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牛家對你妹妹不好,那便是家仇,與陳二狗、梁王又有何干系?”陳不予沉聲問道。
“你們猜。”王百田哈哈哈哈再度笑出聲來。
他視線冷冷地落在沐昭、陸淺幾人身上,“世子與諸位大人都這般聰明,豈會猜不出個中緣由?”
“抓我倒是挺會抓,案情卻一點都不了解?”
“也是!魏州城有這樣一位尸位素餐的刺史,民生能好到哪里去?衙門里都是一群只會干飯不會做事的大老爺,誰能去管管百姓疾苦呢哈哈哈哈哈!”
“你放肆你!”玉刺史沒想到自己竟第一個被兇徒針對,還是在世子與眾多大人面前,當時面子便有些掛不住。
“若不是令千金畫我畫像,你們這群衙門飯桶能抓到我??”
玉刺史氣得渾身發抖,奮筆記載口供的小吏愁眉不展,不知這段辱罵刺史大人的話,是否要記錄在案。
“你妹妹牛王氏是兩年前亡故。”沐昭并未被王百田激怒,只是淡淡說道,“其后牛家便收到一大筆銀錢,光是揮霍于賭坊都超過五百兩。”
“這與他們一家實際年收益不符,其中必有隱情。只是牛家上下所有人如今都死了,新進門的新婦也對此毫不知情。鄰里鄰居更是無從得知牛家是何變故。故而衙門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沐昭低聲說道,“你沒有對牛家新婦動手,說明你本身也是個恩怨分明之人。像你這般頗有豪情的江湖中人,應不會濫殺無辜。有什么冤情你說,殺人都是有動機的,你是替妹報仇,這其中還涉及梁王?你說清楚,我們也能酌情定案。”
“把人放下,讓他坐著說。”
“世子!”玉刺史大驚。
這兇徒可連殺多人,萬一忽而發難,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只能拿肉身給世子擋刀了……
“他受傷頗重,雙足還帶著鐐銬,能有什么事。”沐昭微微蹙眉,“放下慢慢說仔細說,去搬幾張凳子過來。”
玉刺史無奈,吩咐獄卒端了幾張凳子入內,眾人面對面與王百田一同入座。
“殺人也有數種殺法。為國殺敵乃是英雄,為親殺仇乃是豪杰。”陸淺溫潤一笑,“王百田,跟我們說說你的故事吧。”
王百田拖著沉重鐐銬落座,牽了牽唇角,“世子,諸位大人,你們可知,那色批梁王是何種人?”
“梁王自從被貶入魏州地界,就在府城里不知禍害多少良家女子。”
“他還有個殘暴不仁的嗜好,喜好狎玩懷孕婦人。死在他手中的孕婦足有這個數!我阿妹便是其中之一!”
王百田伸出五指翻來覆去翻倆番,沐昭、陸淺、陳不予等人紛紛色變。
玉刺史更是坐立難安當場便跳起身,“胡說八道!若出此等大事,魏州城怎會一點風聲都沒有?”
“哈哈哈!風聲?你一個庸官想要什么風聲?他梁王府難道會將此事往外傳?自然是捂得死死!”
王百田眼中含著厲色,“更何況早在六年前就出過一樁事,陳家浜有農戶狀告梁王府強搶民女,刺史大人管了么?”
“我?”玉刺史冷汗涔涔而下,連忙拿眼去看身旁的吳勇。
吳勇忙出聲道,“這事屬下有點印象。六年前陳家浜有農戶狀告梁王府搶了兒媳,但最終她兒媳尸首卻出現在東山后頭山坳子里。”
“尸體被野狼撕的七零八亂,很明顯是被狼群襲擊而死。農戶本說有人證證明,媳婦是被王府強行帶走,但過堂時老爺審問,證人卻言說未曾看清。”
“這下人證物證皆無,大人自然不可能判梁王府有罪。”
王百田冷笑,“如此大疏漏你們不查,證人當場翻供原因為何你們也不查,最終還是官官相護草草結案。刺史大人在魏州城當了八年刺史,就足足庇護了梁王府八年。”
“胡言亂語!!!”玉刺史霍地跳起氣急敗壞道,“此話不可亂說!本官與梁王素無來往,魏州城內人人可證!”
誰不知梁王為當今所厭棄啊!他玉守道是傻了才去跟梁王交往過密,不怕被牽累被圣人所厭?
“刺史現今知道怕了?”王百田哼笑,“梁王八年來犯案累累你是半點看不見!”
“我阿妹逃荒途中為牛家所救,我本十分感激。誰料嫁進牛家還不到兩年,就被這一家喪心病狂的賣去梁王府。”
“我現在真恨啊,恨我不能早早趕到阿妹身邊,不能解救她。不知她死前有多痛苦懼怕!而牛家人呢?他們站在我阿妹尸體上狂歡!六百兩,買我阿妹一條命!牛大吉牛二吉送進賭場的都是我阿妹買命錢!”
“我調查將近兩年,托了很多江湖朋友幫忙,才查清所有真相。陳二狗原是梁王府小廝,我阿妹就是他在街上相中,暗暗找去牛家。十兩銀子買我阿妹入梁王府做工一年。牛老太婆歡天喜地接了銀子應下,完全不顧她兒媳婦即將臨盆!”
“后來,找到我阿妹時,她遍體鱗傷死在東山。牛大吉是個小有聰明之人,發覺我阿妹尸體不對勁,便拿我阿妹尸體同陳二狗談判。梁王府掏出六百兩銀子來封他們口,而陳二狗也因辦事不利惹來一身騷,被老色批趕出梁王府。”
“六百兩,皇室宗親六百兩就能買平民一條命。也許這對于我們來說還是個貴價!尋常馬踏車撞而亡的平頭小老百姓,能被貴人們賞個三五十兩也算幸事。”
“牛家得了一筆橫財人人都喜上眉梢。牛老太偏愛小兒,私下給牛二吉二百兩銀子,結果他一朝輸進賭場,還倒欠不少外債。”
“兩兄弟大打一場,牛大吉說什么都不肯再掏銀子給弟弟還債。老婆子拗不過他也怕真惹急大兒子,便讓牛二吉自己想辦法。夫婦倆無法,便只能自賣自身簽長契,入你們刺史府做工還債。”
“整件事來龍去脈便是如此。我從陳二狗開始殺,殺光牛家一家,殺了那老色胚,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