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宥罪獵隊的三位獵手為了一口鮮美的虎蛟肉在校園里狂奔之際,他們剛剛提及的兩位巫師正一前一后、不緊不慢的走在第一大學應用魔法研究院里那條漫長的、仿佛沒有盡頭的潔白長廊中。
姚教授咬著煙斗走在前面,尼古拉斯垂手跟在后面。
研究古典魔法的‘依諾克元素魔法實驗室’、研究神秘魔法的‘卡巴拉生命魔法實驗室’、研究變形術的‘德魯伊特魔法實驗室’、研究薩滿魔法的‘圖騰與精神場論實驗室’等等,一座又一座應用魔法實驗室的名字被尼古拉斯的余光掃過,令他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就在他剛剛瞟到一個新的銘牌——二維進化實驗室——覺得有點眼熟,似乎聽誰提起過時,走在前面的教授忽然停下腳步。
尼古拉斯措手不及,險些撞到老姚身上。
“抱…抱歉!”
驚慌失措的男巫立刻鞠躬,向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道歉:“剛剛有點走神,沒有注意,真的非常抱歉!”
“小事,小事。”
老姚用抓著煙斗的手拍了拍尼古拉斯的肩膀,目光在他腦后的馬尾辮上掠過,安慰道:“誰走路的時候還會專心致志的走路呢?不要在意這點小事……呶,到地方了。”
說著,他指了指面前一扇黑色的小門。
門扉上訂著一塊黃銅銘牌,上面陰刻了一串漂亮的花體字——賈比爾與瓦倫丁煉金魔法實驗室。
賈比爾與瓦倫丁這兩個名字尼古拉斯都沒有聽說過,或者說,他可能曾經聽說過,只不過此刻完全想不起來。
但根據這兩個名字能夠刻在銅板,掛在某個煉金實驗室的門扉上,尼古拉斯還是很容易推測出這應該是兩位強大的煉金師的名字。
正當他猶豫要不要問一問教授這兩位煉金師的事跡時,那扇黑色小門突然被人從里面推開,北區巫師們的精神領袖科爾瑪大巫師一臉煩躁的看向門口的兩位男巫。
她的身上罩著一件多處被熏黑的鹿皮防護服,額頭上還歪戴著一副寬大的防護眼鏡,銀色長發胡亂的束在腦后,臉色蒼白,黑眼圈很重,表情顯得有些疲憊。
“你們遲到了!”女巫揮舞著手中的玉杵與研缽,很沒禮貌的沖九有學院院長嚷嚷:“我花了好多金豆子才租下這座實驗室……”
“知識的價值是不能用金豆子衡量的。”
姚教授一邊把尼古拉斯推進實驗室,一邊溫和的回答道:“尼古拉斯先生需要上完我的魔咒課才能來幫忙,我記得提前告訴過你……順便,我更喜歡你在學校的時候,懂事、講禮貌,從來不會對教授嚷嚷。”
“禮貌幫不了北區巫師。”科爾瑪抽了抽鼻子,冷冷的瞅了一眼曾經的教授:“如果你們愿意接受北區巫師入學,我會表現的比在學校跟乖巧一些。順便,我只是嗓門大一些。”
這確實不是禮貌可以解決的問題。
教授苦笑兩下,一時竟不能答。
“入學的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片刻之后,教授才重新開口:“客觀來說,不論北區巫師還是新生的鼠人一族,確實不太滿足幾所學院的入學要求……這不是掌握幾道禁忌魔法就可以彌補的,需要經過漫長時間的積累。”
“所以我才花大價錢租用這個實驗室。”科爾瑪自嘲的笑了笑,把額頭上的防護眼鏡推了下來:“身為邊緣人,本就不該奢望那些核心的好處……慢走,不送了。”
她揮揮手,示意自己要開始工作了。
姚教授把煙斗塞進嘴里,吧嗒幾下,最終沒有抽,而是重新拿下來,沖女巫轉身離開的背影喊道:“實驗室的租金你可以向聯盟申請補助,不用自己掏干腰包……你不是一個人,累垮你對北區巫師沒有好處!”
女巫沒有吭氣,只是背對著教授,舉起手,隨意晃了晃,表示自己聽到了。
黑色的鐵門砰然關閉,將這位新晉傳奇大巫師關在了外面。
教授重新把煙斗塞進嘴里,盯著門扉上訂著的黃銅銘牌,看著那兩位著名煉金師的名字,半晌,才喃喃著,自言自語:“真是個笨蛋。”
送走尼古拉斯后,姚教授并未立刻離開應用魔法研究院,而是順著那條潔白的長廊,繼續不緊不慢向前走。
然后在一座青銅小門前停了下來。
門扉上訂著的黃銅牌子上同樣刻了這座實驗室的名字——蒙特利亞實驗室——只不過與前一座實驗室相比,蒙特利亞實驗室幾個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血脈研究與高階魔文分析’,標明著這座實驗室的主要研究方向。
姚教授咬著煙斗,抓起青銅門上掛著的牛首獸環,用力敲了敲。門環獸垂著眼皮,習慣性的吐出青色的舌頭,吐到一半才反應過來敲門人的身份,立刻把舌頭一卷,乖巧的開了門。
門后是一座面積很大的實驗室。
數十位黑袍巫師正圍在一個個不同的試驗臺前,緊張忙碌著。身材瘦削、頭發灰白的蒙特利亞教授就站在其中人數最多的一張試驗臺前。
聽到開門聲,整個實驗室里只有蒙特利亞教授一人抬起頭向外瞟了一眼,青灰色的眸子里看不到一絲意外。
“你看上去心情很好。”
姚教授張開雙臂,旁邊掛在衣架上的魚皮防護服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拎起來似的,輕快的罩在他的身上,繩索與搭扣在空隙間靈活鉆營、扣緊。
他晃了晃肩膀,從架子邊抽出一副蠶皮手套。
“嗯啊。”
蒙特利亞教授薄薄的嘴唇微微翹了翹,高聳的顴骨上那層暗黃色的皮膚竟透出幾分晶瑩感:“你們送來了很棒的禮物。非常棒。當我的指尖觸碰到它皮膚下鐫刻的細小符文時,仿佛觸碰到了美妙的音符……就算繆斯都無法演奏出的美妙音符。”
“聽上去挺變態。”
“不,這不是變態。抬起頭向四周看看,你能看到什么?”
姚教授順從的四處張望了一番,實驗室里的黑袍研究員們仿佛沒有聽到兩位大佬的閑聊,依舊全神貫注的做著各自的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