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宮。
曹昂、曹順、曹純這三個“大功臣”已經謝恩而去。
這三人今兒可都是收獲滿滿,曹昂得了個費亭侯,曹順和曹純則是一人一個列侯!
當然了,憑他們三人在雒陽之戰中的表現,是值不了亭侯、列侯的。
所以劉協給他們的褒獎絕對是超標的!
而雒陽保衛戰真正的功臣,楊修、鐘繇、司馬防三人,隨后也被請到了洛邑宮的大殿當中接受表揚。
“德祖,元常,建公,吾果然沒有看錯你們!”
三人剛行完禮,劉協就笑著“開吹”了。
第一個接受表揚的當然是弘農楊氏的代表楊修了,劉協拉著他的手,撫著他的背,笑著對他說:“德祖,此役爾雖無赫赫之功,但爾坐鎮雒陽,撫軍安民,籌集糧食,支援前線,此功可比大漢蕭相國之開國第一功也!
德祖,爾實乃吾之蕭相國也!”
這些話可說到楊修心坎里去了,他身為司隸士族的領袖,又以文士自居,肯定不能學司馬懿,走“勇如德祖”的路線。
而他的奇謀妙計好像又不如周瑜、鐘繇,所以“今蕭何”才是他的努力方向。
楊修連忙稽首行禮道:“天家,臣不敢自比蕭相國,但臣一定以蕭相國為榜樣,為天家鞠躬盡瘁!”
“好,好……”劉協連連點頭。
“元常,你過來。”表揚完了楊修之后,又開始忽悠鐘繇了,“爾之智謀實不在留侯張子房之下,若無爾以攻心之法,破了西涼軍的心防,雒陽城即便可以守住,也會殺得血流成河!
而吾只有雒陽一城,城毀就是國破……雒陽一戰的首功其實是元常你啊!君實乃吾之子房也!
只是曹子脩對吾一片赤誠,又是孟德之長子,吾不可辜負他的一片忠心,所以才將雒陽之戰的首功授予子脩。”
鐘繇當然理解劉協為什么要把雒陽保衛戰的首功給曹昂,這不是由曹昂在已經結束的戰役中取得的功勞決定的,而是由他未來的價值所決定的!
但是鐘繇明白是一回事,由劉協親口對他說出來,再加個“吾之子房”又是另一回事了——那可是極大的肯定和重視,比劉協馬上封他一個縣侯都香。
鐘繇本來就是“東歸功臣”,在天子遷都雒陽后就被授予東武亭侯的爵位。這次又在雒陽保衛戰中立下大功,一個鄉侯怎么都得有……縣侯還不是早晚的事兒?
想到這里,鐘繇也稽首一禮道:“天家的苦心,臣都明白。曹子脩以大將軍之子,率曹氏精兵,親矢石,冒鋒鏑,為國征戰,為天子的盡忠,當然應該論個首功。否則天下豪雄又何以為榜樣?”
表揚完了鐘繇,劉協又將“貌似董卓”的司馬防叫到了跟前。
“建公,你司馬家果然是一門忠義,猶如光武皇帝麾下的第一中興功臣鄧新野一門!”
劉協給楊修派了個“今蕭何”,給鐘繇發了個“吾子房”,又給司馬防放了個“如鄧禹”——鄧禹兒子多,大都混得不錯,后來還混成了六大外戚之首!
即便到了如今,南陽鄧氏依舊是荊州的名門大族之一。
司馬防對于“如鄧禹”的定位也非常滿意,而且他還是從劉協的話中感到了“深意”——鄧禹家族后來可是漢室六大外戚之首!
河內司馬家現在還不是外戚。而司馬防也是有幾女兒的,就是個子高了一些,眼眸有點凹陷,鼻子有點鷹勾,有點像胡女……也許天子就喜歡這個調調?
“天家所愿,臣已明白,臣必不負所望!”司馬防趕忙向劉協稽首行禮,順便表了決心。
“好!好!”
看到司馬防對于“如鄧禹”的定位也非常滿意,劉協滿意地點點頭,還連說了兩個好,然后又掐指一算,便畫了一個新的大餅::“有爾等這樣的能臣、智士、忠義之將,看來吾的大漢朝總有一個……西周的前途!”
西周啊!比原來的東周又升級了!
西周天子可是封出一大堆諸侯國的。
劉協封出去的那些縣侯對于“洛邑天子”而言,是很難兌現的。但是對“西周天子”來說,這些縣侯就都能成為貨真價實的“縣諸侯”了!
天子的畫餅,真是越來越香甜可口了!
幾乎都聞見畫餅香味的楊修、鐘繇、司馬防立刻就來了更大的勁頭,馬上就給向天子獻策了。
“天家,”楊修道,“根據李傕的揭發,他和郭氾、張白騎的大軍是得到了袁本初資助的軍糧才得以東進雒陽!
雖然這話未必可信,但似乎也是最合理的解釋……而且袁本初耳目眾多,一定也會得到消息。雖說袁本初和他的兄弟袁公路不太一樣,表面上還是忠于朝廷的,但防袁之心不可無啊!”
楊修和袁紹可是親戚,現在卻說出“防袁之心不可無”……他這不僅是獻計,還是向天子表忠心啊!
劉協要的軍就是這個態度!
“弘農楊氏果是吾漢室之柱石也,當與國同休!”劉協馬上給楊修喂顆定心丸……不過楊修并不知道弘農楊氏在原本的歷史上有怎樣的前途!
“臣修謝天家隆恩!”不明真相的楊修趕忙再次叩首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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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楊修互相保證了一番之后,劉協又將目光投向了潁川鐘繇。
潁川士族可是在袁紹、曹操身上都下了重注的!
鐘繇更是早早就聯絡上了曹操……所以鐘繇也必須在曹、袁、劉之間做出選擇!
“天家,朝廷在擊破李傕、郭氾,收服張白騎后,雖然實力大增,但卻有兵多糧少,新附眾多之困。
想要和袁本初持久抗衡,恐怕是沒有成算的……為今之策,還須倚曹靠劉以抗袁!”
倚曹……抗袁!這本就是劉協的“國策”,鐘繇當然是知道的。而他再重復一遍劉協的國策,是不足以向劉協表明立場的。
他得給出具體的辦法!
“天家,”鐘繇道,“臣以為應該好好利用李傕臨死向袁本初潑的那盆臟水……請曹孟德出兵暫時阻擋一下袁本初南渡黃河!”
有戲!
劉協微微一笑,心中好不得意。
因為那盆臟水其實是劉協自己指使張姜去忽悠李傕潑向袁紹的!
袁紹現在可是“傕咬一口,入骨三分”了!再加上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忠臣,現在更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而鐘繇的獻計,更是把曹操、袁紹一起給坑了!
不過他的計只獻了一半!
“可是……”劉協說,“曹孟德又怎會干出這種替朝廷當肉盾的事情?”
“孟德不會,”鐘繇道,“但曹子脩會!而天家又剛剛……”
說到這里,鐘繇突然覺得不對!
這天子之前救曹昂,剛才又重賞曹昂……怕不就是為了接下去要利用曹昂坑曹操和袁紹吧?而且這天子明明已經算準了一切,自己卻不說出來,還要他鐘繇來獻計!
這份心機……實在也太深了吧?不,不一定是心機深,而是掐指一算算出來的!是算法精!
想到這里,鐘繇就一咬牙齒,收起了兩頭討好的心思,對劉協說:“天家,臣可以去和曹子脩說,請他主動出兵去黃河岸邊抵擋袁本初!”
他這一出面,那就等于納了投名狀!
以曹操的多疑,鐘繇再想“投曹”,那也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好!那就有勞了!”劉協道,“先生果然如張子房一般,終為漢臣!”
啊!鐘繇突然想起來,張良本是韓王成的司徒……原來天子將他比張良,還有這層意思啊!
楊修和司馬防也都是屬人精的,當然能聽懂劉協和鐘繇的這番對話當中的玄機。
楊修的蕭何肯定是穩了,但司馬家的“鄧禹”還有點不穩,也必須納夠投名狀。
而阻擋袁紹渡江的事兒,也必須有司隸士族參與!
于是楊修就和司馬防對了下眼神,然后司馬防就主動請纓道:“天家,吾兒司馬懿有些蠻勇,可以和曹子脩一起去抵擋袁本初。”
“吾觀仲達有信布之勇,必可嚇阻袁本初一時!”
劉協早就在等司馬防這句話了,馬上就給司馬懿按了個“信布之勇”——他是很鼓勵司馬懿向猛將這個方向發展的。
因為司馬懿“生命值”高啊!
七十三歲呢!
可以放心去“浪”!
司馬防聽了劉協的話,還有一半些不解:“天家,難道由曹子脩和吾兒一起出面,也只能阻擋袁本初一時嗎?”
劉協笑了笑:“吾并不是不讓本初入雒,也不是不想封了本初當太傅,只是本初的兩三萬大軍有點多!要都入了雒,吾不放心,天下諸侯也會誤解袁本初。”
劉協只是不想讓袁紹率領大軍入雒,但他需要袁紹的錢糧!
由于在剛剛結束的雒陽大戰中俘虜了許多西涼兵,劉協手頭需要開支的軍隊人數已經超過了一萬六千!
其中半數還是不事生產的西涼軍……給他們授田,他們也不會去種。
而且劉協也不可能放棄這批能征慣戰,又相信他是神仙的精兵。
但即便西涼兵信劉協上“上帝“,劉協也得給人管飯啊!俗話說的好,“上帝不差餓兵”啊!
所以他的錢糧缺口不僅沒有因為雒陽之戰的勝利而減小,反而變得越來越大,也覺得急需袁紹的買官之資來渡過難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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