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與胖子的小感冒只持續了幾個鐘頭,便在幾劑魔藥的作用下煙消云散。
他們的些許怨氣也絲毫不影響年輕公費生愉快的心情,在接下來的兩天假期中,鄭清時不時回憶起周五晚上的經歷,越是回憶,越是雀躍,仿佛在打磨一塊灰撲撲的玉石,反復打磨后的玉石不僅沒有磨損,反而愈發晶瑩剔透。
只可惜接下來的兩天,蔣玉要參加學生會的期末會議,鄭清始終沒有找到再次與女巫見面的機會。
直至周末晚上班級例會,他才再次見到蔣玉。
“……這次班會是十一月最后一次班會,下周就是十二月了,然后再過四個星期,十二月底,你們就要參加這個學期的期末考試,你們在第一大學大二的一半時間,馬上就要結束,每個人都應該好好想想,仔細琢磨琢磨,自己這個學期有沒有荒廢,時間有沒有浪費,距離成為一名真正的注冊巫師還有多遠的距離……”
講臺上,姚教授滔滔不絕的重復著似乎說過許多遍、卻又像是第一次說的話。講臺下,幾乎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滿臉嚴肅。
倒不是大家對教授的發言有多么切身的體會,而是教授在談話中提到的‘期末考試’幾個字眼兒,瞬間讓所有人都繃緊了精神。
想想九月份開學前的那場試煉,想想十月份的‘校園杯’獵賽,似乎都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倏忽之間,又要迎來一個新的期末。
至于鄭清,雖然也表情鄭重的看向講臺,但他實際上卻有些神思不屬,眼角余光時不時便飄向教室前排中央的位置——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他很難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女巫表達出過分的熱情,所以今天進教室后,他只是簡單打了個招呼。
蔣玉的回應也有些不冷不熱,與他腦海回憶形成鮮明對比,這讓那塊‘晶瑩剔透’的玉石仿佛多了一塊不起眼的黑斑。
“另外,下周二!”
講臺上,老姚突然加重語氣,視線不動聲色的掃過宥罪獵隊幾位男巫所在的角落,鄭清心底一個激靈,立刻收斂思緒,打起精神。
“……下周二是下元節。”
教授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平靜中帶著幾分嚴厲:“跟去年一樣,下元節的時候,因為要舉辦醮祭,學校會放假一天……放假期間,除了參加齋醮儀式的同學,任何人不許隨意走動,都老老實實呆在宿舍,復習你們的功課……馬上就期末考試了,這種多出來的假期,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重要,你每多復習一分鐘,考場上就能多拿一分……”
飯團探書
鄭清有理由相信,當老姚說到‘老老實實呆在宿舍’這句話的時候,確鑿無疑的,又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滿了警告。
去年下元節時,鄭清曾偷偷摸摸出門,與尹蓮娜闖進阿爾法堡卡倫家的休息室。雖然沒有造成什么嚴重后果,但現在的他與去年相比,最大的區別就是身上背了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這意味著他出門的風險遠超去年。
就在年輕公費生胡思亂想的時候,講臺上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
鄭清看向講臺,卻見姚教授正歪著頭,詫異的看向門口——教室門口不知何時開了一條小縫,從外面鉆進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有什么事嗎?”老姚頗為和氣的與那個小腦袋打了聲招呼。
小腦袋在門縫里轉了轉,四處張望。
鄭清也終于看清了她的面孔。
是蘇芽。
他的心底驀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在他看到蘇芽的同時,小狐女也看到了角落里的男巫,很明顯的松了一口氣,大大方方推門而入。
“我家小姐有話交待他。”她很自然的指了指正試圖縮進桌子下面的鄭清,末了,補充道:“我是青丘公館的……”
一句話沒說完,她就卡殼了,似乎不知道后面應該怎么繼續自我介紹,兩只狐耳倏然從發間冒了出來,一副用力思考的模樣。
鄭清很想揪著她那毛茸茸的耳朵提醒她,如果蘇蔓女仆長知道她這么沒禮貌的闖進教室,會不會讓她再擦一個月地板。
但顯然,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細節的時候。
“她是蘇議員旁邊的那個小女仆!”
“對對對,我認識……去年她跟著蘇議員來過我們班的!”
“她是來找鄭清的嗎?”
“除了他還能有誰!”
教室里越來越多的同學認出了小狐女的身份,同時越來越多的視線開始轉向教室后面的角落,落在局促不安的年輕公費生身上。
“鄭清?”
講臺上,老姚喊了男巫的名字,示意道:“后面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你可以先跟這位……這位女士出去。”
蘇芽聽到‘女士’這樣正經的稱呼,頓時眉開眼笑。
“不急不急,”她連連擺手,一副大度的模樣:“我可以在這里等一會兒的,你們繼續,我就,就……就先坐在那邊等一會兒,沒關系的!”
小狐女終于看到教室前排正朝自己擠眉弄眼的李萌,樂呵呵的一熘煙跑了過去,擠在小女巫座位上,坐的端端正正,看向講臺,兩只毛茸茸的耳朵不知何時又重新鉆回了蓬松的頭發下面。
鄭清懷疑這小丫頭是想趁機過一過當學生的癮。
講臺上,老姚并沒有因為蘇芽冒冒失失的舉動表示惱火,而是順勢將煙斗塞進嘴里,樂呵呵環顧左右:“……要強調的事情,我剛剛已經說完了。就兩件事,我再重復一遍。一個是還有一個月就要期末考試,大家要做好時間安排;在一個就是下周二的下元節,規矩你們也都知道,我這里不再重復了……大家還有什么問題嗎?”
他抬起胳膊,似乎下一秒就會宣布班會結束。
然后他的視線中出現了一條舉的很高的手臂。
教授眉毛揚起。
“鄭清同學?”他再次念叨起這個名字,語氣顯得有些意外:“你還有什么事情要問的嗎?”
呼啦啦,所有人都齊刷刷轉頭,看向年輕公費生。
鄭清硬著頭皮,站起身,干巴巴問道:“教授,我想請問一下,您對‘請給我一只青蛙’這場運動是怎么看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