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煩花:
顧溪橋從床上爬起來,瞇眼瞅著樓下。
院子外停了輛黑色的車,一個微胖的中年人從車中出來,不高,胖乎乎的,臉上還掛著憨厚的笑容,看起來像是個老實的人,但,總有什么地方不對。
顧溪橋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研究過國術的,都讀過《黃帝內經》,里面有句話,“正氣常存,邪不可干。”
這話乍一看沒什么,但內行的人都知道,精化氣,氣化神,神滋精,練功必修德,因果有輪回,如行事不正,則邪氣入體,精氣變異。
所謂正道跟邪魔之分,根源大多在此。
“他是我遠房表叔,我爸媽死后,他就從B市搬回來,我總覺得他不安好心,”蕭云抿唇,死死地盯著樓下的那個人,然后無力的閉眼,“但是我哥哥跟爺爺很信任他,他現在都快成了我們公司的最高掌權人了。”
顧溪橋拍拍她的肩,“沒事,我們下去看看。”
被顧溪橋拍了下,蕭云只覺得有股冰涼的氣息從她的掌心流竄在她全身,她瞬間就清醒過來。
蕭云的表叔蕭明安正坐在樓下大廳跟蕭爺爺說話,顧溪橋看到管家叔叔手上還抱著一個青瓷的花瓶。
叮!觸發日常任務,幫助蕭云鑒定元朝花瓶,任務獎勵:十積分。
系統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來。
顧溪橋跟在蕭云身后,目光淡淡地從花瓶身上滑過去。
“阿云又變得漂亮了。”蕭明安看見蕭云,眼一亮,然后笑呵呵的說了一句。
蕭云冷冷看他一眼,本欲說什么,被顧溪橋看一眼,瞬間又冷靜下來,沒有說話。
蕭晟本來還擔心蕭云管不住脾氣,但看到她斂了怒火,這才放下心,“管家爺爺,把花瓶送到爺爺的臥室,準備午餐。”
管家爺爺依言上樓。
顧溪橋突然來了一句,“這花瓶真漂亮。”
“小姑娘識貨,這是剛從土里挖出來的元代青花,我花了高價買回來的,還請高師開了光,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借喻福壽安康之意。”蕭明安笑呵呵的說著。
“剛從土里挖的?還七七四十九天的供奉?”顧溪橋眼一亮,從管家手中接過這個花瓶,“……您親眼看著它從土里挖出的嗎?”
蕭明安笑容不變,“那是當然。”
“這樣啊,”顧溪橋伸手摸了摸花瓶,瞇眼,“這青花瓷胎質重而堅,四段胎底。接口在底部、腹部、頸部,糙底上呈有紅色斑,頸脖部線條流暢,外形圓潤,不落刀痕,看起來倒像個真品。”
聽她的前半句,蕭明安還是笑意滿滿,但最后一句卻讓他笑容一滯,“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
他從這個方向看顧溪橋,說話的時候還帶了幾分威壓,一股高于普通人三倍的精神力朝她碾壓過來,他這是想給她造成恐慌以及心理暗示。
果然是個練家子,但是這點程度的精神力就敢碰她?顧溪橋輕輕一笑。
“叔叔您別急,”她視他的精神力如無物,依舊笑吟吟的,“青花瓷發色有濃艷、淡雅、青灰三種,元代使用的‘蘇勃尼青’主要成分是氧化鈷跟氧化鐵,它們在高溫的情況下互相聚集形成深色結晶斑點,沉于釉下。而這只花瓶的發色只是簡單的加入了氧化鐵粉,形成的斑點再釉表面。這點,用顯微鏡一看,即可分曉。”
顧溪橋將花瓶還到管家手中,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至于供奉七七四十九天,如果這七七四十九天是放在墓地里的話。”
此話一落,場上的人突然間就不說話了。
只有蕭云,堅定地站在顧溪橋這邊,“表叔,你特地拿個從墓中放過的花瓶給爺爺,居心何在?”
“舅老爺,你若不信我直說就是,何必叫個外人來羞辱我!”蕭明安突然拿過管家手中的瓶,陰鷙地目光直接盯著顧溪橋看了一會兒,“既是如此,我走就是!”
門外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
屋內依舊沒有聲音,顧溪橋看看蕭云,再看看面無表情的蕭晟,最后看看垂著頭不說話的蕭爺爺,有點兒不知道要怎么辦了,在為人處世方面,她始終沒有那么圓滑。
突然間,蕭爺爺捂住胸口,猛地咳嗽,臉上青白,正在大口喘氣。
“爺爺!”
“老爺!”
管家跟蕭云幾人立即圍上去,驚叫出聲。
顧溪橋揉了揉額頭,“你們讓開!”
這人都快喘不過去了,全都擠到那里干嘛,想讓人死得更快嗎?
顧溪橋拿出銀針,快速的扎上幾個大穴,很快蕭爺爺就穩定下來了,青白的皮膚也漸漸紅潤起來,只是胸口還微微起伏。
十分鐘后,顧溪橋拔出銀針。
蕭爺爺抬眼看了下顧溪橋,“他們剛開始說你施針救了我,我覺得不大可信,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
他剛剛折騰了一番,此時說話微微喘著氣,并不精神。
“蕭爺爺,您保重,我剛剛說那些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從墓地里拿出來的東西煞氣太重,久而久之對人的身體跟精神不好,我所料不錯的話,那人基本上隔兩個月就會送一件古董,是不是?”顧溪橋抿唇,收好了銀針,出聲解釋。
蕭云突然出聲,“管家爺爺,把那個人送過來的所有東西都燒了!”
管家看了眼蕭爺爺,又看看蕭晟,動了動嘴,不知道要怎么辦。
“燒,”蕭爺爺擺手,有些頹然,“都燒了吧,害人的東西留著它干嘛。”
管家這才動身去了二樓,蕭晟沉默著讓傭人將地上的碎渣掃了。
“蕭爺爺,我給你寫個方子吧,您這么多年邪氣入體,引起了太多的并發癥,想要根治有點困難,但按我的方子吃藥,恢復以前身體硬朗程度的七八成不成問題,就是有些藥材難找。”顧溪橋跟系統商量了一下,給蕭爺爺兌換了一張藥方。
“謝謝。”蕭云突然說。
顧溪橋接過蕭晟遞過來的紙,寫藥方,“哦。”
蕭云看她一眼,抿嘴不說話,盯著那只修長的手。
紙上的字太漂亮了,蕭爺爺跟蕭晟本來是看藥名的,但眼睛就突然黏在了筆尖上,一時之間贊嘆不已,這字,已然是有自成一家的風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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