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附議了……
你別附議了……
翌日,便有御史臺聯名上書抨擊裴氏一族帶頭擴張發展拐賣民女,從南到北形成一條骯臟產業鏈。
經查明,各地都設有水月庵作為產業聯絡點。
并指出,富商、官家千金乃第一目標,京郊附近多有官眷、富家女失蹤,皆為水月庵所為。
列舉受害人多名,并附上已故受害人遺物、證人供詞等等。
這顆驚天大炸彈落下來,當真是震驚滿朝文武,連皇帝都在龍椅上連連咳嗽,險些背過氣去。
裴永基知道此事不會就此作罷,但他著實沒料到對方這么快就對裴家發起了攻擊。
這下可真是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雖早有準備,此時也不由亂了些許心神,連忙跪下請罪,重重頓首在地,“陛下!臣,萬死不足以明志啊。”
皇帝翻著整理成冊的賬單,越翻越心驚肉跳。
翻到最后,將賬冊單子重重砸在裴永基頭上,“裴氏一族還有何話好說?”
“陛下!”裴永基重重磕了個頭,“陛下容稟,此事家中也是前兩天方才得知。”
“庶弟愚昧,竟在外做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買賣,還拖累微臣嫡次子裴洋。現已將人綁了扭送大理寺!全憑陛下發落。”
“而微臣嫡次子,年少不知輕重,只知跟著叔叔能賺點錢,豈料竟是這等沒命的買賣。”
“裴洋上回同玉狐大人爭執過后,重傷未愈,已于昨日傍晚病故。”
玉琳瑯老實巴交舉著手中笏板跨出隊列一步,“陛下,臣舉報!裴洋傷勢依臣來看,不可能傷病致死,他很可能是被裴家主清理門戶,借此堵悠悠眾口。臣強烈要求,請鎮妖司赤兔大人前去驗尸一探究竟。”
眾人:……
西門不歸無語扶額:不知是不是錯覺,兔崽子一開口說話,就總想笑來著。
六皇子大跨步出列,躬身一禮,“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皇帝只覺頭疼難忍,擺擺手道,“先去請國師。”
他吸了口氣看向兒子,“你說。”
六皇子撩開袍子,身姿筆挺跪倒在地,“父皇!兒臣瞧資料上寫著,人口販賣一案,前前后后可能涉及十幾年光景。故兒臣請求將此事發往大理寺嚴查,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
玉琳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臣附議!”
于是,一連串附議緊跟而來,皇帝按了按眉心,看向大殿外快步而來的國師。
玉琳瑯斜睨一眼,只見那位年逾六旬身材高大的國師大跨步而來,金黃紗巾下裹著三根辮子頭,手中鑲嵌大顆紅寶石的手杖,萬分惹眼。
“陛下。”國師彎腰鞠躬,一手橫過胸口行了一禮。
“國師。”皇帝朝他招招手。
眾人面有異色望著這位國師登上龍臺,躬身湊近龍椅上的陛下。
御史臺李大人大驚失色道,“陛下萬萬不可與蠻酋國師如此靠近。”
國師向他瞟了眼,唇邊含著微笑,從懷中取出一瓶東西倒出一顆滾圓丹丸。
“陛下!”眾臣這下都震驚了,連連拱手叫喚,“陛下不可隨意亂服丹丸啊。”
“陛下。”
皇帝似乎早已習慣服用國師做的丹丸,聞言只是精疲力盡擺了擺手,淡淡說了一句,“朕信得過國師。”
玉琳瑯面無表情望著眼前一切,舉著笏板悄無聲息退回人群。
皇帝上朝時都開始明目張膽傳藥了,可見這身子骨極限拉扯不了太久……
此時有位七老八十的內閣大臣忽然跳起來,指著國師鼻子大罵“佞臣”。
說什么丹丸只能補一時之力,其作用于皇帝龍體,還不知其后會搞多少破壞。
一國之君怎能用蠻酋國師邪門歪道的丹藥?
玉琳瑯又舉著她那塊笏板不茍言笑從隊伍中走出,拱手一禮,“徐閣老,下官不得不提醒您老一句。現在我們正在議的話題是裴氏一族買賣人口案,而不是皇帝陛下該不該吃蠻酋國師的丹藥!”
“你們徹底歪樓了!而且還偏的不要不要的!諸位同僚,我不得不說你們一句,這轉移話題的計策,非常容易叫人一眼看穿!以后還是莫要耍這般小心眼了!”
六皇子忍著笑輕咳一聲,低垂著腦袋道,“玉狐大人所言正是。父皇,各位大人,還是先說回裴家一案吧。”
皇帝擰了下眉心,“此案交由大理寺全權調查。”
沐昭面無表情從隊伍出列,站他附近的平康郡王一瞧這貨動了,沒來由抽了抽嘴角。
“陛下,臣要參裴相,治家不嚴縱子犯罪,無視我大齊律法,無視君威國威,犯下滔天大罪,罪不可恕。”
眾人:……
玉琳瑯馬上接了一句,“微臣強烈附議。”
西門不歸幾乎沒眼看自家崽兒,舉著笏板上前一步,沉穩出聲,“微臣以為,此事事關重大,且前后牽扯十余年光景,時間久,受害人巨多!想要查清此事,光靠大理寺怕是阻力重重。”
“此事,必須由陛下欽點一些人予以輔助,否則大理寺根本放不開拳腳去查明真相。”
大理寺卿梁廣這心吶,就跟坐過山車似的,一下起一下落,一下飛到天外……
聞言,連忙拱手說道,“陛下,臣認為西門大人所言,確屬實情。此案時間積累過長、牽扯人員過多,還請陛下給與一定人手輔助我等。”
皇帝冷著臉望了一眼底下眾大臣,剛才那些亂糟糟叫著“陛下不該用藥啊”的大臣們,此時都已縮回隊伍里沒再出聲。
他盯著大理寺卿許久,忽而轉頭看向沐昭,莫名其妙轉了話題,“聽聞世子近來身體越發康健?”
沐昭不卑不亢應聲,“微臣身體確實有了些許起色。”
“那正好,此案就交由沐愛卿與大理寺去處理。朕另外抽調武德司三百人給你們用,讓霍愛卿來幫你們,如此一來,可還有阻力?”
梁廣連忙拱手,“多謝陛下。”
沐昭淡淡一笑,“臣必然竭盡全力不負君恩。”
皇帝又冷著臉看向準備默默縮回隊伍里的玉琳瑯,叫住她,“玉狐,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
“臣強烈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