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起床,鄭清已經忘記了前一個晚上睡覺前對桃之助的寬宥。
桃之助還是要死的。
但對于接二連三搞出事情的影子,鄭清也同樣絕對無法姑息。
只不過一時半會兒,他還找不出更好的處理方案——普通打發幽靈與詛咒的魔法對鄭清的影子全無效果,踩它一腳亦或者沖它吐口水更是無稽之談。
影子甚至不屑于專門理會男巫的種種嘗試,只是在它無聊時,在鄭清腳下比劃出各種粗魯的手勢,以作回應,以示鄙夷。
倘若使用更危險的黑魔法,一則可能會對鄭清本身造成傷害,另一方面也會引來學校關注,得不償失。
經過與蕭大博士再三討論后,鄭清最終確定,自己現階段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接下來幾天時間里盡可能讓自己呆在其他東西的陰影下,掩蓋自己的影子,遏制它胡亂折騰的能力。
比如走路時走在樹蔭下、沿著墻壁走,再比如上課時遠離窗戶坐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等等。
用辛胖子的話來說,這樣相當于把影子關進了監獄。
就這樣,勉勉強強奪回了一點主動權。
迪倫不無感慨的表示,鄭清把自己活成了中世紀幽靈與吸血鬼的模樣。
年輕公費生第一次如此迫切周末的到來,因為按照上周與蘇蔓的約定,這周六日蘇施君肯定會呆在實驗室,幫他把影子割掉。
時間在鄭清的心心念念與繁重的學業中飛快流逝。
一眨眼,第一大學二年級的第二個周末就近在咫尺了。只不過在享受周末片刻閑暇之前,這些年輕巫師還有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需要參與。
那就是20092010學年的開學典禮。
去年的開學典禮,因為一系列因素——包括沉默森林的躁動、入學專機的意外事故、以及學校高層的缺失等等——一直拖延到九月末才舉辦。
今年相對與去年提前了半個月,但與正常年份開學第一周周末舉辦典禮相比,仍舊顯得稍微有些遲。
同學們私下里的猜測五花八門。
有的說延遲一周是為了配合二年級的試煉,因為有極少數學生在試煉場受傷,需要時間休養;也有人猜測是因為學校高層人事變動,石慧副校長離職后,一直沒有確認新的副校長,教授聯席會議可能正就這一事項緊急磋商,確認開學典禮主持‘靈魂洗禮’的人員名單;還有人認為學校外的不安定因素是導致開學典禮延遲的最重要原因。
比如一直鬧平權運動的北區巫師,比如正在接受聯盟調查的鼠人一族,再比如去年曾經爆發過兩次黑潮的沉默森林里,似乎因連續災難出現了某些令人不安的跡象。
當然,校方一如既往沒有給出具體緣由,只在發布的公告里指出由于‘技術原因’將今年的開學典禮確定在了九月十一日,開學第二周的周五,也就是今天。
一大早,學府中便處處透露出典禮舉辦前的種種端倪——
清晨下了一場小雨,幾乎所有人都看見了掛在教學樓至圖書館之間的那道巨大彩虹;雨后的陽光甚是妥帖,既不強烈,也不晦暗,給人一種溫和明媚的感覺;反季節的鳥群出現在學校的各個角落,除了常見的喜鵲、黃鸝、燕子、鴿子之外,還有成群結隊的鴻雁,五彩斑斕的孔雀,體態輕盈的天鵝,等等。
辛胖子在煉金課上告訴鄭清,他來教室之前,看到一只青鸞停在圖書館前的假山上梳理羽毛,長長的鸞尾拖在地上,把地上的影子都耀亮了。更重要的是,這只鸞鳥允許學校的年輕巫師們撫摸它,不論男女!
“如果不是時間有限,我肯定不會只摸一下!”胖巫師炫耀般的向幾位同伴展示他手上殘留的一抹光霞,那是他撫摸過鸞鳥尾羽的證據。
“又不是獨角獸,這也值得炫耀?”鄭清雖然嘴上不服輸,心底卻跟貓爪似的,被撓的心癢。
他還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那種神奇的大鳥。一下課,便迫不及待沖出教室。只可惜當他來到湖邊時,假山上已經變得空空蕩蕩。
不止年輕公費生一人在假山前唉聲嘆氣,抱怨運氣的不濟。許多同學不死心,繞著臨鐘湖四處尋找,希冀能看到其他神奇生物的蹤跡。只可惜除了草叢里的水牛、壽龜之外,他們只找到了幾堆魚人拋上岸的大糞。
這種情緒上的躁動延續到下午,導致實踐課的秩序變得格外散漫。同學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著鼠人、北區巫師,討論黑獄發生的大戰,討論開學前的試煉會,討論誰會擔任學校新的副校長。
開始的時候,希爾達還試著維持了一下秩序,但當幾位男巫討論起宙斯杯上幾支獵隊的表現,以及某些著名占卜師對獵隊的點評后,助教先生終于放棄了自己的努力,愉快的加入了男巫們的閑聊中。
當然,鄭清懷疑他這么做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剛剛開學,同學們還沒學到多少新咒語,而去年班上同學們的實踐成績都非常出色,值得獎勵;再加上人心浮動,上課效率大降,索性給大家賣個好。
開學典禮時間定在了下午六點整,舉辦地與往年一樣,選擇了布吉島入口華門后的第一大廳。
鄭清來不及認真晚飯,拿了兩個雞肉卷,便匆匆趕往寵物苑。
因為寵物們也需要參加開學典禮。
而且與去年不同,作為二年級的‘老生’以及在學校呆了兩年的‘老寵物’,波塞冬需要與鄭清一起呆在第一大廳的二樓,與一樓的新生保持足夠的距離。
“今年怎么沒有都靈妖精?”
鄭清抱著波塞冬出現在二樓走廊間的時候,恰好看見辛胖子撅著肥大的屁股,把半個身子探出欄桿外,聽見他大聲抱怨著今年的安排:“……我覺得去年典禮上它們跳的草裙舞非常有特色,原本這次打算寫個小專題的!”
“幸好,幸好,沒有遲到!”鄭清輕吁一口氣,丟下小狐貍,看著它一溜煙鉆進女巫群,撇撇嘴,目光重新落在胖巫師的屁股上。
準確說,是插在辛胖子口袋里的一份報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