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載芟(殺n)載柞(zuò)
第五百七十三章載芟(殺n)載柞(zuò)
‘大巫師級別的戰力’與‘真正的大巫師’是不同的。
后者屬于巫師聯盟的中堅力量,每一位大巫師在聯盟最高權力機構‘大巫師會議’中都擁有一張席位,是可以參與投票,討論聯盟政策方針,決定萬千普通巫師命運乃至時間長河走向的存在,她們的每一個名字,都是聯盟中響當當的大人物。
而前者,只不過是擁有部分大巫師特征——比如龐大的真身、強橫的魔力、或者對某一類魔法的極致掌握,等等——是能夠在短時間內施展出相當于大巫師水平戰斗能力的‘注冊巫師’,與真正的大巫師有本質上的區別。
但又因為他們已經觸摸到了頂尖注冊巫師與大巫師之間的那條界限,甚至還把幾根手指頭探了過去,所以也有很多巫師私下里將這部分人稱為‘準·大巫師’或‘偽·大巫師’。
聯盟是不認可這種稱呼的。
卻也不能否認這類巫師的存在。
最常見的,聯盟內許多高階血脈的氏族,譬如泰坦巨人、雷霆巨人、比蒙、長白山赤虬、唐古拉冰螭、食鐵獸等,它們的成年個體極為龐大,天然便擁有了大巫師最顯著的特征;除此之外,戰陣的二階展開狀態,原本也是參考大巫師特征而創造的。
既然是假的,自然就打不過真的了。
就像現在。
沉默森林深處的戰場上。
宥罪獵隊展開二階戰陣后凝聚的博父氏真身,一個照面,便被側面襲來的一只巨爪抓的粉碎。
襲擊這支年輕獵隊的,并不是冬狩時他們見過的那種只是魔力達到大巫師水平的狂化實驗體,而是一位靈魂與魔力一起發生蛻變后,真正進階大巫師境界的存在。
也只有這種真正的大巫師,才能察覺戰陣真身‘魔力’與‘靈魂’不匹配的瑕疵之處,輕易找到魔力流轉的節點。
砰!砰!
砰!砰!砰!
宥罪獵隊的五名年輕巫師仿佛炮彈般砸落在地上,鄭清感覺渾身骨頭似乎都碎掉了,但比這更糟糕的,是因為戰陣被擊破后帶來的魔力反噬,讓他每一次呼吸都猶如刀割,一絲魔力都提不起來。
或許辛胖子與迪倫身體素質較強,此刻還能保留部分狀態。
“呼嚕…”
“咳咳卡呵咯呵…唔唔…”
一個仿佛上了年紀的老人喉嚨里粘痰用力咳嗽的古怪聲音回蕩在這片空曠的戰場上空,輕易便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鄭清掙扎著支起上半身,不需要費力,便看到了發出怪音的家伙,也是那只巨爪的主人。
它的大半個身子已經爬出了那座金字塔建筑,身上披著寬大的黑色長袍,破破爛爛,卻仿佛夜幕般奪去了半座戰場的色彩,陽光落在那件長袍上,便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就像那里躲藏了一顆黑洞,而黑洞的盡頭就在金字塔建筑里。
它的面孔隱藏在厚實的帽兜下,讓人看不分明,只有一個長了羊角胡的瘦長下巴與幾綹灰白色的頭發露在外面,許是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敵意視線,那些頭發輕柔的飄起,緩緩蠕動著,發絲上浮起朦朧的灰色光暈,遠遠望去,好像一根根粗細不一的觸角。
它還有許多手臂。
鄭清一時數不清到底有幾根,只能看到它的一只手里拿著一本巨大的黑色法書,一只手拄著一根漆黑的拐杖,一只手正緩緩向回縮著——正是剛剛偷襲了宥罪獵隊的巨爪——還有幾只手臂撐在金字塔出口與地面,仿佛蜈蚣的腳,將它龐大的身軀一點點從塔里拽出來。
莫名的,鄭清想到了蟲蛹破繭而出時的模樣。
“砰!”
一顆金色的符彈裹著令人驚嘆的魔力,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筆直的細線,帶著撕破夜幕的魄力,精準的砸在了那簇微微彎曲的山羊胡上,卻只燎焦了幾根胡須。
“嗬嘶!
仿佛小孩子用樹枝捅了馬蜂窩,原本安安分分呆在下巴的山羊胡們嘶吼著、掙扎著,化作一團猙獰的觸手,瘋了般向四周亂抓。
“嚯,也夠嚇人的。”
赤練獵隊的隊長,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巫,將粗重的符槍扛在肩上,緊張的盯著那尊緩緩升起的、越來越高大的漆黑身影,努力讓語氣顯得輕松一些:“宥罪的,能站起來嗎?如果腿沒軟……就快跑吧!”
話音未落,她利落的調轉槍口,對準一片緩緩落下的漆黑幕布。
“砰!砰!”
又是兩道金色細線,在半空中交錯劃過,仿佛一柄鋒利的剪刀,將那塊黑色幕布硬生生剪斷,數十條粗大的觸角尖叫著、嘶吼著,從半空緩緩墜落,卻還沒等落地,便再次消失在那件寬大的黑色長袍中了。
“砰!砰!砰!”
赤練獵隊的隊長毫不吝惜的揮灑著昂貴的特制符彈,在那尊巨大身影與隊友們之間布下了一重薄薄的防線。
“所有人!”
女巫聲音不大,卻清晰的響徹整座戰場,語氣異常冷靜且果斷:“立刻撤退,離開戰場,以第一大學助教團的名義,本次任務遭遇不可抗力,允許各位自行脫離……”
“意嘿嘿嘿……”
陰惻惻猶如夜梟哭泣的笑聲打斷女巫的聲音,一雙瘦骨嶙峋的大手從宛如黑幕般的長袍間升起,緩緩摘下厚重的帽兜,露出一張布滿皺紋、仿佛山羊般的蒼老面孔。
正是之前金字塔建筑懸空時曾經出現過的那顆巨大頭顱。
它眨了眨眼睛,原本銀白色的童孔仿佛灌注了巖漿,立刻變得赤紅一團;然后它又眨了眨眼睛,灰白色的臉頰兩側頓時出現了一條條細長的赤紅色縫隙;它第三次眨了眨眼睛,那些縫隙一個個用力睜開,露出一顆顆同樣赤紅的眼珠。
“嘿嘿嘿,”
它的嘴巴淹沒在一根根漂浮舞動的觸角中,卻絲毫不影響它的聲音向四面八方擴散:“砸壞我的實驗室,誰,允許你們走了?”
巨大的黑色法書飄起,浮在它的面前,一只枯瘦的大手從它的肩頭爬過,深處細長的食指,在翻動的書頁上劃出一顆顆符文:
“載芟(shan)載柞(z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