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上頭事無巨細的記錄,李錦紓低眉淺笑:“真沒想到,我們還有再見的一天,只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我對你的厚望。”
北冥翎,曾經那個險些被當街謀殺的小乞兒,冥國鼎鼎有名的安親王,前些日被文仁太后送往乾國的可憐質子。
李錦紓眉眼彎彎,把那些紙張重新放回錦盒里頭,這才有空躺下歇息,安睡片刻。
與此之前,就在這巍巍郡王府的主院內,還有一人也尚未入眠,只見她頂著一副疲憊不堪的臉色,斜靠在貴妃椅上責問著身邊人:“如何了,還未散去嗎?”
這聲音嘶啞粗糲,與其保養姣好的面容大相徑庭,實在令人難以想象,為何一位朱唇皓齒的美婦人,卻會擁有這一副老鴰般的破鑼嗓音。
而此人,便是這郡王府里的當家主母,郡王妃殷慈心。
“老奴去過幾趟,見他們興致高漲,便并未插言,離開前已經派小廝守著了,有任何動靜,都會前來通報,若是郡王妃覺著乏了便先歇著,萬事都有老奴在,郡王妃盡可安心。”
范榮生跪倒在地,替殷慈心打著扇,滿面堆笑,狗腿相盡顯。
殷慈心耷拉著眼皮,雖有些乏了,卻仍舊強撐著不睡:“安心?這乾國的儲君,此刻正坐在我府花廳中豪飲,他若不走,我豈能安心!”
略略拔高了音調,殷慈心目光陰狠毒辣,心里頭尚記恨著李世鑒母子。
這倒也是一樁陳年舊事了,當年正逢元后賓天,漪水郡又開始鬧洪澇,身為漪水郡王的李浩禮只是在朝堂上因此事和戶部尚書鬧了幾句齟齬,便被心情不佳的李宏闊,給趕來了封地,過起了苦日子。
為此,殷慈心可是記恨了好些年。
雖說這事怪不得李世鑒,但誰讓李世鑒是獨孤堯的兒子呢?
像殷慈心這般心胸狹隘且不講道理的女人,是不會去管這些的,她只會不休的怨恨。
故而如今,李世鑒到了這郡王府上,殷慈心更是連面都沒有露一面,只讓范榮生推說自己病了,便打發了兒子李明炻前去應對。
如今躺在這貴妃椅上,殷慈心更是越想越氣!
恨不能沖過去,對著李世鑒破口大罵一頓,好為自己解氣!
可僅存的理智卻告訴她不行,因為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而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郡王妃罷了。
胸口微微起伏著,殷慈心生著悶氣,臉色更臭了。
“范管事,散了!崔管事派人將兩位殿下送回了東院,又親自送那兩位貴客去了西院,咱們世子和郡公,也都讓人送回自己的院子了,今日世子可是醉的不輕,怕是明日起不來!”
被范榮生安排在花廳守著的心腹小廝回來了,他不敢貿然進屋,就敲了敲房門,在屋外頭小聲回稟著。
范榮生正了正身子,頗有威嚴的應聲:“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別說,還真有當大管事的樣子。
也幸而沒教那小廝瞧見,此刻范榮生在那殷慈心面前搖尾乞憐的狗腿模樣,否則定是要大吃一驚,萬沒想到平日里直言正色的范榮生范大管事,竟也會有這幅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