍贏得了整軍設陣的機會，所以審配的五萬大軍并沒有和沮授的兩萬步兵一樣，被曹操的萬余騎兵隨便沖沖就垮了。不過布陣完畢的審配很快發現，自己的兵力雖然是曹操的幾倍，但是占據優勢和主動的，卻依舊是曹操！
因為曹操的萬余騎兵不僅是擁有了高橋鞍、雙邊鐙、馬蹄鐵的新式騎兵，而且還采用了與之配套的新式騎兵戰術，屬于是率先完成騎兵革命的“高級兵種”了。
而審配指揮的步兵，卻依舊是傳統的只能對抗“三無騎兵”（無高橋鞍、無雙邊鐙、無馬蹄鐵）的老式步兵。他們的裝備和陣型只能抵擋老式騎兵的攻擊，但是對上沖擊能力和騎射能力不知道翻了多少倍的新式騎兵，就完全不是對手了。
首先，審配麾下的步兵裝備的長矛數量太少，戟盾兵、刀盾兵的數量太多，弩兵裝備的是都是老式踏張弩，張弩速度比較慢，弓兵使用的步弓又普遍太軟，射不動具裝甲騎。
其次，審配麾下的步兵披甲率不足。袁紹這次大出兵動員的兵力太多，裝備肯定就不夠了，長矛、盾牌、戟、弓箭這些東西還好制備，但是甲就難搞了。袁紹這次出兵二十三萬，如果一人一身玄鐵甲，那就是二十三萬領鐵扎甲袁紹和支持他的冀州大族無論如何都拿不出這個數目的。
這都不是有沒有錢的問題，而是根本就沒那么能制甲的鐵匠可用。支持袁紹的河北大族都使出洪荒之力了，也就給袁紹湊了五六萬領鐵甲和披甲，所以袁軍的披甲率也就百分之二十多。這還是個平均數，袁紹和河北各路黃老爺的親兵的披甲率肯定不止百分之二十多的，所以跟著審配跑來解救烏巢的這些步兵的披甲率就更低了。
而披甲率低，就很難抵擋曹操的弓騎兵的箭簇了。
第三，審配帶來的五萬余人，總共十個軍的步兵所采取的陣型也不足以抵擋新式騎兵的攻擊——這應該是今天烏巢戰場上袁兵所犯的最大的錯誤了。
沮授雖然以自己的決死抵抗，為審配贏得了布陣的時間，但卻沒辦法教會審配布設一個足以抵擋萬余新式騎兵攻擊的密集而堅固的空心陣或方陣。所以審配軍擺出的還是十個單薄的空心陣或者稱為方圓之陣。
十個方圓之陣，散開在了烏巢以西的曠野上，拉出了一個非常寬大的正面，結果就給了曹操將他們各個擊破的機會！
曹操先是將自己的一萬騎兵分兵十路！每路五千幾百到幾百不等其中幾百騎兵一路的一開始有九路，分別去和九個五千人的步兵陣對峙，用騎射去騷擾他們，把他們釘在原地。而剩下一路有五千幾百騎的，則用來攻擊審配的一個步陣！
雖然五千幾百騎兵對付五千步兵已經有了數量上的優勢，但是曹操也不是只用蠻力進行強攻，而是讓弓騎兵下馬用步弓去遠距離拋射袁兵的步陣，殺傷他們的矛兵、戟兵，同時吸引他們的弓弩手反擊，消耗他們的體力。這些袁兵弓弩手不久之前都是農夫，射箭的手藝和體力都比不了曹操手下的騎兵——這些騎兵可都是職業兵！
所以他們體力很快被耗盡，一個個胳膊酸痛，拉不開弓弩了。與此同時，袁軍陣前的矛兵、戟兵也蒙受了一些損失，遭到了削弱。趁著這個機會，曹操就會派出他的兩個營的“梯形騎兵”，對這個已經被削弱的袁軍方陣發起沖擊
當然了，一次沖擊也不一定會成功，甚至不一定能真的“沖上”——如果對面的步兵面對看上去很可怕的梯形騎兵慫了、亂了，那就碾壓過去！
如果他們還能巋然不動，那就讓躲在具裝甲騎后面的弓騎兵沖上去“貼臉射”，就是由具裝甲騎、矛騎兵掩護弓騎兵靠近敵陣對袁兵站著不動的長槍兵來一陣攢射。
這種打法如果對上身披宋朝步人甲的精兵當然沒多大用處，但對于披甲率不足的袁兵卻極其有效！
兩軍從二月初四傍晚，一直打到天色全黑，騎兵實在沒有辦法沖鋒才停，審配麾下的十個步兵陣已經讓曹操的騎兵錘爛了四個！剩下的六個，也被嚇得喪失了斗志。
當曹操的騎兵在一陣金鳴之后，向烏巢方向后撤的時候，戰場上還沒有受到攻擊的六袁兵方陣中的五個，都不等審配的命令，就自行向官渡方向撤退了。
只剩下審配所在的一個由他審家的子弟兵組成的方陣，還釘在戰場上，猶自不退！
審配的一個兒子這個時候湊到了父親跟前，流著眼淚說：“父親，沮公與戰死了，咱們被曹操打敗了”
“敗？”審配望了兒子一眼，冷笑道，“還沒有！還沒有全敗！曹操剛才只顧著和我們打，卻沒留神沮公與之子沮鴻志已經率領一萬精兵，由濮水南岸進軍，進入烏巢大營了。現在烏巢大營之中至少有兩萬守軍曹操打不下來了！
所以咱們是敗了，但沒有全敗，曹操是贏了，但還沒有全贏現在就看大將軍能不能拿下許縣了！”第302章曹操贏，但沒全贏；袁紹瘋，但沒全瘋
建安五年，二月初六。
潁川郡國，許縣。
潁川郡侯府內，幾個穿著紅黑兩色官服的曹大丞相麾下的文臣武將，正拿著剛剛收到的軍報，噓溜溜地吸著涼氣。大家都臉色煞白，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替曹操守家的潁川派首領荀彧跪坐在一張墊子上，拿著兩份軍報，頭也不抬地反反復復看著，一言不發。
底下幾個曹家的文武議論聲漸漸響了起來。
“袁本初居然親率數萬鐵騎攻入了潁川郡，還還身先士卒，親冒矢石攻打長社縣城！他就不怕被流矢射死嗎？瘋了，完全是瘋了！”
“他怕什么？他又不是孫策，有血光之災要防。他橫豎還有三年好活，射死他的流矢怕是還沒打造出來吧？”
“這可怎么辦？長社一天就被他給打下來了！袁本初的大軍距離許縣已經不到三十里，明日袁本初也許就會殺到許縣城下了丞相就是算從官渡撤回來，恐怕也趕不及了吧？”
“可不能從官渡往許縣撤，袁本初這次是領著幾萬騎兵攻進來的，他把城一圍，就能在許縣城下等著丞相的大軍丞相如果從官渡撤回，一路上難免人困馬乏，跑到許縣城下再和幾萬袁家騎兵野戰，哪里還有一點勝算？”
“可丞相回不來，咱們手頭攏共不到兩萬人，還散在潁川郡各處，一時難以集中，而許縣城內之兵不足八千一旦被圍，那可就完了！”
曹操北上官渡之前，對潁川的防御當然是做了安排的。不過這個安排有點過時了，沒有考慮到大騎兵集團長驅直入，野戰無敵的新情況。
過去那種沒有馬鐙和高橋馬鞍的騎兵經常會在野戰中被步兵打敗連公孫瓚這樣的騎兵大將的白馬義從都被麴義的八百涼州步兵擊敗！所以袁紹即便派出萬把精騎入侵潁川，曹操留下的兩萬守軍配合遍布潁川郡的塢堡、城池，也足以抵擋了。
但是現在發生的情況完全出乎曹操的預料，一是大騎兵集群平原野戰的威力太強大，根本不是數量較少的步兵能抵擋的；二是袁紹瘋了這貨親自帶著幾萬騎兵沖入了潁川！
考慮到袁紹的為人他如果沒有被劉協的詛咒逼瘋的話，一定是在官渡打敗曹操了！要不然他怎么敢繞開曹操的大軍，自己帶著五萬鐵騎深入敵后？這太不“袁紹”了。如果現在換一下，曹操和袁紹換個位子，那這事兒也還正常。
“文若，丞相他不會已經”說話的是潁川的大佬，潁川四大名士之一的趙儼。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荀彧沒讓趙儼把話說完就厲聲打斷道，“袁紹蟻聚烏合之兵，雖多但不能用，如何能擊敗丞相？”
他的話剛剛說完，門外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后就看見留守許縣的大將夏侯敦腳步匆匆走了進來，一臉震驚的表情，對荀彧說，“文若，他來了！”
“誰？誰來了？”荀彧問。
“袁紹袁本初來了”
“那么快？”荀彧大驚，“他到哪里了？”
“城外！”夏侯敦說，“他已經到了許縣北門之外！他親自當起了先鋒，率領幾千幽州突騎到了許縣北門外”
“啊？”荀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元讓，你沒搞錯吧？來的真是袁本初本人？”
夏侯敦苦笑道：“這哪兒能錯？現在袁本初就立馬在許縣北門外一百多步的地方友若，你要不信，自己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