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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6章 枝頭喜鵲叫喳喳


更新時間:2025年04月13日  作者:月關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月關 | 臨安不夜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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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川府路一共調集了一萬四千兵馬,前往涼山州平叛。

不要小看了這些人馬,動輒出動幾萬、十幾萬大軍那是不現實的。

只是平定一州之亂而已,又不是大國之間的軍事博弈。

出動太多兵馬,完全就是大炮打蚊子。

而其沉重的后勤壓力,使得即便打贏了,也完全是得不償失。

這些兵馬,就算是和大理國一戰,也能支撐一陣子。

應付一支叛軍,足矣。

南下之路是很順暢的,這得益于楊沅之前修筑的馳道。

如今隨著以涼山州銅金礦為核心,逐漸興旺起的商業交流和運輸,

烏蒙州和涼山州地區,由各部族負責區域,自行修建了道路,與川中馳道連接。

所以,不管是大軍通行,還是輜重運輸,都很順利。

但是他們氣勢洶洶地趕到綠洲城,卻撲了個空。

叛軍已經不翼而飛,偌大一座礦山就扔在那兒。

那金銅礦產是需要挖出一筐筐的礦石進行冶煉、提煉的。

如今在不懂行的人眼里看著,也就是一塊塊的石頭,既不當吃,也不當穿,更不當用。

大軍在空蕩蕩的綠洲城駐扎下來,然后飛書向朝廷告捷:

我軍已一戰而定,順利收復綠洲金銅礦,叛軍落荒而逃!

捷報送走了,才開始尋找叛軍下落。

附近村寨、城池,陸續派了兵馬過去探查,卻都只是些平民百姓,連青壯都不見多少。

那些城池、村寨的部落首領,對朝廷官兵也是畢恭畢敬。

但是,要糧?沒有。

征兵,沒人。

叛軍下落?我們沒聯系。

烏蒙州,一支糧秣輜重隊伍緩緩而行。

臨近傍晚,他們在一片峽谷地中駐扎下來。

車輛圈成車陣,牲口卸下來圈在中間。

士兵在周圍駐扎,燃起幾堆篝火。

口糧就從運輸的糧食中支取,飽飽地吃了一頓。

然后疲憊的輜重兵就相互依偎著,漸漸睡下了。

已經四月天氣,夜晚還有些涼意。

官兵裹著粗氈粗麻混合編織的毯子,蜷縮在地上。

帶兵將領還是很注意安全的,雖然這是在自己的國土上。

這里說是峽谷,卻不是那種很狹窄的地方,實則非常開闊。

而且道路兩邊的灌木也被他們砍伐用來燒火了。

哪怕用不上的也盡數伐倒,因此崗哨可以一覽無余地看到周邊百丈之內的任何走動的物體。

但是,偏偏就有這么一群人,在悄然接近著。

他們的穿著非常簡單,膚色黝黑。

赤著的雙腳都生著繭,赤腳行走時可以健步如飛毫無障礙,但卻完全沒有了聲息。

他們伏在地面上,耐心地悄悄接近著。

足足過了一個半時辰,他們才悄然接近,卻沒有驚動一個哨兵。

一些擋在前進路線上的哨兵,已經被他們用吹箭迅速麻痹了。

并且迅速換了自己的人杵在那兒,夜色當中根本看不出什么。

突然之間,一聲尖銳的竹哨聲在夜色里響起。

靜靜地伏在地面上的土著兵一躍而起,靜如楚子,動如脫兔。

只是剎那功夫,他們就順利地突入進去,雙方陷入混戰。

一個個半野人,卻有著超強的紀律性。

他們的目的不在于全殲對方,而是燒毀糧草。

這些半野人穿著、形貌,宛如野人。

但他們打爛仗的本事,卻是在和野獸、強盜、其他部落的械斗中練出來的。

一口柴刀,在他們手中也是瞬間奪人性命的利器。

猝不及防的吹箭,甚至是隨手拋擲卻百發百中的鵝卵石,這支輜重兵完全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戰法。

很快,他們取暖的篝火,就成了燒毀糧草最便利的火源。

當一輛輛輜重車烈焰焚天,烘烤的那些護糧官兵不得不放棄防御圈的時候,一聲怪嘯如夜梟般響起,那些“野人”便縱躍如飛地逃入了夜色。

這批糧秣輜重,一粒米也送不去涼山州了。

類似的情景,從敘州到烏蒙,沿途不斷上演。

后續的輜重隊從一開始就加強了戒備,但是這種高強度的戒備,弄得他們草木皆兵,精疲力盡。

而且大軍通行時一片坦途的道路,現在全遭到了破壞。

砍倒大樹攔路、從高高的山上推下巨石、好好的道路挖成了一條條壕溝,簡直是舉步維艱。

而偏偏,他們經常連對手都找不到。

眼快的時候,最多看到幾個猴子一般的身影,從山林中怪叫著悠蕩而過。

駐扎于綠州城的平叛軍四處探訪,卻始終找不到叛軍的消息。

而糧秣輜重卻在這時斷了線。

很快,他們就斷糧了。

平叛軍眼見如此,只好一面派人催運輜重,一向派兵向附近村寨、城池“借糧”。

可這一次迎接他們的,卻不是恭敬的接迎,也沒有大碗的粗茶了,而是神出鬼沒的冷箭。

一番番苦戰,“借糧”的官兵被神出鬼沒有的冷箭手和巷戰的叛軍殺的狼狽不堪。

那些部落叛軍很兇殘,而且非常狡猾。

“借糧”官兵一旦進入村寨城池,就是從四面八方無法預判的角度不斷射來的竹箭、毒箭,乃至捕捉野獸的陷坑。

而一旦正面發生沖突,他們便陷入全民皆兵。

那些村寨城池的男女老少個個悍不畏死。

他們一邊用官兵聽不懂的土語惡毒地咒罵著,一邊舉著一切可以充當武器的農具、炊具。

平叛軍最后搶到的那點糧食,本就杯水車薪。

這種鈍刀子割肉的戰法,更是叫人頭痛。

可是,上萬人馬的吃喝是一筆巨大的消耗。

潼川本部的輜重跟不上,成都府路的輜重本就不是這一階段應該供應的。

從成都府路那邊放出的補給,此時應該剛剛上路,距這兒還遠著呢。

就算他們一路之上不會受到神出鬼沒的土著襲擊,也是遠水不救近渴。

于是,平叛軍決定打下一座人口上萬的大型城池,榆葉城。

如此一來,相信擄得的糧草,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但是在人家的地面上,全軍出動是根本瞞不了人的。

等他們浩浩蕩蕩終于殺到那座城下,城頭已經站滿了涼山十二部的叛軍將士。

城池雖然破爛,城墻也不高,可是這些土兵守城,居然頗有章法。

平叛軍不得不懷疑,這些叛軍中,是不是就有綠洲城護礦兵,搖身一變成了叛軍的狗頭軍師。

平叛軍勞師遠征,道路難行,本就沒有攜帶什么重型武器,守城的土兵又突然得到了宋軍守城的精要。

這城久攻不下,肚里又沒糧,平叛軍只好灰頭土臉地重返綠洲城。

好歹那兒有石頭城可以做為戍地,不用擔心被人趁夜偷襲。

但是等他們垂頭喪氣地回到綠洲城,城頭卻已飄揚起叛軍的大旗。

這還罷了,叛軍還把那百余門消失的虎蹲炮,重新架上了城墻。

原來,叛軍之前擺下空城計的時候,這些炮根本沒有搬走,而是就地掩埋了起來。

在這些平叛軍傾剿出動的時候,他們很容易就解決了留守的一少部分官兵,然后重新占據了城池。

平叛軍變成了被征討的對象,是可忍孰不可忍。

放不下心中傲氣,他們試圖攻城。

而正是這個一時激于意氣的錯誤決定,讓他們一腳踏入了陷阱。

占據了地利,又有大殺器在手的叛軍,他們根本就攻之不下。

因為損失慘重,正在猶豫是否收兵的主將剛剛召集兩員副將,想共同做一個決定的時候,榆葉城那邊的土兵便銜尾殺來。

綠洲石城上的叛軍一見遠處叛軍大旗,馬上開城門出戰。

兩面夾擊之下,一些饑餓難耐又連遭重挫的大宋士兵崩潰了。

他們發一聲喊,便放棄了陣營,落荒而逃。

潰敗一旦有人開頭,在這種連番受挫、士氣低迷的陣營中,便成了瓦解一切的開始。

大宋平叛軍變成了被驅趕的羊群,東奔西走,倉惶無措。

其實,哪怕有少數人真的脫離了大隊,得以逃脫生天,又如何回得了大宋?

他們不是被泄憤的當地土著殺死,也會被抓走,拖進深山老林。

從此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做一個農奴,一直到死。

喬老爺果然不用運糧來涼山州了。

若他的糧真的運進了涼山州,那就完全變成了“資敵”。

不過,他最擔心的事,也終于爆發了。

如果說之前還有很多人相對遲鈍,沒有聯想到涼山州之變對于川峽的影響。

那么現在,他們意識到了。

以前沒有涼山州金銅礦的產出,川峽經濟自成一套系統,倒無沒事。

但是自從有了綠洲城銅金礦,它被迅速接入了川峽經濟圈。

并且取代了原來的鐵錢貨幣體系,那就不一樣了。

越豐富、越細致的經濟體,承受重大變故的風險能力越弱。

再加上之前許多豪紳大戶或只為牟利,或出于被排擠的報復,不斷收入銅錢,卻不放出。

錢荒在川峽地區尤其是經濟最強大富饒的成都府路,率先爆發了。

一時間,錢重貨輕。

商人商品積壓,賣不出去。

百姓手里沒錢,買不起東西。

大量店鋪、工坊倒閉,手工業者失去生計。

農民無錢交稅,強烈要求恢復交實物稅。

可是,宋代開始,朝廷已經從征收實物稅,變成了對大量商品征收貨幣稅。

如果征收體系、轉運體系、征收之后朝廷的變現體系,全都已經不適應這一套落后的征收辦法了。

倉促之間如果要改,要改變的就太多了,簡直是傷筋動骨。

喬貞一面貼出告示,嚴厲打擊趁火打劫者,發布銅禁令和錢禁令。

禁止民間使用銅料制作非貨幣用途的物品,如銅器、銅像等。

回收官方已經制作的銅材料的物品,以節省和增加銅料的供應。

禁止民間私自鑄造、銷毀、收藏或外流銅錢,并加強對銅錢的管理和監督。

又上書朝廷,請求增發交子以解決錢荒。

可問題是銅錢的使用者主要就是普通百姓,他們哪有多少人會用到交子的。

尤其若不是大城大阜的百姓,見都沒見過交子,對一張紙的信用度,是根本不相信的。

六月初,沈虛中收到了涼山戰報。

聽說一萬四千人的征南大軍幾乎損失殆盡,逃回者不足一千五百人。

這次征討叛逆,足足損失了他五個軍的兵馬,沈虛中頓覺如五雷轟頂。

這五個軍,可是他入主潼川路兩年,真正籠絡在手的兵馬。

是他完全抹除了楊沅印記,可以放心調動、使用的兵馬。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事實,彷徨半晌,最終還是如實上奏朝廷請罪。

潼川府路的奏章和成都府路的奏章接連發往朝廷的時候,小皇帝趙惇正再三央求太后,為他挑選兩位賢內助,以鞏固帝位。

一個是江南地頭蛇,錢家的女兒。

一個是荊湖北路的大軍閥,李道的女兒。

這一次,他汲取了大哥趙愭的教訓,秉承著“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的宗旨,只是央求皇太后謝氏。

“母后,此事不要告訴太皇太后了,太皇太后前番便不喜李家女,可兒卻愛極了她。

再者說,要納她為后的是孩兒,從此同床共枕的也是孩兒,又不是太皇太后。

母親是我大宋的皇太后,難道連兒的姻緣都不能做主?”

謝太后聽了不禁大為意動。

皇帝的權位穩固一些,她這個皇太后的日子豈不也好過一些。

再說了,自己兒子的婚事,自己這個做母親的為他出頭做主,也是完全合乎情理的嘛。

太皇太后嫌棄李道之女粗鄙,晉王將其認作義妹,想來也是怕李道因此沒了面子,是為朝廷籠絡大將。

如今皇帝要納李道之女為皇后,想來李家也是求之不得,晉王那邊,也沒道理阻止。

晉王趙璩對她這位皇嫂,一向還是很尊重的。

想到這里,皇太后謝氏便點了點頭:“傳本宮懿旨,請晉王入宮一見。”

皇帝趙惇一見皇太后終于點了頭,不禁心中大喜。

那錢氏女星若長相如何,他不清楚。

不過,只比她大一歲的姐姐是被皇兄選為德妃的,可見其貌美。

德妃的妹妹,定然也不會差了。

黃侍郎不是說,錢家小妹比其姊還要美貌三分么?

至于李鳳娘……

想到李鳳娘那叫人一見驚艷的美,小皇帝頓時心中蕩漾起來。

大宋皇帝的妃嬪等級,從上往下依次是皇后、貴妃、淑妃、德妃、賢妃。

皇后是后宮的最高統治者,地位尊崇,統領內外命婦,并有權調度大內諸局、司。

還有一個特設的妃位,是為宸妃,地位還在貴妃之上,相當于半個皇后。

趙惇決定大方一些,冊立李鳳娘為皇后,錢星若為宸妃。

如此一來,不僅得了兩個美人兒的歡心,還能把李道和江南錢氏一舉拉入自己的陣營,成為他這個皇帝的鐵桿。

趙惇越想越美,心中喜怒遮掩不住,已是眉開眼笑。

這時,內侍總管忽然走到殿下,欲言又止地站在那兒。

皇太后謝氏見了,道:“等晉王到了,本宮會為你說項。官家有國事處理,且去吧。”

趙惇忙向皇太后告退,帶著內侍總管快步走出了皇太后的寢宮。

枝頭喜鵲吱喳,趙惇人逢喜事,更覺神清氣爽。

“急著見朕,是有什么要事嗎?”

“官家,有潼川路、成都府路消息,通進司給事中于澤平親來宮中急呈。”

趙惇聞言大喜,莫非川峽方面,有大捷消息報來?

趙惇忙道:“傳于澤平,勤政殿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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