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玲容抬眼望向遠處,容色嬌麗,身量豐腴,不是富察常在是誰?
富察常在身側站著的是曹嬪,微微點頭,面含笑意看著安玲容,顯然是不打算摻和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在曹琴默眼中,安玲容絕對不可能讓這種奴才進永壽宮的,除非她的腦子也跟富察常在一樣變得不好使了,愿意接納這種不忠心,隨時準備叛變的奴才。
安玲容見狀一句也不言語,只瞟了一眼康祿海。
康祿海甚是畏懼一言不發的安玲容,一溜煙跑上前,到了富察常在身邊跪下了。
富察常在滿腔怒火,朝向安玲容道:“聽說皇上憐惜安嬪娘娘,想讓永壽宮清靜些,特地跟皇后和華妃說不用撥宮人去當差,怎么今日個安嬪娘娘身邊就不夠人手使喚么?竟瞧得上本主身邊這不中用的奴才。”
安玲容微微一笑,絲毫不畏懼富察常在前來捉拿人的舉動,高傲道:“富察常在說笑了,康祿海原是菀姐姐宮里的奴才,后承蒙曾經的麗嬪喜愛,才把他召到左右。”
“本宮既然跟皇上請示過這一點,永壽宮自然不會再多增添奴才,難不成富察常在年輕不懂事,讓奴才出了這樣的差池還要怪罪本宮?”
富察常在冷哼一聲,似乎她認為有皇后和華妃的撐腰,不用懼怕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安嬪。
可惜她千算萬算,漏了安玲容如今已被抬旗,雖是沒被皇上賜予大姓,但地位已經不是曹嬪,欣貴人,還有富察氏可以拿捏的地位嬪妃了。
富察常在冷哼一聲,面有不滿道:“安嬪倒是懂規矩,難怪皇上這樣寵你,當初剛侍寢就晉你的位分,做姐姐當然是望塵莫及了。”
這句話是在拿年齡壓制安玲容,而不是用位份說事情。
畢竟安玲容經常一口一個眉姐姐,菀姐姐,導致她們這些嬪妃忘了安玲容的地位,早已是被皇上親口選了國泰民安的安字,作為封號的嬪妃。
“哦?富察常在一口一個姐姐,莫非是想混淆宮規?”
安玲容懶得跟愚蠢的富察常在裝了,冷笑道,“本宮是皇上親封的安嬪,而你只是從貴人身份降為常在的嬪妃,見了本宮不行禮就算了,還敢口無遮攔,莫非真把這里當作你們富察氏的地盤?以下犯上?”
富察常在見安玲容動了怒,拿出了上位者的氣勢,肉眼可見的萎靡了。
她突然想起來眼前的安玲容已經是有了協理宮權,地位不亞于華妃的寵妃了。
在這個關節的節骨眼上,如果再跟安玲容斗下去,那保不準身邊的曹嬪回去之后,會不會跟華妃娘娘嘀咕些她的壞話。
沉默片刻,富察常在轉過臉二話不說,劈面一個干脆刮辣的耳光上去,康祿海一邊臉頓時腫了。
曹嬪一驚,稍微離富察氏這個蠢貨遠了些,生怕沾染蠢氣。
至于扶著富察常在,面容明顯潑辣的宮女忙勸道:“主子當心手疼。”
隨后,她又狠狠瞪一眼康祿海:“糊涂奴才,整日就惹小主生氣!還不自己掌嘴!”
挨了一巴掌的康祿海嚇得一句也不敢辯,忙反手噼噼啪啪左右開弓自己掌嘴。
安玲容瞧見侍奉富察氏的宮女年紀不大,自然品級也不會在康祿海之上。
敢這樣對他疾言厲色,可見康祿海沒了曾經的根嬪撐腰,在富察氏的身邊日子并不好過。
就算清楚這一點,安玲容只冷眼瞧著,即使有憐憫之心,也不會施舍分毫給他。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世事輪轉,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富察常在行事氣性多有華妃之風,即便她跟了喜歡躲在背后放冷箭的皇后,可近日的脾氣越來越像華妃了。
暴戾急躁,喜怒皆形于色,半分也忍耐不得,動手教訓奴才也是常有之事。
但是很少跟華妃走動,開始保護溫宜,意圖靠著安玲容撈好處的曹琴默并不知曉這一點。
當她看見富察常在當著眾人的面,狠狠教訓本就有異心的太監,頓時眉毛一挑。
心眼多的曹琴默跟安玲容互換了眼神后,忙勸說:“富察妹妹為這起子奴才生什么氣,沒的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富察常在不敢陰陽怪氣安玲容,自然也就不敢跟生育了公主的曹嬪拌嘴,只能道:“這奴才一心攀高枝兒,朝三暮四!一點心氣也沒有,一分舊恩也不念著!難道是本主薄待了他么?”
見富察常在不受自己控制,曹琴默不免微皺了秀眉,卻也不接話,只拿著絹子拭著嘴唇掩飾。
富察常在歇一歇手,憤恨道:“如今這奴才越發不把本主放在眼里了,吃里爬外的事竟是做的明目張膽,當本主是死了么?不過是眼熱人家如今炙手可熱罷了!”
“想當初是怎么求著本主,讓本主把他從那說沒就沒了的賤人宮里弄出來的?如今倒學會身在曹營心在漢這一出了!”
這一句話,其實不光是罵了安玲容跟曹琴默,更是罵了死去的麗嬪是個晦氣東西。
話說的太明了,導致氣氛有些尷尬,曹琴默也生氣了,道:“富察常在,你先是辱了安嬪,如今也想拿本宮出氣?究竟是漢軍旗入不了你的眼,還是被皇上親自抬旗封為上三旗的安嬪使你不滿意了?”
“曹姐姐,妹妹不是這個意思。”
富察常在想起了曹琴默還沒有個正兒八經的封號,心中頓時懊惱起來。
安玲容見狀,嘲諷道:“是富察常在的奴才不懂規矩,回去教訓便是,哪怕是要打要殺也悉聽尊便,這上林苑里人多眼雜,在這當子教訓奴才難免招來旁人閑言碎語。”
“富察常在若實在覺得這奴才可惡,本宮這就去找皇上商量今日之事,富察常在覺得如何?”
“罷了,本主就不當著安嬪娘娘的面教訓下人了。”
富察常在今日吃了虧也只能受著,對安玲容行禮后,匆匆離去了。
她走的匆忙,連康祿海都不愿意帶走。
安玲容笑了笑,嘴角浮起一道弧線。
當著曹琴默的面,對著康祿海說道:要人人順心如意,哪有這樣的好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跟了富察常在要學會隱忍呀,忍一忍,等時候到了,就是……”
留下了一語雙關,還藏了半句話的念想,安玲容瀟灑的走了,也不管曹琴默和康祿海面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