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個什么破庵堂,裝樣子也不知裝的像點,一開口就丟人現眼。
玉琳瑯快步上前扯掉幾名姑娘的蒙眼布,對上她們驚恐無措的眼,伸指抵唇,輕聲低語,“莫怕,我跟老尼不是一路人。”
她迅速扯開幾人身上繩索,掏出幾把剪子分給她們,讓她們一塊動手救剩下的人。
得救的姑娘們,見她扯拉粗繩就像切菜似簡單,不由雙目放亮,驚喜無比望向她。
“先救人。”玉琳瑯提醒她們,一眾姑娘急忙上前幫其他人剪斷繩索,扯掉蒙眼布。
玉琳瑯粗略一數,房里竟關押著四十多位姑娘。
其中大多衣著樸素,身上打著幾塊補丁的農家女也不在少數。
唯有前面這二位姑娘,看似富家千金,主仆二個緊緊貼在一起,連丫鬟身上的料子都很不錯。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小女子鄭曼婷,乃翰林學士鄭光之女。”
鄭翰林家的千金?
玉琳瑯略有幾分吃驚。
這破庵堂不愧是有裴公府當靠山大哥,連官員家千金都敢綁架。
“別擔心。”玉琳瑯拍拍那姑娘的手,“我在,一定帶你們出去。”
一些農家姑娘聽聞此言,都忍不住激動地淌眼淚。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有年輕女尼唱了聲“阿彌陀佛”,問,“師父,我能進來么?”
玉琳瑯伸指抵唇,對眾人做了個噤聲動作。
所有女孩全部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玉琳瑯閃到門邊,表情冷酷瞥了眼印在門上的模糊身影。
抬手將門打開,沒等那人反應過來,便一手提溜著人,把門外女尼給扯了進來。
那小尼姑正想尖叫,喉口便被一柄冰冷刺骨的短劍抵住。
“叫啊,你叫。”玉琳瑯一手搭上門栓,一手穩穩拿著短劍,往內推進半寸。
小女尼只覺喉間一陣刺痛,嚇得眼睫輕顫,唇皮連連哆嗦:“女,女俠!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玉琳瑯盯著她,笑著挑眉,“你們究竟裝的是道姑還是尼姑??”
“阿彌陀佛……”小女尼下意識叨叨一聲。
玉琳瑯當即一巴掌扣她后腦勺上,那下手之重,差點把女尼的腦殼給拍開,拍的那人頭暈眼花滿面懵逼。
“你也配說這幾字?少跟佛道沾邊,一個都不準沾。你們這種腌臜野蠻之地,也敢?”玉琳瑯目露狠戾,隨手打落小尼姑僧帽,揪住她一頭烏黑濃密長發,冷聲發問,“說,其他人都關哪兒了?”
“女俠饒命。”
“少廢話,再廢話一個字,就讓你血濺七寸。”玉琳瑯毫不客氣,短劍又刺進一寸。
女尼瞳孔猛縮,只覺脖頸上大動脈都快被挑斷了,血流速更快。
“東,東邊還關著倆屋子人,大約有六十多人左右。女,女俠您,您若想救人,可能動作得加快些了,過了丑、丑時,那邊就該來裝貨……”
“裝你媽的貨。”玉琳瑯一手擰斷小尼姑脖頸,將人往里屋一扔。
再依樣畫葫蘆把先前那老女尼也給弄死塞里屋去,冷著臉起身走向那群強自鎮定的小姑娘。
“你們先留在這,等下會有官府的人過來清掃此處。”她邊說邊掏出一瓶解藥分發下去,又取出一大把淺藍面巾遞給她們,示意她們都系上。
隨即從懷中掏出三小瓶東西,交給鄭曼婷,“鄭姑娘,我等下會去西南兩側點火,你們瞧見火光不用慌張,也不必出來。就呆在此處等官府來搜。”
“若有尼姑與亂七八糟的人靠近,你就往地上砸這瓶子,什么都不必管,砸出去即可。此毒中者立即倒地昏迷,你們都服過解藥且帶著面巾不會有事。”
“毒藥在這屋彌漫,會持續倆刻鐘左右,只要在時限內不離開此屋,你們就都安全,外人進不來分毫。除非他們放火。放心,我一旦看到此地有火光,立刻便會折回。”
“別怕,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鄭曼婷面巾下一雙眼睛幾乎在燃燒發亮,望著玉琳瑯重重點頭。
這姑娘簡直就像一道光,陡然射進她們這個黑暗的地獄。
不知為何,即便看到她眼都不眨當面取人性命,她們心中除了敬佩之外,完全興不起半點恐懼害怕。
“我們不怕,女俠您放心去吧。”
“我離開后鎖好門。回頭我會跟官府的人一塊回來,沒聽到我聲音,就準備好砸瓶子。”
“是!明白。”鄭曼婷重重點頭。
玉琳瑯悄無聲息離開,鄭曼婷抖著手鎖好屋門。
一轉身,就見十幾名農家姐妹正輕手輕腳在屋子里挪動,把桌腿椅凳拆卸下來,握在手里一副備戰之態。
“不怕。”幾個年齡小的女孩子,聲音都在發抖,卻依然握緊拳頭互相打氣。
玉琳瑯出了屋直奔西南方向,先去點了三把火,等火燒起來導致整個破庵堂尖叫四起時,她身形隱沒黑暗,疾速往東面方向而去。
正如那爛尼姑所言,東面角門那邊,正停著一連串馬車,一麻袋連著一麻袋正往車上搬。
后面還有不少人搬著麻袋進門。
出貨進貨一條龍啊,玉琳瑯唇邊噙著幾分冷意,眼底燃燒著明明滅滅的烈焰。
人販子真是,不論古今,都讓人憎惡至極。
玉琳瑯輕飄飄躍上屋檐,掏出玉片面無表情地吹奏。
陡然聽到樂音,底下裝貨搬貨的人都神色一怔。
四處張望下,一名壯漢忽然指著高處屋檐喝了聲,“什么人?”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凄清冷月下立著一抹修長玉立的身影,雪色紗袍隨風輕起。
伴著嗚嗚咽咽如泣如訴的樂聲,讓人有種汗毛孔盡數炸開之感……
人耶鬼耶?所有人心頭劃過這一念頭。
打頭第一輛馬車車夫更是下意識甩了下馬鞭,豈料馬兒四蹄踢著地面,愣是沒移動半寸不說,還暴躁地左右搖晃身體,像是想連人帶車將其掀翻。
車夫口中“吁吁”不斷,馬鞭一下下抽在馬背上,卻毫不奏效。
他只能面色驚惶跳下地,仰著脖子看高檐上那抹冰雕玉塑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