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敲幾次呢?每次敲多少下?”
“沒有固定要求,但主要不要太頻繁,一天一兩次,一次一兩下就可以了……這種事情,太過刻意反而不是好事,順其自然最佳。”
“那博士,您查到她們為什么會出現這種異常狀況了嗎?”
“可能性很多。還是那句話,如果不做具體‘分析’,即便是我,也很難通過非常有限的表象來做出精準判斷。至于她們的異狀是不是跟你有關系,我不能確定。這個必須等她們真正清醒后,再做進一步檢測。”
所謂‘具體分析’就是解剖其中一只小精靈。
或許在杜澤姆博士看來這只是煉金術研究中非常正常的一個手段,但在鄭清看來,就很難讓他接受了。
于是,他果斷忽略了博士的建議,轉而提及另一件他剛剛就很在意的事情:“唔,博士,您剛剛提到那個音叉‘可以喚醒生命的靈性,激活生命最深處的魔力本源,促進生命的蛻變與進化’……聽上去似乎對所有人都有好處?我的意思是,為什么平常我們不多聽聽它們呢?”
“生命蛻變就一定會向好的方向蛻變嗎?如果有人魔力原本就很活躍,再受到進一步刺激呢?原本就活著的人,需要被其他人喚醒生命靈性嗎?”
杜澤姆博士沒有正面回答鄭清的困惑,而是拋出了三句反問,問完之后,才總結道:“就像維生素,酌量使用是必須的,過量使用會中毒。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過猶不及’。具體到七百四十一赫茲或者五百二十八赫茲上面,除了‘量’的制約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因素,無意識。簡單來說,按照現有魔法理論分析,如果你意識到自己正在聽對自己有好處的頻率的聲音,那么它們就不會生效,甚至可能會有害……”
“學校可以瞞著我們悄悄放這個聲音的吧?”鄭清幾乎立刻想到了另一種解決方案。
“確實是個法子。”
杜澤姆博士頗為認可的點了點頭:“早些年,學校里專門設立過‘晨鐘暮鼓’,就是起這個作用的。但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這件事之后,晨鐘暮鼓的效果驟減,而且產生了許多負面效果,所以學校被迫取消了這項福利……”
篤篤。
康斯坦丁老人推開門,手中捧著的托盤里除了兩杯茶水外,還有一盤干果、一盤水果以及一盤小點心。
鄭清拘謹的道著謝,接過茶水,捏起一顆鹽焗的羅漢豆塞進嘴里,細細嚼著,目光在那三只小精靈身上停留許久,斟酌著之前蔣玉與他討論過的某個話題。
“還有其他事情嗎?”
杜澤姆博士并沒有察覺男生的猶豫,但顯然感覺小精靈們的問題已經解決:“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你可以帶著這幾個小家伙回去了……”
話音未落,他似乎感到自己言辭有些生硬,停了停,補充道:“……當然,是在你喝完這杯茶之后。”
鄭清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打算這個學期提前畢業。”他想先向博士說清自己的情況。
“提前畢業,不錯的選擇,我當年也算提前畢業了。”杜澤姆博士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突然眼神微微一凝:“唔,等等,我記得你今年應該才大二?”
“是這樣。”
鄭清附和著,沒有在意博士略顯感慨的表情,而是謹慎的提及自己的請求:“因為畢業需要提交畢業論文……但我目前還沒有很好的課題。恰好,這幾只小精靈情況很特殊。所以我想,畢業論文能不能寫與小精靈進化有關的內容……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能夠擔任我的指導老師。”
博士抬手,揉了揉眼角。
鄭清總覺得下一秒他就會伸出兩根手指,把眼珠子摳出來。所幸這一次他還沒有等到那副血淋漓的畫面,博士便睜開了眼睛。
“我倒是愿意,就怕你不肯。”
他半開玩笑的豎起一根手指,在鄭清面前晃了晃:“在討論你愿不愿意之前,我們先羅列一下客觀條件。首先,對于你這個想法,我認為‘時間不夠充分’……”
他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鄭清,解釋道:“……我的時間不夠,你的時間也不夠。小精靈進化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課題,你現在甚至不清楚她們什么時候清醒。如果她們沉睡一年都醒不過來,難道你的畢業論文就不寫了嗎?這實際上也是許多煉金師共同的煩惱。有的時候,一個觀察實驗可能就需要持續兩到三年,甚至更久……這是你的時間不夠。”
然后他伸出第二根手指:“還有我的時間。記得昨天我已經跟你提過,非正常生命研究所與邊緣學院正在合作一個大項目,這個項目對我們雙方都很重要,非常重要。甚至對第一大學而言也非常重要。我大概沒有時間具體指導你完成某個實驗課題的。倘若你煉金術成績很好的話,或許可以在我偶爾指點下自行完成論文。但我記得,你的煉金術……”
杜澤姆博士很善意的止住話題,沒有繼續說下去。
鄭清干笑了一下。
他的煉金術成績確實一般般,僅憑他自己,肯定完不成畢業論文的。
“除此之外,”杜澤姆博士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側著手,指了指玻璃罐里那幾只沉睡的小精靈:
“就像我之前一直強調過的,煉金術是一項非常嚴謹的學科,我們不能僅憑簡單的觀察就得出任何結論。同樣,如果你打算寫一篇與小精靈進化有關的論文,不可能只在論文里夾幾張小精靈穿著漂亮衣服飛來飛去的照片。最起碼,你需要兩張解剖圖的對比照。一張未變異的小精靈,一張變異后的小精靈。而且這兩只小精靈最好還是同源而出,如果嚴謹一些,你還需要在論文中提供變異小精靈的相關組織結構,作為物證呈現……”
鄭清沒有等他說完,便連連搖頭。
博士聳了聳肩膀:“所以我說‘我倒是愿意,就怕你不肯’。主觀條件與客觀條件都不充分,這件事,你還得另請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