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巔。
眾多天人的論道之聲,并未刻意隱瞞,不過由于地勢特殊,天地之力混亂,未能登上山巔的那些尋常換血境的高手們,也很難一字一句盡皆聽清。
只不過即使偶爾聽清一兩句,對他們來說也是體會甚多,甚至也有人隱約聽聞到了‘神境’這個詞語,心中掀起一片波瀾,而他們彼此之間也與相近的人探討。
就這樣。
一晃近一個時辰過去,彼此之間的論道聲終于漸漸止息。
但見峰頂之所在,南華莊老祖滕玄敬忽的向陳牧拱手作揖,道:“陳圣所言,為武道指點迷津,感激不勝,常言乾坤之道包容萬象,老夫還想向陳圣請教一二,不知陳圣可否賜教兩招。”
這句話落下,峰頂上也是立刻安靜下來,諸多天人高手紛紛將目光看來。
論道,論武談道,談道不論武,便皆是鏡花水月,歷年的昆侖論道,也都是諸多天人先行談道,彼此體悟之后,再以論武交手來印證。
今日之收獲,對于在場眾人來說,由于陳牧毫無保留的傳道,所得收獲都已遠遠勝過以往的昆侖論道,而到了論武這一節,要說眾人最想與誰論武,那無疑是非陳牧莫屬!
盡管陳牧踏碎虛空而來,以指力在昆侖山巔留字,已是展現出其境界,但武道終究是親身體會要更勝于眼見旁觀,其實早有人想向陳牧討教,但俱都沒有開口,卻是南華老祖滕玄敬壽數已臨近大限,對于許多事皆已不在乎,坦然向陳牧尋求賜教。
“南華前輩相邀,敢不從命。”
陳牧神態從容的回應。
無論天道武道人道,皆是虛實相合方為至理,談道為虛,論武為實,南華老祖滕玄敬雖不是最頂尖的絕世天人,但也是名動世間兩百余年的一代老祖,他不知道對方在天人之道上探究的道路在何方,正好也以論武來見識一二。
乾坤之內的變化,無論陰陽還是五行,對如今的陳牧來說都沒有太大意義了,他最想窺見的還是本源道的力量,只不過本源道的參悟何其之難,曾經的他也嘗試過參悟,但進展十分緩慢,系統面板的經驗積累也十分遲滯。
且在神下九階之中,參悟出本源道的雛形,也是關鍵之一。
陳牧將目光掠過在場的諸多天人,眼眸中閃過一絲微光,這些天人困頓于換血之路上難以寸進,恐怕有許多都是將畢生精力放在了參悟本源道的方面,數十上百年如一日。
不知是否有人,能真正窺見一絲本源道的真妙?
若能讓他體會一二,也不枉昆侖此行了。
此刻。
附近的天人俱都紛紛讓開地方,各自退到了昆侖山巔的邊緣。
“南華前輩請。”
陳牧佇立于場中,神態平和的沖著南華老祖開口,并伸手相邀。
南華老祖滕玄敬面容蒼老,須發皆白,這不是他刻意以蒼老面容示人,而是不愿意損耗氣血來維持年輕面貌,不過一雙眸子卻依舊炯炯有神,他話語中帶著一絲豪邁,道:
“陳圣武道修為冠絕天下,老夫便不謙讓了,老夫乃是以乾坤意境中,坤地一脈入道,修成天人以來,至今已有兩百余載,今有一招,還請陳圣指教。”
伴隨話音落下。
南華老祖不向前進,反向后退。
這一步退卻,恰似海闊天空,仿佛一下子退到了山巒之邊緣,倚靠天地,整個人似與茫茫昆侖融合為一,那蒼老的身軀節節拔高,仿佛通天徹地。
“天人化生,至極至反!”
剎那間。
但見南華老祖整個人,那蒼老的面容,忽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年輕,皺紋飛快的消退,滿頭白發也是從根部一縷縷的染黑,歲月仿佛在其身上逆轉倒流!
看到這一幕,陳牧終于是來了興致,眼眸中閃過一絲微光。
作為當今世間年紀最老的一位天人,南華老祖雖然論及實力,或許不及東臨劍尊等絕世人物,但論及對于天道規則的體悟,卻是不遜于任何人,且其后半生皆在尋求延壽之法,所修行的方向也一直都是如何逆轉衰朽,重回絕巔。
此時此刻,陳牧在南華老祖的身上,隱約似感受到了一絲歲月變遷的味道,但似乎也就僅僅只是一絲,仔細感受,其本質上仍然還是天地的輪轉變化,乃是坤地一脈,將萬物滋生發展到極致的一種手段。
恢復壯年模樣的南華老祖,就這么向著陳牧凌空揮出一掌。
這一掌落下,好似借助了整個昆侖山脈之勢,磅礴的山脈之力呼嘯激蕩,化作蒼茫般的一道枯黃色掌印,所過之處,虛空一片片的破裂,乍現出無數白色裂隙,甚至從那些白色裂隙的深處,隱約還可見一些漆黑的虛空裂縫!
這樣的一招對于天人高手來說,已是足夠的強大,足以令任何換血高手,都不敢直攖其鋒,都要退避三舍。
那些遙望山巔的各路換血高手,此時感受著南華老祖這一擊,也都是不由得吸氣,對他們來說倘若硬接這一招,恐怕都是非死即傷!
這樣的招數對如今的陳牧來說,卻是幾乎無用。
他甚至可以不閃不避,以體魄硬接這一掌而無傷。
不過陳牧并未這么做,而是也抬起了右手,同樣遙遙擊出一掌。
嗡!!
這一掌揮出時,風云變幻,乾坤皆動!
在無數仰望山巔的換血境存在眼中,仿佛看到了晝夜交替,日月逆轉,一剎那間天地為之傾覆,萬物為之倒懸,陰陽為之交合!
僅僅只是一剎那間,南華老祖那揮出的掌印,就被陳牧的一掌于虛空之中生生碾碎,伴隨著虛空的破裂,陳牧的掌印一路向前碾壓而去。
最終這一掌從南華老祖的身側掠過,將他身邊的虛空撕裂了一道綿長的黑線!
曾經見識過陳牧中州一戰的換血高手,諸如天策莊老莊主等人,對于這一幕皆沒什么意外,但不曾見識過陳牧那一戰的,則是紛紛神色震動,眼眸中也各自露出幾分震撼。
碾壓!
毫無疑問的碾壓!
雖說南華老祖和陳牧的交手,只是論武,兩人彼此之間都不曾使用靈兵,但也是展現了各自的武道,尤其是南華老祖,除了沒動用靈兵,也幾乎是全力出手了,打出他這一生武道修行,最強的一擊,將所有的感悟都容納于這一招之中,請陳牧指教。
而陳牧也是還以一招,以乾坤逆轉之玄妙,生生壓塌了南華老祖的坤地之勢,化坤地為乾天,逆轉了天地陰陽,撕裂了層層虛空!
觀這一招之威勢,若陳牧的一掌落實,南華老祖恐怕不死也將重創!
一尊堂堂天人,難敵陳牧一擊,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武圣之名,當之無愧!
“……謝陳圣賜教。”
南華老祖滕玄敬整個人怔怔站在原地,還保持著揮掌出手的姿勢,不知道過了多久,方才有些悵然的放下手掌,沖著陳牧拱手一禮。
與此同時,他整個人的身形又是迅速的變化,從之前恢復到壯年姿態的模樣,再一次褪去黑發,化作白發蒼蒼的老朽之態,氣息也是虛弱了幾分。
盡管陳牧那一招只是擊破了他的招數,并未落在他身上,但透過那一招傳遞過來的反震,也仍然讓他受到了些許震蕩,短時間內氣機都無法恢復平穩,至于看向陳牧的眼眸深處,則還殘留著一絲隱約的不可思議。
因為。
適才陳牧那一掌,尋常人也許看不出來,可他與陳牧交手,卻是能清晰的體會到,那一招陳牧并未動用多少罡勁,也沒有借助太多的體魄,其中蘊含更多的是天地之力!
盡管陳牧修煉的乃是乾坤之道,可他乃是堂堂天人,非天人高手不可能在天地之力的掌控方面與他相媲美,然而結果卻是陳牧適才那一招,對他形成了碾壓之態!
他事先有想過這一招會遇上什么,但卻沒想到會在天地之道上被正面擊潰。
會發生這種事,恐怕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
陳牧也已踏入天人層次!
唯有以天人層次,駕馭乾坤之道,方才能如此輕易的在道蘊方面,將他的一招堂堂正正的碾壓擊潰,不曾借助多少體魄和罡勁就已凌駕于他之上!
不止是他,在場的其他諸多天人,此時也俱都是神色各異,眼眸中皆有驚容,甚至有的人都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錯了。
陳牧體魄已練得舉世無敵,這是時勢造英雄,不到四十歲也正是氣血恢弘的最鼎盛時期,可陳牧突破換血境才多久?
短短幾年,已入天人?!
就連東臨劍尊、天湖島主等人,也都露出幾分怔然之色,縱然是他們這些絕世天人,當初邁入天人層次,也是在突破換血之后,耗費數十年方才功成,可在陳牧這里,卻是給人一種彷如吃飯喝水一般輕松越境的感覺,令人心中難免茫然。
此刻。
唯有陳牧立足于場中,緩緩收掌,心中微微搖頭。
適才與南華老祖交手一招,他也是清晰的體會到了南華老祖那一招萬物化生的意境,其中的確隱隱有一絲歲月流轉的韻味,但卻只是虛有其表。
南華老祖必然也在參悟歲月之道,想要悟出歲月流轉,但顯然他畢生參悟,也沒能越過那個門檻,僅有其表而無其實,令陳牧也略微有些失望。
“我也有一招,請陳圣賜教!”
又有一人向前一步,沖著陳牧拱手,卻是青云宗太上司空蕤。
他神色鄭重,沖著陳牧一禮。
“請。”
陳牧長衫飄飄,伸手示意。
司空蕤也不遲疑,上前一步,一襲長衣無風自起,大袖飄飄,與南華老祖截然不同,身上升騰起的卻是一股清靈而清之勢,赫然卻是乾天之道!
作為當世天人之一,司空蕤乃以乾天入道,與秦夢君所修乃是一路。
此刻。
感受到那股乾天意境沖天而起,位于昆侖山側的秦夢君也是目光微微閃爍,立刻凝眸看去,仔細感受著司空蕤展現出的乾天之力的種種玄妙變化。
司空蕤身形拔地而起,仿佛融入了天地之間,整個人似化作了一片清氣,繼而一掌向著陳牧壓落而下,掌印冠蓋天宇,好似茫茫蒼穹壓塌下來。
陳牧這邊也不多言,他屹立于山巔,向上一拳擊出,迎擊司空蕤。
這一拳揮出,霎時間山脈浩蕩,天地交匯,卻是以坤地撼乾天,于風云變色之中,拳掌于虛空中相撞,將虛空打一片片崩裂。
嗤啦。
司空蕤臉色微微一白,長袖一剎那間撕裂,兩袖被一股糾纏之力扯碎,整個人更是立刻向后疾退,避開了那崩裂的虛空所蔓延的范圍。
繼而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平復激蕩的血氣,落向昆侖山巔,并沖著陳牧垂首。
“謝陳圣賜教。”
若說適才南華老祖的一招碰撞尚不明顯,那么這一次他與陳牧的交手,則是徹底的展露出了陳牧天人層次的意境修為!
那種舉手投足間駕馭天地之力,身心似與天地合一的意境,唯天人所能及!
不光是他們。
這次就連那些換血境的存在們,也俱都察覺到了陳牧的境界,感受到了陳牧一念之間,氣息似與天地交匯,身影無邊偉岸,也是內心中一片震撼。
有距離秦夢君、尹恒所處的位置較近的人,在震撼之余,更是忍不住看向尹恒和秦夢君兩人,沖著尹恒道:“尹兄,陳圣的武道修為,已達至天人?”
“嗯。”
尹恒仰望昆侖山巔,微微頷首。
陳牧已展露天人手段,所有人幾乎都已看得出來,向他詢問也只不過是有些難以置信罷了,不過就連親眼見證陳牧修成天人的他,此時仰望山巔,也是一陣心潮澎湃。
如今的陳牧,也就剛剛觸及不惑之齡。
常言道,五十而知天命,實際上世間從未有人,能在五十歲的年紀,修成天人,可陳牧做到了,不僅做到了,甚至還是在四十歲左右的不惑之年!
此刻。
仰望昆侖山巔,那一拳一掌,分別擊退南華老祖與司空蕤的陳牧,其人仿佛就是屹立于眾生之巔,屹立于武道之頂峰,俯瞰世間眾生!
“陳圣,請指教。”
又有人沖著陳牧出聲,繼而向前論道。
天人論武自與常人不同,畢生之修行皆可凝練于一招之中,一招可抵百千招,南華老祖、青云太上,皆是一招而終,有所感受,也有所體悟。
嗡!!
來人雙手虛虛一揮,整個人卻是剎那間熾烈萬丈,好似與高天之上的太陽合而為一,其修行的赫然正是太陽之道。
陳牧來者不拒,對在場天人盡皆應之,以乾坤撼乾坤,以陰陽對陰陽,此刻面對來人的一招,只兩手虛劃,乾坤分化陰陽現,同樣打出一道至陽之力。
虛空再次崩裂破碎。
“陳圣武道通玄,在下嘆服。”
那名天人臉上浮現出一片殷紅,在空中向后騰騰騰連退數步,退出十幾丈外,竭力調息方才壓下胸中一股激蕩的血氣,然后嘆服的向著陳牧拱手。
若陳牧以體魄和罡勁壓人,倒也罷了,可陳牧施展的卻是純粹的武道手段,以乾坤對乾坤,以陰陽對陰陽,顯然是對于天下武道皆領悟到了至極至深的程度,幾乎匪夷所思。
縱然是從娘胎中便開始悟道,又怎可能在四十歲左右修成這個境界?
接連三人出手,在陳牧那里感受到的,是茫茫無盡的武道底蘊,仿佛陳牧真的已是乾坤天地之主宰,統御八荒,放眼世間一切武道,皆是信手拈來,無有不通。
很快。
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
一位位天人出手,但皆是一招而退,無論陰陽、四時、五行又或者是六合等等諸多武道,但一施展,陳牧便以乾坤演化,以相應招式迎之,如如不變,造化萬變。
短短頃刻之后。
登臨昆侖山巔的天人高手,便已只剩下東臨劍尊、天湖島主等五人!
五人各自屹立于一處方位,并未與人爭搶,也不曾立刻向前,但目光卻全都落在陳牧的身上,似有所思,似又有所想,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一人向前走出。
他模樣滄桑,相貌平平無奇,仿若一名尋常的砍柴老人,但世間無人膽敢小覷他分毫,尤其是目光落向其身負的那柄刀,更是目光凝重無比。
寒北天刀,
公羊愚!
早年近乎就是寒北公認的第一高手,縱橫天下,威震寒北,連陳牧都無數次聽聞公羊愚的天刀之名,尤其是陳牧也曾練刀,對公羊愚這尊寒北天刀,更是有心念起伏。
此刻看著公羊愚踏步走來,陳牧率先拱手作揖,目光望著老人,眼眸中微有漣漪,道:“我對公羊前輩之名,神往已久,今日終于得見真人。”
一刀截江,斷流三日。
刀滅萬妖,鎮平妖亂。
公羊愚在寒北近乎便是傳奇般的人物,種種事跡記載于典籍之上,在民間如同傳說。
但歷時近二十年,到了今日,他也抵達了公羊愚這個境界,甚至更凌駕于公羊愚之上,此刻看著這位砍柴老人,難免心緒有些飄飛。
“世間虛名何足道。”
公羊愚微微搖頭,看著陳牧,眼眸中也一樣有著些許波瀾,道:“數年前,我聽聞拓跋師弟以刀問道,于冰州地淵坐化而終,嘆息之,那時已知你再有數十年苦修,必能登上此山,立足于世間武道之頂峰,只是不曾想,你來到這里只用了五年。”
五年。
公羊愚心中也是有些恍惚。
說短不短,對凡俗來說已是很久,說長也不長,他的一次參禪問刀,便有可能閉關長達五年之久,可以說只是一次參禪悟刀,蘇醒時已然天地翻覆。
“我有一刀,向前輩討教。”
陳牧忽的微笑,右手輕輕一翻,乾坤刀落在他手中,第一次主動相邀。
公羊愚淡笑執刀,道:“陳圣武道已冠絕天下,何人敢談賜教,非是以乾坤叩問我手中這柄刀,而是我當以此刀,叩問乾坤才是。”
附近諸多天人,眼見陳牧與公羊愚相對,一時間繼續后退,有的人甚至已退到了昆侖山巔之外,從邊緣踏了出去,又退了數十丈,在天穹上御空而立。
諸如南華老祖等人,都是眸光凝重的望著場中,敢于留在山巔的,僅僅只剩下東臨劍尊、天湖島主等寥寥幾位絕世天人,其余人都盡皆退遠。
公羊愚與他們不同。
這位寒北天刀,乃是真正的絕世天人,實力公認為當世前三,與玄天道主等人,在上一次昆侖論道之際,在伯仲之間,非生死相搏難分高下。
相比起他們來說,公羊愚的實力要更強了許多,他們雖有把握在公羊愚面前退走,但卻沒有人能與公羊愚真正的爭鋒斗上幾招。
“前輩請。”
陳牧持刀而立,神色泰然,仍是伸手相邀。
公羊愚將手中天刀,橫放于身前,右手輕輕撫摸著刀身,繼而緩緩道:“陳圣功參造化,冠絕世間,老朽便以此刀,向陳圣請教……”
伴隨著話音落下。
公羊愚緩緩提刀,不輕不重,不緩不急,沒有什么花哨的刀招,也沒有什么剛猛的刀勢,僅僅就是這么舉刀,落下,猶如山中老人,劈砍柴火的尋常一刀。
可就是這樣的一刀,落下之時,卻是令天地風云皆為之變色!
霎時間。
那一刀所落下之處,天地之間的一種種本質,仿佛盡皆在其刀下泯滅,無論乾天坤地,無論離火坎水,一切的一切,皆在刀鋒之下湮滅,化作一片混沌!
這不是開天辟地的一刀,而是混亂歸元的一刀,在其刀下仿佛乾坤八相、陰陽五行盡皆不存在,所有的武道意境,所有的天地本質皆歸于寂滅,回歸最初的混元本相!
“他練成了。”
玄天道主眸光深邃,此時低語一聲。
刀證混元!
天下大凡刀道劍道,皆是以刀劍叩問乾坤,走向開辟乾坤天地,亦或終滅萬物這兩條路,公羊愚一直所走的,便是以刀泯滅萬物,叩問混元!
天地誕生之初的混元,是萬物之起始,而乾坤八相則是萬物之終末,只是乾坤有跡可循,有道可修,混元則混沌一片,無可觸及,自古以來不成一道。
此時此刻。
公羊愚的刀道,也稱不上是真正的混元道,但他卻是以刀貫通了乾坤與混元,一刀從天地之終末斬到了天地之起始,可謂是如今世間在混元道之開辟上走的最遠的一人!
就連陳牧此時直面此刀,也是在論道以來第一次動容。
混元刀,混元道!
這片天地之間,能修煉到極盡,打破天地束縛的道路,除了乾坤之道外,就只有混元道,只有起始和終末,皆能包含萬物,一個是萬物歸于寂滅混元,一個是乾坤造化演化萬物自成天地,從這兩個極點向前,方能抵達盡頭。
公羊愚這一刀不算是純粹的混元道,但卻是以一刀泯滅了乾坤,斬出了混元,將刀道真正的參透到了絕巔,這一刀落下,重創甚至斬殺一位天人,都未必不可能!
“還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
陳牧眼眸中波瀾起伏,此時也是緩緩提刀,向著公羊愚迎上一斬。
他這一斬與公羊愚截然不同,如果說公羊愚是從萬物歸至混沌,是一刀泯滅乾坤,歸于寂滅混元,那么他這一刀就是開辟混元,分化萬象,造化乾坤!
公羊愚是自天地之末斬向起始的一刀,陳牧便是從天地起始斬向終末的一刀!
混元對乾坤!
自武道誕生以來,無數歲月的發展,可以說是從未有過這一時刻,這樣的兩刀能在這一刻,綻放于昆侖山巔,本身就是一場天地造化!
幾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無論是在場的天人,還是那些換血存在,盡皆矚目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