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罪獵隊是一支非常出色的獵隊,’第一大學著名學生組織「神圣意志」的新任雷哲這樣向本報記者夸獎道,‘他們是上一屆新生賽的冠軍,在去年學校組織的冬狩中也斬獲頗豐……當然,更重要的是,據我所知,
宥罪獵隊曾經參加過上學期末黑獄爆發的那場戰爭,這在所有學生獵隊中都是獨一無二的經歷……我猜宥罪或許是在那場戰爭中與蘇議員結下了緣分……’”
辛胖子捧著校報,大聲向同伴們讀著署著他名字的嶄新頭版文章,滿面紅光,看上去彷佛張季信的胞兄弟。
“他還找你哥采訪了?”鄭清附在紅臉膛男巫的耳旁,小聲好奇著:“我以為他只是找我們幾個聊了聊。”
張季信撇撇嘴,
吐槽道:“如果有機會,
他想在這篇報道里塞下他認識的每一個有點兒名氣的巫師……比如科爾瑪學姐,還有流浪巫師。”
年輕公費生發出欽佩的感慨。
在這件事上,
胖巫師表現的可謂是非常敬業了。
說到敬業,男巫抬頭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目之所及,一片朦朧的景象。現在是周五晚上九點鐘,陽歷上旬,卻又屬于月歷下旬,所以夜空中的月亮處于似圓非圓的狀態,宛如一顆發光的土豆。
宥罪獵隊與他們的指導老師今晚將迎來第一次正式見面,然而這些年輕巫師在獵場邊緣等了小半個鐘頭,那位牌面很大的議員卻仍看不見身影。
與辛胖子的敬業,形成了鮮明對比。
只不過除了鄭清之外,現場似乎沒人對蘇施君的遲到表現出一丁點兒的惱火,相反,大家都表現出極大的寬容與耐心。
包括平日里最鬧騰的李萌。
“蘇議員肯定是被更重要的事情耽誤了,
你不要隨便打擾人家!”當鄭清試著詢問大家要不要催一催的時候,小女巫第一個跳出來表示強烈反對:“還是說,你想私下里多收幾只蘇議員的紙鶴,然后藏進你的抽屜里?”
這話就有點兒誅心了。
感受到周圍那些狐疑而警惕的視線后,
宥罪獵隊的隊長大人立刻雙手合十,忙不迭放棄了那個糟糕的打算。
“你今天竟然沒安排她自習,還讓她跟了過來,真是太讓人驚訝了。”鄭清轉向另一邊,笑著對蔣玉打趣。
女巫默默瞅了他一眼:“這有什么驚訝的,萌萌一直很粉蘇議員,今晚就算把她關進黑獄,她也會想辦法熘出來的……相比之下,你能讓蘇施君在這種比賽中出面,才更令人驚訝。”
這話聽著味兒有點不太對。
男生斟酌片刻,小聲分辨道:“我沒想著私下多收紙鶴。”
“需要嗎?”女生揚起眉,似乎想再說點兒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悶悶補充了一句‘我去看看訓練耗材的準備情況’,便徑直離開。
鄭清剛想追上去,卻被另一個聲音絆在了原地。
“隊長!你看看我的領結是不是有點歪了?”
迪倫同學悄無聲息的飄到鄭清面前,擋住了男生張望的視線,自顧自都囔著:“……剛剛藍雀讓我幫他抱了一下紫貂,
那小東西尾巴在我脖子上亂繞……從那時起,我就感覺領結歪了,然后一直調整不好。”
說話間,他仍在揚著下巴,一點一點左右撥弄頸子上系著的那條布帶。
鄭清瞥了一眼吸血狼人先生蒼白的、全無血色的面孔,總感覺他給臉上敷了一斤重的粉,有些不耐煩、卻仍舊耐心的嘆了一口氣:“我看著挺正吶……差不多就行了……大晚上,沒人會在意你脖子上系著的那條繩子偏了幾分幾秒。你之前是怎么系的?”
“之前在宿舍里,有穿衣鏡幫忙。”迪倫不滿的看了自家隊長一眼:“不想幫忙就直接說……你對禮貌一無所知!”
說罷,袍角一閃,整個人悄無聲息飄向蔣玉所在的方向去了。
年輕公費生張口結舌,不知道為什么一個算不上歪斜的領結又跟禮貌扯上了關系。有心跟著吸血狼人先生一同過去,但再一次被人牽絆了腳步。
“什么事!”鄭清看著堵在他面前的胖巫師,顯得有些惱火。
“你還沒評價我這份報道寫的怎么樣呢。”胖巫師把手中報紙晃的嘩啦啦作響,絲毫沒有察覺男巫的焦躁,顯得中氣十足:“編輯部下午跟我說,這份報紙今天已經加刊兩次了……我想用這篇報道爭取一下今年的‘金色羽毛筆’,你覺得靠譜嗎?”
‘金色羽毛筆’是巫師界記者們非常在意的一門獎項,針對的是年度內最具影響力的報道文章作者。
不論是‘整個巫師界’,還是‘最具影響力’,鄭清都覺得與胖巫師的這片文章還稍微有些距離——與之相比,去年他撰寫的那篇與北區巫師有關的調查報告,隨著科爾瑪晉升大巫師以及北區巫師的誕生,影響力反而更廣泛一些。
“我又不是你的琳達學姐,這種事情你問我有什么用呢?”年輕公費生焦躁的跺了跺腳,毫不客氣點評道:“退一萬步……你這篇文章通篇溢美之詞,用來做軟文或推廣是極好的,但想用它拿金色羽毛筆,我覺得夠嗆。”
這話頓時讓胖巫師臉上的光彩暗澹了幾分。
鄭清反而有些于心不忍了,耐著性子補充了兩句:“你看跟校報一起發的《貝塔鎮郵報》了嗎?里面雖然沒有正面黑宥罪,但提到了去年新生賽宥罪奪冠后現場的‘噪音’,以及質疑一支學生獵隊為何會出現在黑獄戰場那么危險的地方……這種對抗權威的聲音,應該是金色羽毛筆非常欣賞的……我還有事,這些話我也是聽博士說的,你可以跟他細聊。”
說著,男巫推著胖巫師,試圖讓他去找蕭笑。
便在這時,一只青色的小鳥穿破夜幕,撲閃著翅膀落在他的肩頭,在他耳邊用悅耳的聲音提醒道:“不好意思,實驗室出了點小事故…大概會晚幾分鐘……馬上就到。”
聲音是蘇施君的。
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非常清晰。
場間宥罪獵隊的年輕巫師們齊齊看向自家隊長,幾乎都露出了羨慕的表情。今晚即便見不到蘇施君本人,能夠聽到她這樣道歉的話語,也不算白來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