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蛇是前任海妖王相柳吞噬與祂位階相同的Cthulhu后殘留的一絲執念,可以看做新晉古老者‘拉萊耶’試圖磨滅的執念化身,天然攜帶了一絲屬于古老者的氣息。
所以,當祂毫不掩飾的開始捕獵時,整個貝塔鎮,甚至整座布吉島,一瞬間都籠罩在了祂那令人心悸的威壓之下。
沙棠葉上的金蠶、梧桐樹冠間的青鸞、巖石洞里的巨人,以及正在土中翻滾的地龍、在巖漿里打滾兒的火龍、在海邊嬉戲的人魚,等等,整個布吉島上與周遭的生靈在這一刻都感受到了生命被天意支配的恐懼,瑟縮著,顫栗著,安靜了。
學校守護法陣剎那間綻放出萬千虹光,徑直開啟了最大的防御模式。
感受到這股氣機,且能夠在這股威壓下保持清醒的巫師們,也不約而同忽略今天是禁魔節,齊刷刷展開了各種守護法咒與結界——沒人會覺得他們能夠抵擋這股氣息的主人,但在滔天巨浪的余波里掙扎一下的本能還是有的。
對很多人來說,只要不被街邊掉落的瓦礫砸傷,或者僵直的摔在地上時沒有磕壞鼻子,守護咒就有使用的意義。
至于遠在沉默森林深處調查黑巫師蹤跡的助教團、校工委以及三叉劍的巫師們,在學校上空綻放出萬千虹光后,仿佛被禍斗咬了屁股,立刻丟下手邊所有的工作,火急火燎向回趕去。
所幸這個過程極其短暫。
短到讓許多人都以為剛剛那抹氣息是自己的錯覺。
但街頭巷尾如霓虹燈般閃爍的守護咒光、以及貫穿第一大學上空的萬條虹光,都在告訴他們那一瞬間的感受是真實不虛的。
節日的氛圍在這一刻被徹底打斷。
所有人都忘記了禁魔的規矩,戴好兜帽,抱緊法書,腳步匆匆,回家的回家,回校的回校,貝塔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蕭條了下來。
除了科爾瑪。
科爾瑪無處可退,她的腳下就是北區,而她是北區唯一的依靠。
一口吞吃掉一頭堪比大巫師的烏鴉之后,青色巨蛇吐著信子,左右張望片刻,最終失望的嘁了一聲,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消失在沙箱小世界的入口處。
只不過離開前,祂多看了那個站在街頭的‘小女巫’一眼——對祂而言,這一眼約莫算是打個招呼,畢竟住在鄭清耳朵眼里這么久,祂覺得自己跟那小姑娘也算熟人了,把她的地盤搞亂多少有點抱歉。
但在科爾瑪看來,那一眼是明晃晃的威脅與警告。
好半晌,她的耳邊才響起肥瑞略顯尖銳的聲音:“這個沙箱小世界是不是連通了哪個高階大世界?怎么會鉆出這種怪物來!”
女巫咽了口唾沫,感覺身子終于不那么僵直了。
“老姚都沒讓我感到這么害怕……這位怕是已經超越傳奇了吧。”她小心翼翼的吐了一口氣,瞄了眼那塊清光湛湛的石板,心有余悸。
“說不好,”胖倉鼠咬了咬指甲,拽著女巫發絲,在她的肩頭探頭探腦:“你也沒感受過老姚威力全開的模式,對吧?……唔,說到威力全開……學校守護法陣放出的這些彩虹倒是挺好看的,多少年沒有見過了啊。”
它的聲音帶了一絲懷念。
然后它察覺到身下的女巫正一邊發抖一邊向那塊青石板靠近。
“你在干嘛?”
“我打開這個沙箱是為了什么?”
“……那個小兔崽子肯定已經咽氣了,別管他,剩下的麻煩丟給學校就好了!你一個小小的大巫師,攪進這種大人物的麻煩里,怕是連渣滓都剩不下!”
科爾瑪停下腳步,沉默幾秒,再次咬著牙向那塊青石板走去,語氣堅定:“死沒死,總要去看一眼才知道,如果因為我事先沒有提醒……”
她的聲音漸漸沉寂了下去。
啊啊啊!!
一串慘叫打斷了女巫剛剛溢出的歉疚情緒。
伴隨著慘叫聲,三個身影四仰八叉著從沙箱小世界里翻滾而出,仿佛皮球般,還在地上彈了幾下,才停下來。
幾乎就在他們離開的一瞬間,那塊隱匿了一個沙箱的青石板砰然破碎,化作一蓬灰白色的輕沙,微風掠過,沙塵飄搖,很快街上只留下一個規整的凹坑。
女巫臉上露出一絲驚喜。
還沒等她開口,肥瑞便從她的肩頭‘嗖’的一聲跳了下去,蹦跶到其中一位年輕巫師面前,叉著爪子,指著那人鼻子罵道:“大過節你不老老實實在學校呆著,四處亂跑個什么勁兒?看見了嗎?北區被毀掉的這么多屋子,都是因為你……這個事情你要負責任的!”
鄭清昏昏沉沉回過神,看著鼻子前面站著的肥老鼠,眨巴了一下眼睛,露出懷念的笑容:“唔……好久不見,舒塔!”
時隔許久,他已經沒有了大一時的敏感,難得看見一個老熟鼠,感覺很好。
“我不叫那些名字!”
胖倉鼠咆哮著,跳將起來,一拳砸在了男生鼻尖,直捶的他眼淚汪汪,但鄭清卻感覺一抹清涼伴隨那股酸澀涌遍他的全身,整個人立刻活過來了。
另一邊,科爾瑪也已經把蕭笑與辛胖子從地上拽了起來。
“你們看到那條巨蛇了嗎?”女巫直接了當的詢問。
三個年輕人面面相覷,最終,鄭清干咳著,摸著耳朵,避開女巫的眼神,很小聲的答道:“沒,沒看到……我們進去沒一會兒就昏過去了……醒來已經出來了……”
他描述的有些含糊,科爾瑪卻沒有太過懷疑。
畢竟即便是她直面那條龐然大物都渾身僵直,遑論幾個還沒注冊的在校生了。只不過她還想多問兩句時,一團青色的火光驟然浮現在鄭清身前不遠處,火舌繚繞間,勾勒出一只巴掌大的青鳥形象——
“緊急集合通知!緊急集合通知!請全體助教在收到訊息后,立刻前往第一廣場集合,限時一刻。以上!”
青鳥用清亮的聲音重復了三遍上述消息后,雙翅一攏,腦袋埋入翅膀間,整只鳥再次化作一團青色的火光,剎那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