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冤枉啊大人!”兩旁木柵欄內伸出好幾根手,咋咋呼呼嚇她一跳。
獄卒忙走上前,用棍棒敲擊那些探出來的爪子,“干什么干什么?都閉嘴!”
玉琳瑯無語,“生意這么好啊?”
她以為她家牢獄里關不了幾個偷雞摸狗的小賊子,哪想兩邊混合間里竟關押不少人。
小鼓哭笑不得,“雷豹大人今早帶回來的,說是在京城郊外搶劫過路行客商,又沒路引與身份文牒,十分可疑,所以統統抓回來再審問審問。”
玉琳瑯有些愕然。
誰會在京城地界打劫?
她看了眼關押在混合間內的男男女女,這些人個個衣衫襤褸不說,雙頰與眼窩也明顯凹陷,這是營養不良的模樣。
可能是哪個村寨過來的流民,玉琳瑯心中尋思著,隨小鼓一同往內走去。
“玉狐大人。”魏玲與陳不予迎上前,小聲說道,“嫌疑人是在北山山頭抓的,當時他想翻越北山逃往灼日之森。剛巧遇上騰蛇大人帶隊搜山尋狼,感覺此人形跡十分可疑,便索性拘了回來查問。”
玉琳瑯挑眉。
這王要貴還挺能逃。
看來果然背了人命,否則也不至于如此亡命天涯。
灼日之森可不是什么好橫跨的地方,一個搞不好連尸體都找不著半分。
獄卒一手打開小單間牢房門,玉琳瑯抬腿進去,與半吊在中間的嫌犯對了一眼。
很好,靈魂畫師畫的像,基本沒哪處能剛好對上嫌犯本人。
王要貴左眼早年間雖受過傷,但大小眼程度也沒畫的那般嚇人。
赤兔見她進來,起身讓出位置。
陳不予捧著匯總冊簿,低聲說道,“一笑人間風月樓全樓上下,包括打雜灑掃與一些久居的客人在內,總共八十三人,都已仔細盤問過一遍,口供已整理完畢。”
玉琳瑯伸手接過冊子坐下,漫不經心翻了翻,忽而出聲問道,“王要貴,你因何殺人?”
“我沒殺人!”王要貴雙手被鐵環固在柱上,一開口便奮力掙扎,滿臉透著恐懼之意。
“沒殺人你跑什么!”赤兔沖他一嗓子,“我看你就是做賊心虛。”
“不是,我真沒殺人。”王要貴一臉焦急大叫,“大人,我發誓,小的沒殺人,沒有!小的可以把我那日所見和盤托出,還望大人開恩,幫小的洗刷身上冤屈!”
玉琳瑯瞥他一眼,“你說。”
王要貴支棱起腦袋,一臉正色看向玉琳瑯,“我若實話實說,您能幫我洗刷冤屈么大人?”
“你人都在這兒了,有什么資格同我們狐狐講條件?”赤兔瞥他一眼不耐煩道,“說!”
王要貴露出一副糾結遲疑之態。
“莫非案子雖非你親自動手,實則你參與其中?乃是幫兇?!”赤兔一句話刺激的對方雙目圓瞪,連連搖頭。
“不是,不是的大人。那位小姐的死,當真與我毫無干系!”王要貴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選擇將所有事都說出來。
“哦?你意思是,你見過那名死者?你知道死的是誰?”赤兔滿臉狐疑望向他,“你可別對我們撒謊。我們已派人去真玉軒調查過,排水渠里找到的半根簪子,如今能對得上人名。”
“我沒騙各位大人!”王要貴急得滿頭大汗,“小的那日也是不巧路過后園,遭了一手無妄之災。”
“其他人應該都能為我作證,我七號那日喝的醉醺醺去往后園,但不知怎的,竟被人在后腦打了一悶棍。”
“我登時倒地不起。待我醒來睜眼一看,誒呀媽身邊就躺著一具尸體,我跟她對了一眼,嚇得險些當場昏厥過去。”
“你認識女死者?”赤兔追問。
“當然了,雖然她面目全非,可我還是憑著那身裝束一眼就認出,是葛家大姑奶奶葛言盈。”
“這位姑奶奶年過二十,前陣子與夫家和離后便回了娘家,成日里流連咱們風月樓,別提有多浪蕩……”王要貴動了動鐵環,收斂話音小心翼翼望了玉琳瑯一眼。
后者臉上不見任何表情,情緒穩定亦沒有絲毫波瀾。
王要貴心里七上八下打鼓,不知自己說的這些,鎮妖司大人們會不會相信。
“大人,我所言句句屬實,我王要貴能對天發誓,絕對沒殺葛大小姐。”
“你當時看到葛小姐時,她的臉就已經全爛了?”
王要貴連連點頭,“沒錯,正是因為那張臉把我嚇了個半死。大人您不知道啊,我一睜眼就正好對上……”
“把畫像給他看。”玉琳瑯沒等王要貴逼逼完就打斷他,抬抬手讓人取來死者葛言盈尸體畫像讓他過目。
“是這樣么?是否完全一樣?”
王要貴看了眼便縮了縮脖子露出一副嘔吐模樣。
“是,是的大人,差不多就那樣。整張臉都爛了,像是被野獸啃咬過一樣。我也是從她頭上戴的簪子,還有衣服之類辨認出是她本人。”
王要貴忽而精神一振,“大人,這傷口,一瞧就不是普通人所為啊。妖魔,肯定是妖魔犯案,葛小姐那張臉就是被妖魔給啃成那樣的。”
“是不是妖魔作案,我們鎮妖司自有判斷,無需你來提醒。”赤兔斜他一眼,看向若有所思的玉狐。
“狐狐?這人所言可信度高么?”
玉琳瑯抬頭注視王要貴,目中露出幾許似笑非笑,“還有什么想交代的?”
“沒了啊大人,我該說的全都告訴您嘞!樓里所有人都知道我王要貴好酒如命卻膽小如鼠,我哪兒敢殺人啊!我這絕對是被冤枉的呀。”
“嗯……”玉琳瑯沉吟片刻又問,“你連著兩日,去幫花匠整理小園子了?”
王要貴立時露出警惕目光,“大人,您可別冤枉我。我沒有,我就七號那天晚上,拾掇完葛小姐尸身,擔心花匠尋事,就幫他整理了下坍塌的花草。”
玉琳瑯眸光含著幾絲深意,沉沉盯了他片刻。
就在王要貴毛骨悚然不知所措之際,玉琳瑯忽而輕輕笑了,“那你因何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