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思聞言似乎松了口氣,欲言又止瞧了玉琳瑯一眼。
后者看她這副作態,故意表現出一絲好奇之色,“瞧二小姐這話的意思?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尋她?”
“確實是有要事,主要是大姐創辦的京城小報給家中帶來好大禍事,差點牽累全家。”柳亦思不由嘆氣,“父親著急找她,倒也不全為教訓之故,主要還是想跟她聊幾句問清楚將來要如何做。”
“噢。”玉琳瑯假意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點點頭,“京城小報不是關閉了么?”
“哪有關閉。”柳亦思悵然嘆息,“我大姐她這人,自從病好了之后,就跟完全換了個人似的。父親說,以往她癡癡傻傻時,至少不會給家里惹禍。如今倒是病好腦子清醒了,可隨之而來的禍患也……”
話到一半,柳亦思又忍不住嘆息一聲。
玉琳瑯抬了抬眉毛,似笑非笑,“那要不?你們跟她斷親吧。以后讓她一人做事一人當,也免得將來禍害到你們全家。”
柳亦思聞言愕然,張大嘴似乎半天不知該怎么回應。
這玉狐大人張嘴就來斷親,姑娘家家斷親是那么好斷的么?
這世上又不人人都是你玉狐大人,斷親之后仍然能在朝堂上混的風生水起。
換了其他姑娘哪可能這般厲害?被族中趕出去的女子,能有什么活路?
柳亦思眸光閃了閃,心說這倒不失為一個對付柳亦如的好辦法。
但家里還是父親做主,瞧父親那舉棋不定的意思,應該不準備將柳亦如逐出家門。
“玉狐大人真會說笑。”柳亦思尬笑一聲。
玉琳瑯莞爾,“只是給個建議。”
踢開你們這群煩人精親戚,穿越人的路子又野又廣,屆時真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
難不成還真幫你們賺一輩子錢?
賺了錢還嫌三嫌四,若非柳亦如,一家子早灰溜溜搬出京去了,心里真沒點逼數?
玉琳瑯笑意吟吟,正待轉身離開,豈料柳亦思又叫住她,“玉狐大人。”
“您今日也是去大皇子府赴夏日宴的吧?”柳亦思露齒一笑,“家中車夫辦事不仔細,臨出門才發覺車輪異動。如今他還在檢修,不知玉狐大人可否帶小女子一同前往?”
哦豁,還想搭乘玉狐大人的順風車?
玉琳瑯搖搖頭,直言拒絕,“抱歉柳二小姐,本官身有潔癖,男人和車都不外借!”
言罷轉身就走,只留給柳亦思一個高不可攀的背影。
柳亦思愕然當場,傻不愣登看著玉狐大人利索躍上車,車夫一抽馬鞭揚長而去。
九斤悶聲發笑,偏頭瞥了眼燈柱似的柳二小姐,抬腿跑幾步,驀地躍上車頭,抱著燒火棍在車夫身旁落座。
“包叔,你可真是越來越懂咱姑娘的心意了。”
車夫老包摸摸鼻子,嘿嘿直笑。
這柳亦思還挺能想,想搭她順風車,也不先稱下自己有幾斤幾兩。
統共就見過兩回面,說過不超過十句話。
咋滴,她還想營造出自己跟玉狐大人很熟稔的局面?
誰是那單純小白花,玉狐大人不說。
柳亦思咬牙盯著飛速消失在自己面前的馬車,氣得跺了跺腳。
丫頭荷花縮著脖子湊上前來,“姑娘,那咱們現在還去么?”
柳亦思轉頭就給她甩了一巴掌,脾氣沖頭,“為何不去?你是不是也覺得本小姐沒資格去?”
“不不是的。可,可是……”荷花眼淚汪汪語無倫次。不敢說自家姑娘沒要到門貼,根本去不了盛大的夏日游園會。
柳亦思討了一鼻子灰,氣得牙癢。
“本次夏日游園會,還有筑球大賽。”京中名門子弟、千金小姐,都當這一張門貼是身份象征呢。
與會都是達官顯貴,官員家眷。
她若去不了,不擺明了低人一等。
柳亦如那賤人都能去,憑啥她去不了?
同樣都是商賈之女,誰還比誰身份更高貴些?
“車呢?”柳亦思沖丫頭吼了一聲。
“就,就來了。”荷花丫頭磕磕巴巴應道。
“還不趕緊送我去路口,讓車夫機靈點,到時把車輪弄下來。待琴雅經過,我搭她車過去。”
荷花一愣愣的。
柳亦思看著來氣,一腳踹過去,“快點!”
“哦,哦。”荷花跌跌撞撞忙去叫車夫把車駕出來,扶著氣急敗壞的二姑娘上車,匆匆忙忙往路口行去。
玉琳瑯自然不曉得柳二姑娘為去赴宴真就拼了。
即便知道,她也只會笑笑一帶而過。
此去大皇子府,還得小半個時辰。
玉琳瑯閑來無事給自己泡了壺清茶,邊飲邊翻一本名為《百醫典例》的醫書。
這書是陸大人府上珍藏的典籍之一,寫的比較艱澀難懂,尋常人八成看不懂,連玉琳瑯翻翻都想睡覺……
好在她定下心來看書的功力還行,靠在軟枕上仔細翻了十幾頁,就差不多快到大皇子府了。
玉琳瑯將書收入空間書架,喝光剩下的茶水。
忽聽九斤說,“姑娘,這條路都堵上了。”
玉琳瑯掀開簾看了眼,果真,前面一連串都是車駕,從大皇子府門口延伸到側街,烏壓壓一片還挺壯觀。
“沒多少路了,讓老包先回去,免得堵這進退兩難。我們一路走過去就行。”玉琳瑯吩咐一聲,九斤應下。
主仆二個跳下車揮揮手,趁這側街還沒堵上,趕緊讓老包掉頭回府。
玉琳瑯見街邊商鋪林立,瞧時間還早,就拉九斤逛進一家炒貨小鋪,買了兩三包瓜子花生。
九斤背著個麻布雙肩包,款式是玉琳瑯畫的,手工活是啞姑干的。
起初九斤有點嫌它丑,出行幾次越背越方便,便讓啞姑又給多縫了幾個以作備用。
玉琳瑯將炒貨丟進九斤的雙肩包,一人只抓了把花生在手上。
倆人邊吃邊往前頭逛,一連串馬車堵的滿滿當當。
不時有人從車窗探出頭來喊她,“玉狐大人。”
玉狐大人逢人便“好好好”,一路不走心地敷衍過去。
“玉狐啊。”
玉琳瑯一轉頭,就見大理寺卿梁廣喊住她,兩口子都擠在車窗朝她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