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玉姑娘,可在屋內?”
長青在空空如也的別苑逛了一圈,跑回沐世子身旁撓撓腦袋,“世子,屬下看過一圈,未見玉姑娘身邊倆丫鬟蹤影。”
沐昭蹙了蹙眉,試著用了些力道,房門一推即開。
屋里靜悄悄一片,只書桌上整齊擺放一列白玉瓷瓶。
而其中一只瓷瓶下,還壓著一封信箋。
沐昭心中微動,抬手取過信箋打開瀏覽幾眼。
信箋很短,字里行間也多是叮嚀囑咐。
沐昭手指一頓,在末端“琳瑯”二字上遲遲停留。
長青繃緊一身骨頭,小心翼翼詢問,“世子,姑娘有說什么么?”
“她有事,已自行離開了。”
信中言道,桌上白玉瓶內的藥,是配合藥膳調理弱癥所用,每隔三日服用一顆,大概有一年份的量,能讓身體保持好轉。
玉小姐還提醒他最好不要動用武力,保持靜養最佳。
沐昭內心說不失落是假的,玉姑娘給他留下一年份的藥,豈不意味極有可能一年半載見不著她……
長青看看自家主子,卻見主子神色無甚變化,根本揣摩不出含義。
“玉姑娘是跟蘇大公子回金陵去了?”長青心想,說不準世子也想去江南水鄉出個公差或休沐療養一段時日?
“沒說。”沐昭收起信箋握在手中,斂眸淡淡言語,“將剩余饑民都安排妥帖后,我們也該啟程回京。”
“準備準備,最遲三日后出發。”
“是,世子。”
“走陸路的話,以公子您一路悠哉游哉的速度,去掉每晚住宿時間,估計得走上二十來日。”七錢掰著手指頭數數日子。
“走水路的話,從洞庭轉去汴河,應該能快一些。估計十來天,而且每天還能吃吃河鮮賞賞風月,適合您啊公子。”
玉琳瑯“唰”一下打開“紈绔天下第一”的折扇,人模狗樣撩開眼前一縷發絲,“就照你說的辦吧,走水路,適合躺平。”
換上另一張平平無奇上工臉,小公子走在路上丟進人群砸不出半點水花。
不過配上一襲淺藍衣衫,腰肢纖細,倒也能看出幾絲優雅矜貴氣質。
八兩迷茫了下。
感覺七錢姐姐好厲害的樣子,分分鐘就能進入自己的角色,將紈绔公子身邊的乖順小丫頭,扮演拿捏的分毫不差。
更厲害的是她家姑娘,噢不公子,仿佛不是第一次女扮男裝似的,眉目間顧盼如飛,換上男裝,分分鐘與以往那位溫婉可人的玉小姐判若兩人!
猶記得三日前,姑娘將她們四人連同黃嫂招到跟前,神秘兮兮對她們道,“今天,我要跟你們吐露一個絕世大秘密。”
“其實我是男兒身。”
黃嫂“哐”一下從凳子上掉了下去,張大嘴半晌沒能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六分姐姐面無表情望著她們家姑娘,“說實話。”
雖然她們四個都是姑娘從六七年前陸續撿回,但講真,姑娘時不時會消失個把月又驟然出現,她們對姑娘了解其實并不多。
不過四名侍女心里都十分清楚,自家這位小姑娘神通廣大,渾身都是秘密。
但身為丫鬟,四人從不探究不屬于她們認知范圍的秘密,除非姑娘愿意親口告知。
玉琳瑯撇撇嘴,眼看沒把她們都震得跌坐在地,一臉喪喪開口,“其實前面那句是逗你們玩兒的。”
黃嫂舒了口氣,爬起來拍拍心口,“還好還好。”
“但我女扮男裝的技術很不錯。”玉琳瑯掀了下額前碎發,露出一臉自傲的小表情,“三年前我出去浪了幾個月,曾任職于鎮妖司一段時間。大家都會親切地叫我一聲玉狐大人。”
“咚!”黃嫂又一屁股跌地上去了,九斤都替她屁股蛋疼……
七錢張大嘴,半晌才發出聲,“所以江湖上流傳甚廣,神通廣大舍身取義,在穹山與眾妖魔同歸于盡的玉狐大人,是……是小姐您??”
玉小姐傲嬌地揚起下巴,沾沾自喜一挑眉,“正是。”
看向眾人一副被震傻的模樣,玉姑娘十分滿意,笑著點點頭,“如今我要回京完成一項秘密任務(解除勞務合同,最好能盡快辭職),需要你們全力配合我。”
五人呆頭愣腦連連點頭。
配合,她們肯定會不遺余力配合自家姑娘的。
“九斤、六分,你二人與黃嫂先行回京,盡快把落腳的宅院整理出來。”
九斤連連點頭,恍然大悟,“難怪姑娘前陣子讓六分姐姐把上京房產鋪契都整理出來,原來是接到任務了啊。”
姑娘面無表情望著她,鼓勵她們繼續發散思維……
六分連忙說道,“已整理完畢,回去后照單核查一遍即可。”
“我制完手上最后一批藥,大概三日后就能出發。記住,暫時不要向外透露我的身份,以后出行一概以公子稱呼我,千萬別暴露!”
四個丫鬟連同黃嫂,五顆腦袋鬼鬼祟祟連連點,異口同聲道,“放心,一定會盡力輔助您完成秘密任務!”
八兩的思緒回到現實,忍不住為她們家姑娘鞠一把同情淚。
姑娘偉大又良善,此次回京執行的“秘密任務”肯定兇險程度很高吧,不然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果真是藝高人膽大的姑娘,越是手段超絕,越是謹慎小心。
她哪里知道,這會搖著“紈绔天下第一”折扇的自家姑娘,滿腦子想著,回京怎么忽悠西門老妖放過自己,能安全辭職呢?
鎮妖司玉狐,滿上京不待見的紈绔,如何才能防止那些老大人瞧見自己,激動到腦溢血發作?
人世間最大的苦楚莫過于上班。
對于咸魚而言,上班就是悟空頭上的緊箍咒,套在身上的枷鎖、束縛、管控、桎梏!
這是不合理的!
七錢興匆匆朝他們跑來,“公子公子我問過了,最快一班船大概在半個時辰后開航。船被綢緞鋪黃老爺出資包圓了,但據說李州牧一家也會跟船一起走。”
“啊。”玉琳瑯一聽李巖同這群傻貨也要上船,登時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