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把火銃同時噴擊發出巨大聲響,皇帝眼睜睜看著書案被掃蕩成一團廢木片,連聲阻止,“莫要胡來!”
聲音落下為時已晚。
巨大火光登時包裹前方,隨著燃燒濃煙滾滾而來,不得已將眾人全部逼退出屋。
皇后眸光閃爍盯著那團跳躍的火苗,冷笑出聲,“皇帝,若非臣妾帶人及時趕來,你這就想答應玉狐廢儲?”
“皇后怎如此說?”皇帝低頭看她一眼,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德承是太子,朕答應過皇后,德承的太子之位,誰都無法撼動替代。”
皇后斂眸不語,眼底透著一絲狠戾。
枕邊人是什么德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如果可以,皇帝早就想廢德承太子了,故而對玉琳瑯的一再挑釁視若無睹。
或許,他還在心中暗自竊喜不已。
皇帝現在只不過是少個臺階下而已。
玉狐的臺階遞到他面前,答應廢儲不過是遲早之事。
裴府勢大,建國初時如何依賴,如今就有多痛恨,這就是他們的大齊皇帝,一個自私冷酷無情無義的男人。
永遠不要跟帝王談感情,只需謀利即可。
“皇帝記得就好。”皇后淡淡出聲,瞥了眼火海中的書房,嘴角盡是嘲諷之意。
小小臣子,不過仗著一身蠻力武藝,就敢如此胡作非為作死。
現在她應該能記住能明白,什么叫皇權大如天,不可撼動。
可惜,她死了,再無機會了解……
皇后轉身,噙在嘴角的笑意就這般僵住、冷卻,瞳孔卻一再放大,驚呼出口的聲音卡在風中。
為什么、她沒死?
這是什么神出鬼沒的功夫,竟能做到眨眼間神不知鬼不覺,人已站在屋外??
玉琳瑯笑意吟吟,就站在不遠處看她,眸底卻一片孤冷漠視。
她懶懶散散抬了抬手,數十道利箭當即破空而來,“嗖嗖嗖”接連貫穿在場十幾名火銃手。
“有箭手襲擊,陛下小心吶。”福德笑顫顫沖上前撲住皇帝,用后背擋著來箭方向,一副誓死護衛之態。
皇帝被他喊的有幾分慌張,雖端著架子卻也忍不住往后疾退數步。
四名隱衛大驚,回防至皇后身邊,剛抬起手中長劍,手腕骨便傳來一絲鈍痛。
遠處飛來的箭鏃,猛地貫穿他們每個人手臂,長劍“哐當哐當”掉落的同時,又有四支長箭飛來,瞬間洞穿他們心口。
“啊啊啊!”皇后盯著滿地鮮血失聲尖叫。
莊嬤嬤不顧安危撲過來,死死將皇后護在身后,顫聲大叫,“玉狐大人,您是想當場弒君弒后??”
“嬤嬤眼神不好就及時找大夫治療。”玉琳瑯冷冷開口,“我殺的,是手執火銃意圖謀害皇帝性命的亡命之徒。”
“這些人配有火銃,敢在皇帝的御書房發射火器,必然早就做好赴死的準備。”
“狼子野心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宮內巡查的侍衛聞訊而來,帶隊的正是金吾衛副統領裴肅。
“玉狐!你敢公然忤逆帝后,莫非是想謀反不成?”裴肅握緊佩刀隔空喊話,眼里透出凌厲之光。
還以為玉狐這女人有多聰明厲害,原來也不過是個蠢鈍如豬的,這么公然與朝廷作對,與謀反有何異?
就算皇帝有心留她,此時此刻形勢比人強,怕是也留不得此人。
他卻不知,這會帝后二人心中都無比惶恐驚駭。
親眼目睹玉狐莫名其妙從火海中脫身,悄無聲息出現在他們身后的帝后二人,心里同時涌上一絲不好之感。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玉琳瑯輕笑撫掌,發出兩道脆脆聲響。
屋頂上伏擊的黑衣男子立刻現身,其后跟著四五人,肩上無不扛著個麻袋。
裴肅帶人涌上前,將他們連同玉狐團團圍住。
“大膽賊匪竟敢夜探皇宮大內,玉狐!你當真是個不怕死的!”
“既然你們這么喜歡給人隨意亂扣罪名,那就如你們所愿。”玉琳瑯笑著一抬手。
麻袋口打開,露出一個個披頭散發亂糟糟的腦袋,嘴被堵上了,男男女女都有,眼神萬分驚恐。
當瞧見裴肅與裴后時,這些人紛紛掙扎起來,目露求救之色。
裴肅大驚,“玉狐,你這是要作甚??”
這些人無一不是他們裴家年輕一代中頗為出色的,有的是裴肅堂弟,有的是堂妹。
裴嬌就被綁在其中一只麻袋中,淌著眼淚可憐兮兮看向皇帝皇后。
她也不知究竟發生何事,原本睡好好的,誰知眼一睜居然被人綁在麻袋里,手腳被縛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她只能用哀求的目光不斷看向自己的姑母與大哥,寄希快將自己救下。
“裴家嫡女。”玉琳瑯笑著念出裴嬌名字,抬手間讓人將麻袋揪到自己面前。
“果真是花容月貌不可多得。”玉琳瑯薅過裴嬌披散的長發,將她扯到自己面前。
冰涼刺骨的翠笛順著裴嬌嬌嫩的臉頰緩緩移動,玉琳瑯笑了笑,“裴鳴鳳,你這大侄女的容貌,同你倒真有幾分相似之處。”
“如此一張美貌的臉,將來定能為你們裴家帶來不少聯姻好處吧。”
“可惜,馬上就要沒有了呢。”
裴嬌驚懼瞪大眼,眼淚順著臉頰滾滾滑落。
“住手!!”裴鳴鳳驚呼出聲,“玉狐!你究竟想作甚。”
“作甚?”玉琳瑯笑著搖搖手指,“你知道的裴后,我先前就說過,誰對我下殺手,誰就不得好死。”
“說說幾回了裴鳴鳳,你不止一次想要殺我了。如今老娘不忍了,你怎就不適應了呢?”
“你裴家要沒了。”玉琳瑯湊近裴嬌低聲輕笑,“失勢的裴家,你的美貌會成為你自身的災難,我這是在幫你啊。”
裴嬌被堵著嘴,驚悚之下連連搖頭拒絕。
玉琳瑯又笑,“好好好,是我枉做小人了,你不愿便算了。隨你”
“皇帝,你廢后吧。”玉琳瑯起身,笑吟吟望著對面的皇帝。
“今天的事,就算到此劃下終了。”
“否則,我可就要動手了。”玉琳瑯笑,眸色異常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