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姜已經仰面躺在了斷腰臺上,身子雖然給兩塊豎起來的木板給擋住了,但是頭部、雙臂和兩條小腿卻都露在外面。
她的雙臂向前(頭部前方)筆直伸出,兩只手銬之間的鐵鏈扣在了她平躺的長木板上的一只鐵環內,兩只腳鐐之間的鐵鏈也緊緊扣在了長木板另一頭的一只鐵環內。她細長的頸部也用鐵環扣在了長木板上。整個人只能筆直躺著,動都不能動一下。
將她牢牢固定在斷腰臺上的就是那位一陪著她有說有笑的男裝女子正是呂布之女呂琥!她之前仿佛和張姜很熟,但是在把張姜固定在斷腰臺上時卻沒有一點要手下留情的意思!甚至為了讓鐵環扣得牢靠一點,還用上了錘子,叮叮當當的一陣猛錘,絲毫不顧躺在“案板”上的張姜是什么感受?而那把高高吊起來的閘刀,要因為呂琥敲打鐵環產生的震動而搖晃起來,仿佛馬上就要落下來將案板上的美人一斬兩斷!
在斬仙臺的木柵欄內負責監斬的是廷尉劉琦,他只是在一張太師椅上坐著,一臉的不忍,身邊還守著江夏黃氏的黃植,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呂琥釘好了鐵環之后,又撕掉了張姜上身的一截囚衣,露出了一段雪白的纖腰,然后又朝著監斬官劉琦招了招手:“劉廷尉,可要來檢查一下么?”
“檢查?”劉琦連連搖頭,“還檢查什么?都鎖成這樣了,還能跑了嗎?”
“劉廷尉,犯婦是不會跑的!”張姜則語氣輕快地插了一嘴。
呂琥則狠狠瞪了張姜一眼:“妖女,都死到臨頭了還敢多嘴!”
張姜嘻嘻一笑:“妹子,犯婦可學過腰斬不死之法很靈驗也沒一定!”
“靈驗?做夢吧!”呂琥一臉的不屑。
張姜笑道:“試試看不就知道了?琥妹子,快些動手吧!”
“急什么?時辰未到!”
“咚咚咚”
呂琥和張姜斗嘴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鼓聲已經響了起來!
這是催命鼓!
鼓聲一停,劊子手就要斬斷吊著閘刀的繩索了!
呂琥鏘一聲抽出自己的佩劍,然后惡狠狠地對張姜道:“妖女,有你受的!”
張姜還是一臉輕松:“妹子放心,犯婦受得住!”
呂琥哼了一聲,然后走到了一個五大三粗,抱著把環首刀的劊子手身旁,朝他揮揮手道:“讓開!我來!”
今兒負責刑場警戒和行刑的都是呂氏親兵,自然聽呂琥的吩咐,于是這個劊子手向呂琥行了一禮,就退開到了一旁。
就在這時,鼓聲戛然而止!
呂琥喝了一聲:“妖女,受死吧!”
張姜一笑:“好的,來吧!”
呂琥寶劍一揮,系著閘刀的繩索立即就被斬斷!閘刀帶著風聲,“呼”一下就落了下來,“咔”一聲就落在“案板”之上!
“啊”
剛才還一臉輕松的張姜忽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然后又一下收了聲,似乎疼得連慘叫都無法發出了,面部表情也頓時扭曲起來,被鐐銬和鎖鏈固定住的雙臂劇烈顫抖,她躺著的案板和遮擋身體的木板處還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在柵欄外面圍觀的涼州兵將也都發出一陣驚呼!
呂琥則大喝一聲,問:“妖婦怎樣?”
張姜用顫抖的聲音回答:“被被斬斷了!快,快把閘刀拉起來!”
“哼,都已經斬成兩段了,難道還能接上嗎?”
“也,也,也許還能接”張姜吃力地說,“快,快”
“哼!活該!”呂琥嘴里雖然罵著,但還是踮起腳,伸長了手臂,一把抓住了那條剛剛被她斬斷的繩索的尾部,用力往下一拉,就將那柄閘刀提起來了一些。
“妖婦?怎樣?接得起來嗎?”呂琥看著還在案板上扭曲著身體掙扎的張姜問。
“好像,好像不行”張姜的呼吸似乎越來越困難,額頭上全是冷汗,眼淚也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
“完了,完了”
“張仙姑要死了!”
“什么腰斬不死騙人的!”
“唉,太慘了”
圍觀的西涼人都發出了哀嘆,有些人還大哭了起來。
就在此時,開陽門外大街上忽然響起了一陣嗚咽的號聲,然后就是急促地馬蹄聲,接著是數十號人大聲呼喊:“天子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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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到了!
圍觀的涼州人和監斬的劉琦,還有在刑場周圍警戒的并州軍官兵,全都一起向一路策馬而來的天子行了揖拜之禮!
劉協則一路策馬飛奔,直接進入了斬仙臺才勒停了戰馬,然后一臉感興趣地問:“可曾斬了那妖婦?”
“回稟天家,已經斬了!”劉琦回答道。
“死了沒?”劉協又問。
“一刀兩段,必死無疑”劉琦道,“只是現在尚未斷氣”
“啊”張姜這時又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叫,然后就是“咔咔咔”三聲響動,接著又是張姜哭聲,“痛,痛殺我也!”
隨后,又是呂琥的驚呼:“妖,妖婦你怎么坐起來了?”
坐起來了?腰斬之后還能坐著?這也太離譜了吧?
刑場當中所有的人都扭頭往斷腰臺看去,就看見張姜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掙脫了鎖住她的三個鐵環,而且還坐在了斷腰臺案板的一頭,她的囚衣剛才被呂琥撕掉了一截,露出的纖腰上血跡斑斑,隱約還有一條細細的紅線!
原來剛才發出的“咔咔咔”的三聲,是張姜掙脫鐵環的聲音——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氣力,竟然可以掙脫呂琥用錘子釘在案板上的鐵環?不過和她的斷腰續接比起來,這實在算不了什么。
劉協仿佛也吃了一驚,連忙翻身下馬,走到了張姜身邊,彎下腰開始研究她的血跡斑斑的腰,一邊研究還一邊說:“真的接上了好,好,果然是好妖女!”
“謝天家夸贊!”張姜看上去非常吃力,似乎這個“腰斬不死之法”很耗費元氣,“天家,犯婦已經受了腰斬,可算伏過法了?”
“算,當然算”劉協笑道,“腰斬棄市嘛!你現在想去哪里都行!呂琥,快給張仙姑去了鐐銬,再找身干凈的衣裳給她披上,天那么冷,你別著涼了。”
此時此刻,圍觀的西涼武夫也看見張姜居然把斷腰給接上了!
腰斬不死之法原來是真的!
雖然這個法術好像有點雞肋,但是再雞肋的法術也是法術啊!
會法術那就是真仙人了!
原來張姜張女師是真仙人!
這些西涼武夫中本就有不少人是張姜的信徒,現在更加確定他們的女師是仙人,那還有什么好說的,趕緊跪下磕頭吧!
刑場外圍,呼啦啦就跪下了一大片,口中還大呼:“拜見女仙!”
呂琥聽見劉協的命令,就趕緊把那閘刀又輕輕放下,然后從一只擺在斷腰臺邊上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件鶴氅和一串鑰匙。隨后她又跑到張姜身邊,用鑰匙捅開了張姜的手銬、腳鐐,又將鶴氅披在了張姜身上。
“阿姜姐姐,”呂琥問張姜,“你想去哪里?我讓牛車送你。”
“我要去建忠將軍府!”張姜一字一頓地說。
“伱去建忠將軍府做什么?”一旁的劉協明知故問。
“去找張繡算賬!”張姜望著劉協問,“天家,奴家找侄兒算賬不犯王法吧?”
“雒陽城內,可不能妄動刀兵!”劉協放沉聲音道,“否則王法無情!”
“好!”張姜點點頭,“大不了奴家再被腰斬一次!等奴家廢了張繡的將軍之職,再來領天家的王法!”
說著話,她就站起身,也向劉協揖拜一禮:“奴家去去就回!”
劉協點點頭,笑道:“那好吧,吾在洛邑宮等你!”
張姜又向劉協行了一禮,然后走向了那輛把她送來刑場的牛車,又坐了上去。牛車緩緩駛出刑場,向著開陽門而去。而在她乘坐的牛車后面,則跟著數以千計身穿絳紅色戎服的西涼武夫,這些武夫一邊走還一邊大聲呼喊:“張女仙,張女仙”
一場針對張繡的兵變,居然就這樣發生在了雒陽城!
而在開陽門外大街上的店鋪內目睹這一切的大人物們,全都目瞪口呆,甚至有點不寒而栗!
雖然他們之前就預料到張姜一旦腰斬不死,一定會借著“神威”向張繡發難。
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張姜居然下手那么快,受完腰斬之刑后直接從刑場出發去建忠將軍府奪權這可是在雒陽啊!
而且,他們更沒想到,雒陽城內的西涼兵居然被她給煽動了起來,好幾千人就這樣跟著她去反張繡了!這些人當中,還有許多是張繡帶來的親兵呢!
這事兒實在有點可怕啊!
因為張姜可以帶著張家的軍隊反張繡,那將來曹昂、曹昭是不是可以帶著曹軍反曹操?袁芳是不是可以煽動袁家的軍隊反袁紹?
在今天之前,曹操、袁紹是不會相信他們自己的兒女能煽動他們的軍隊反對他們!但是現在活生生的事實已經擺在他們的面前了一個擁有確定的神威的天子,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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