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來啊!你們等什么呀?逆術的兵就快到了!”
看見楊奉、韓暹的軍隊在泗水南岸好像中了定身術一般不肯過橋入城,那個昏頭昏腦的下邳郡吏居然親自出了城門,站在木橋北邊大聲催促楊奉、韓暹趕緊帶兵入城那叫一個熱情啊!
這下搞得楊奉、韓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們倆也算是征戰多年的老兵,混城偷襲的事情也做過好幾次,成也好敗也罷,就從沒遇上過那么好客的敵人就差上來拉著他們進城偷襲了,太客氣了。
不過敵人雖然客氣,但是楊奉、韓暹依舊顧慮重重。
因為他倆已經聽說了自己的命數——雒陽天子在他倆從魯陽跑路的時候就算好了,他們最多再活兩年!
這可是“最多兩年”啊!
最少能活多少年沒說,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一年半,也許隨時隨地人就涼了!
剛開始的時候,楊奉、韓暹并不相信。他倆都是太平道的頭目,大小也是個“仙家”,還不知道算命打卦的那一套嗎?能信才怪。
但是后來,張濟、郭氾、李傕一個個卻都應了小天子的神算——李傕雖然用自刎之法破了天子的神算,但是在楊奉、韓暹看來,這種破法還不如不破。
好死不如賴活,多活一天算一天啊!
到了李傕自殺,他的三族大多被抓的消息傳來后,楊奉、韓暹的生活就再也不美好了,天天數著日子過,吃飯怕噎死,喝水怕嗆死,走路怕絆個跟頭跌死,騎馬也怕馬兒受驚或是失了前蹄,把他倆活活摔死。
可就是這種數著日子過的生活,最多也就兩年!
后來那個有些法力的張姜張仙子到了袁術這邊,楊奉、韓暹還拿著厚禮上門去求解。而那個張仙子掰著手指頭給他倆算了半天,最后還是讓他倆想開點,吃點好的,有什么心愿沒有了,就趕緊去了吧!
這“解”求得還不如不求呢!
在那之后,楊奉、韓暹的日子過得就更加小心翼翼了,直到這次被賈詡推出來往下邳“送”他倆雖然不想“送”,但是架不住袁術軍令如山!
違抗軍令被殺頭也是一種死法啊!
所以楊奉、韓暹也只能硬著頭皮把自己往下邳“送”。
可是現在“死到臨頭”,他倆又害怕了,不肯往里“送”了。
正遲疑的時候,橋對岸那個下邳郡吏也急了,又用更大的聲音呼喊道:“關國相、張都尉快進城啊!術逆的兵馬上就要到了!”
“術逆”就是袁術了,他現在被開除袁籍了,所以大漢官方就給了他一個新的稱呼,叫“術逆”。不過楊奉、韓暹并不知道,他們只知道袁紹現在不配姓袁,改稱“孽紹”了。
所以那個郡吏一口一個“術逆”,楊奉、韓暹也不知道他說誰?直到身邊有人高聲提醒他倆。
“將軍咱們的援兵來了!”
“將軍,應該是天子的親軍!”
袁術已經上來了?好快啊!楊奉、韓暹趕忙自己乘坐的馬車上站直了身體(不是他倆不會騎馬,而是馬車更安全),轉身向南張望,一望之下,就看見數十面迎風卷動的土黃色旗幟和下下萬余身穿土黃色戎服的兵將很顯然,袁術親率的大軍已經上來了!
這下楊奉、韓暹不敢再遲疑了。在戰場上遲疑不進、貽誤戰機,一樣可以殺頭的!
想到這里,楊奉就看了韓暹一眼:“老韓,如何?”
韓暹淡淡笑道:“看來不是今日”
他猛地抽出自己的寶劍,向下邳城的南門一指,大聲下令道:“進城下邳城是咱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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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奉、韓暹底下的兵將可沒誰給他們算定過“最多活兩年”,所以現在勁頭可大著呢!下邳可是徐州僅次于朐縣的大城,富得流油!而袁術也從來不禁止麾下的勇士在打下來的地盤上放搶。
所以打下下邳可就發財了!
百余名楊奉、韓暹麾下的戟盾兵聽見韓暹下達的命令之后,就一聲不吭地向泗水橋北而行了。那橋北的郡吏這個時候突然有些清醒了,攔住一個楊奉部下的隊長就問:“關將軍、張將軍呢?怎么沒見著他們?”
那名楊奉、韓暹手下的隊長也被這郡吏的行為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暴露了,雙目當中殺氣一閃,就抽出一柄環首刀,刀光閃動,頓時就是血花漸起,那倒霉的郡吏連呼喊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已經連肩帶背的被砍開半截,朝后便倒。
在這袁軍隊長身后,百十條河東漢子(楊、韓的親兵都是河東人)同時大喊,都抄起長戟,直撲而前,轉瞬之間就將下邳南門外的下邳郡兵戳翻砍倒。慘叫哭喊之聲,也立即響了起來:“不好了,關羽、張飛反了”
那名砍死下邳郡吏的袁軍隊長也有點急智,馬上順著那些糊里糊涂的郡兵,就吼聲如雷道:“關將軍、張將軍已背漢投陳,大陳天兵,已臨城下,獻城者免死!”
在他身后,那百十條河東壯漢的吼聲也跟著在下邳城下炸裂開來:“大陳天兵已到,降者免死!”
發出吶喊的同時,這百十條河東精銳就舉著大戟盾牌,沖向城門,直撲下邳城內。
陳宮、高順今兒根本就沒打算守下邳,他們的心思全在殺曹操上。所以下邳的東、南、西三門這邊只有少量的郡吏、郡兵看著。而守在南門這里的郡吏、郡兵總共就幾十人,有一半在城墻上,剩下的都被那個郡吏帶到了城門外頭,等楊奉、韓暹的河東親兵陡然發作,殺到他們跟前的時候,完全反應不及!只是轉眼的功夫,就被砍翻了一多半,剩下的那些人也都被殺散,根本沒有人來得及退回去關城門。
而下邳南門城門樓上的郡兵已經扯出了弓箭,但在他們的射出第一支箭鏃之前,那百余河東精兵已經殺入了下邳城南門當中,而更多的袁軍,也如潮水一樣涌入了下邳城內,一邊沖殺,還一邊大喊:“關云長反了,張益德反了大陳天兵殺來了!”
下邳城南門這邊本就沒有多少郡吏、郡兵,轉眼就給屠了個干凈,連城門樓上的郡兵也沒幸免,大多倒在了袁兵的矛戟之下。
楊奉、韓暹也從馬車上下來,拎著寶劍、手戟,帶著麾下的袁軍戰士,一起進入了下邳城中!
下邳城南門的守軍雖然被屠殺一盡了,但住在南門附近的士人百姓卻被驚動了,驚呼大喊之聲頓時響成一片。不少人就跟沒頭蒼蠅似的,紛紛向下邳城中心和城北、城東、城西亂竄,一邊竄還一邊驚呼大喊。
“不好啦,關云長、張益德反了”
“關云長、張益德投袁術了”
當這些喊聲、呼聲,還有袁軍的金鼓號令之聲傳到下邳北門這邊的時候,袁譚、張遼、司馬懿、徐福、陳登、侯成、宋憲(侯、宋是陳宮、高順的副將)等人全都一臉驚詫地看著劉備。
劉備馬上就搖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云長、益德不可能造反一定是逆術的人裝成官軍來混城了!”
大家一看劉備的言語極其堅定,也就相信了。
張遼道:“玄德,下邳城內的兗州兵由我和侯都尉、宋都尉一起控制驅逐逆賊的事就交給徐州軍了。”
兗州兵的兩個老大剛剛被軟禁,現在肯定軍心浮動,所以張遼必須帶著侯成、宋憲去控制部隊。
劉備也不推辭,點點頭道:“行,交給我了!”
袁譚也道:“劉使君,我也和你一起出兵吧逆術畢竟曾經姓袁!吾得替汝南袁氏清理門戶!”
“好吧!”劉備笑道,“咱們一起為國殺敵!”
劉備、袁譚商量妥當之后,馬上就帶著所部一萬五千余人,浩浩蕩蕩開進了下邳。
這下楊奉、韓暹的五千精銳可就囂張不起來了,兩方面很快就在下邳城中心展開了激烈的巷戰。由于下邳王的王府、下邳相的相府這些緊要地方都有高強大門護衛,并沒有被楊奉、韓暹的人馬攻破,所以人數占優勢的劉備、袁譚軍又搶到了地利。下邳城內的戰局,很快變得對楊奉、韓暹非常不利。
不過他倆也不怕,畢竟下邳南門已經被他們牢牢控制!
而袁術的大軍也已經快到了,只要再堅持一下,等袁術的援軍一入城,下邳還是可以拿下的。于是兩人馬上收縮兵力,牢牢守住下邳城南門一帶,就等著援兵抵達。
沒等一會兒,援兵果然到了,來得還挺快的,應該是袁術親自在督促!
因為來的可能是袁術,楊奉、韓暹不敢怠慢,都騎上戰馬,帶著親兵去泗水橋上迎接了。而帶著一群穿著土黃色軍服的援兵出現在他倆面前的則是兩個有點眼生的袁軍大將——個子都很大,看著很兇,所以是大將。其中一人是大紅臉,五綹長髯,身高足有九尺!還有一人是黑臉,豹頭環眼,留著一部絡腮胡子,看著兇惡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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