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襄帶著茶茶出門后，柳望雪又在樓下和顧雪蘭坐了一會兒，說到她小姨顧雪梅和舅舅顧雪輝要來的事。
小姨和舅舅老早就說要來要來，只劃了一個大范圍的時間——春節，然而具體哪天一直沒定下來。
直到今天中午之前，柳望雪他們還帶著小朋友們在陽光房里做花燈，顧雪蘭在廚房準備午飯時才接到顧雪梅的電話，說跟大哥大嫂商量好了——顧雪蘭在家排行老二，顧雪梅老三，顧雪輝是老大——他們打算年二十八過來，要是顧雪蘭這邊沒什么問題的話，她就讓自家閨女查機票了。
顧雪蘭有些驚訝：“大嫂和妹夫也要過來？”
一開始顧雪梅只說她和顧雪輝要來，大嫂不過來的原因顧雪蘭也知道，她是小區里廣場舞舞隊的主力隊員，要和隊員一起代表社區一起參加市里的廣場舞比賽。可關于妹夫來不來，顧雪梅壓根兒提都沒提，顧雪蘭之前問過，顧雪梅就不耐煩的一句“管他”。
顧雪梅說：“這不就是大嫂她們那廣場舞的事兒嘛，你也知道，冠亞季只要能拿一個就能到市電視臺的元宵晚會上露個臉，她們隊原本估摸著怎么也能拿個季軍吧，這要是拿了她肯定就去不了啊，得天天去市里排練。今天上午決賽，結果拿了個第四名。”
顧雪梅到比賽現場看的，為的就是給大嫂加油，說話的語氣頗為惋惜：“跟前面那第三名的季軍也就差0.5分，要不是李姐失誤那一下子，這名次估計也就上去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顧雪蘭也覺得十分遺憾，她從朋友圈里看到大嫂發的賽前加油，還想著下午打電話過去問問結果呢。
“那宋寧偉呢，”顧雪蘭笑問，“你之前不是說不管他嗎？”
宋寧偉就是顧雪梅的老公，柳望雪的小姨夫。
顧雪梅又是不耐煩的語氣：“我是不想管，看著他就煩，是他死皮賴臉要跟著的。”
這夫妻倆之間的事兒，顧雪蘭不想多說，因為知道說了也沒用：“那你們怎么挑二十八那天啊，大嫂這比賽也結束了，就早來幾天唄。”
“這不是想著你們家現在有客人在嘛，靜瑜跟絮絮發信息的時候絮絮說的，算是她現在半個老板？”宋靜瑜就是顧雪梅的女兒，柳望雪的表姐，顧雪梅說，“人家二十八才走，我們要是去早了，姐你那里也住不開啊。”
“那行吧，”顧雪蘭說，“你們機票訂好了說一聲，到時候讓絮絮去接你們。”
顧雪蘭跟柳望雪說完，就把航班信息給她轉發了過去。
柳望雪一看，時間居然和這邊要走的幾位差不多，都是在中午，小姨他們這邊落地，許青松、杜云襄他們那邊起飛。
工作室年二十八開始放假，大家基本都訂好了機票、火車票，到時候杜云襄、杜云凱他們就一起回海市，許青松也是那天回京市。
“這還真是巧了。”柳望雪說，“媽，到時候送機接機只要跑一趟就行了。”
“那行。”顧雪蘭也覺得這可真巧，又說，“你們上次去的那個溫泉度假村，你趕緊看看，現在還能訂到酒店嗎？”
柳望雪退出聊天界面，打開酒店預訂的APP，問：“你們打算哪天去？”
“怎么著也得過了除夕吧。”顧雪蘭說，“你小姨他們打算在這邊住半個月。”
柳望雪查了查，說：“春節前后那幾天基本都訂滿了，哎，這個，就我們上次去住的那家，從初五開始有空房。”
“行，就這家吧。”顧雪蘭說，她聽柳望雪說過，這家既能看山也能看湖，景色挺不錯的。
柳望雪就勾選了入住以及離店的日期，訂了四晚的住宿，他們上次去真正算起來也就在里面玩了三天，有許多小景點和體驗館都沒去，她就希望爸媽他們去了，能多玩一玩。
顧雪蘭特意提醒她；“給你小姨和小姨夫訂個標間。”
柳望雪表示她知道，不用提醒，小姨自從覺醒了“女主意識”，是怎么看小姨夫怎么不順眼。小姨自己說的，要不是家里的房間不夠，她都要跟小姨夫分房睡。
顧雪蘭看著她操作，問：“怎么就訂了三個房間，你不去？”
“我不去了，一會兒導演要和我聊劇本，不知道要不要再次修改，要是改的話，我恐怕就沒時間。”柳望雪預訂成功，又和顧雪蘭說了聲要去參加采訪的事，“具體哪天還沒定，不過也應該就是這個月月底和下個月月初的事兒，時間還是挺緊的。”同時她也想盡快把那個以陶華歆和邱向榮為藍本的劇本完成。
顧雪蘭覺得她現在可真夠忙的：“說了來這里養老，也沒見你真正閑幾天，過個春節還有這么些事兒。”
哪里沒得閑呢，柳望雪覺得現在的生活真的挺閑的了，只要不在寫劇本的期間，她哪天不是無所事事慢慢悠悠的。
母女倆又閑聊了兩句，柳望雪見時間差不多了，就上樓回房間，坐辦公桌前，和蒙洛秋連上視頻。
乙游的這個劇本柳望雪給取了一個非常切合主題且直白的名字，叫《月暈效應》。
游戲的劇本不到十五萬字，擴充成電視劇的劇本后字數增加到二十萬出頭。這也是柳望雪和杜云襄商量后的結果，故事的體量原本就不大，修改過后的劇本差不多可以拍二十五集，涵蓋五個小故事。
故事內容短小精悍，一些伏筆和轉折令蒙洛秋看過之后都有種拍案叫絕的沖動。之所以說“有沖動”，那必然是沒拍成。
柳望雪把改好的劇本發給杜云襄后，荊禹鈞就跟能掐會算似的，當即就出現在杜云襄辦公室里跟她要。
杜云襄就把劇本發給了荊禹鈞，荊禹鈞拿到后一轉手就發給了蒙洛秋，還邀功：“師姐，你可得好好感謝我，我給你找了一個好本子。”
蒙洛秋收到這個劇本時正在工作現場，從早到晚這忙碌的一天里愣是抽空瀏覽了一遍。她真的是一眼鐘情，就跟杜云襄說，如果杜云襄心里沒有別的導演人選，她就接了。
這只是客套的說辭，蒙洛秋早好幾天就從荊禹鈞那里知道了這個劇本的事，荊禹鈞現在能把劇本直接發給她，就說明杜云襄和柳望雪都是屬意她的。她心想，就算原本不屬意也沒關系，她頂多花點心思和時間，說什么也要把這個劇本爭取過來。
蒙洛秋晚上沒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回了爸媽家，因為蒙華東打電話叫她回去吃飯。路上助理開車，她又拿著平板看劇本。回到家后沒想到荊禹鈞也在，而且劇本他也看完了，倆人從見面起聊到飯后，惹得蒙華東都把劇本要過去看了看。
蒙洛秋對這個劇本的評價挺高的，就是有一點，她覺得劇本的體量過小，如果按照目前的內容拍出來，有點可惜，因為這每一個故事里都有許多可深挖的內容。
尤其是男主們的犯罪動機以及犯罪心理解讀，還有通過女主自身經歷所表達出的，亦或是通過她的眼睛看到的當下社會中的女性困境，除此之外還有幾位比較出彩的配角也值得多加著墨。
蒙洛秋找柳望雪聊，聊的自然就是這一方面。她希望柳望雪能夠把故事內容再加以擴充，給故事中的角色留足表達空間，同時也給她的鏡頭留有更多的記錄和展現的余地。
蒙洛秋說：“深挖的話勢必就要觸及一些比較敏感的話題，我還沒來得及問杜總，不知道她對這部劇有什么規劃。其實，就我個人而言，我覺得這部劇要是能夠拍出來，是很有意義的，就是有些地方過審可能不會那么容易，但如果是在網絡平臺播出的話，審核相對而言就沒那么嚴格。”
至于劇拍好后在哪個平臺播出，柳望雪心里既沒有執念也沒有鄙視鏈，她一直都覺得只要劇是好劇，無論在哪里播什么時候播，都會收獲好評的。于當下電視收視率普遍下降的情況而言，拋開明星、經濟利益等方面的考慮，“上星”對于優質電視劇來說也就是錦上添花。
不過這個最終還是要看杜云襄有什么考量。
乙游這個項目，杜云凱他們看似已經不是奔著賺錢的目的去做了。至于拍成劇，杜云襄是個什么想法，她尚且沒有和柳望雪細聊過，只說了說她對這個劇本的觀感。柳望雪從她的話語中基本能猜測到，多半這姐弟倆是一樣的想法。
和蒙洛秋聊完，如柳望雪之前預想的那樣，劇本又要改。蒙洛秋的建議是最好把每個故事擴充到十集左右，還是按照每集四十分鐘的時長來算，柳望雪的工作量就這么一下子翻了一倍有余。
柳望雪笑說：“寫肯定是能寫出來的，不過在保證不水時長的前提下，肯定得多花一些時間，所以短期內導演你是拿不到劇本了。”
蒙洛秋表示沒關系：“你就只管寫，多長時間我都愿意等。別的本子我現在一概不接，我就等你這個。”
“行。”柳望雪答應著，心里想，另外一個劇本又得往后稍一稍了。
倆人聊了挺久，柳望雪抱著小瓷從房間里出來時，太陽都已經西斜了，顧雪蘭正在廚房里準備晚飯的食材。
柳望雪過去幫忙，順便摸點吃的。
顧雪蘭就問她：“和導演聊好了？怎么樣？”
柳望雪從墻角的紙箱子里拿了顆蘋果出來，洗完之后正在削皮，說：“嗯，聊好了，接下來也有得忙嘍。”
“行吧。”顧雪蘭看她那樣子，沒有一點的不耐，說明她喜歡現在的狀態以及工作，忙就忙吧，年輕人還是忙點好。她說著又想到文熙，問柳望雪：“我這兩天都沒給熙熙發信息，你問她了嗎，什么時候回來啊？”
“問了。”柳望雪說，她前天晚上給文熙發的信息，昨天晚上才收到回復，“她說不是后天就是大后天。”
顧雪蘭一算日子，那就是年二十六或年二十七。
“不過我覺得懸。”柳望雪又補了一句。
文熙自Y國回來后，為“春澗”擴了一條新的生產線，現在臨近年關，“春澗”的訂單在飛漲，自元旦之前，合作的制衣廠就開始加班加點地趕工了。
“隱喻”那邊也已準備齊全，就等著春節過后正式對外營業呢，但文熙之前送出去的試穿為她賺了一波好口碑，圈子里一傳十，訂單就慕名而來。錢都自動飛過來了，文熙覺得不接是傻子，就先給這些大客戶們排了號，一件一件地做。
不過這些大客戶都是為了文熙的設計和手藝來的，根本不認可她招的那兩名設計師。文熙一個人完全忙不過來，別看這情趣服裝就那么點布料，可設計費時制作也費時，設計要跟顧客來來回回的溝通，制作也都是她純手工，包括飾品。簡單的款式一個多月能出一套，碰到復雜些的，尤其是有些客戶還要刺繡款的，那且有得等了——文熙又不會刺繡，只能從外邊請繡娘過來。
這么一來，“隱喻”還沒有正式對外宣布營業，高端定制的訂單就直接排到了下半年。
“所以她能在除夕當天回來就已經很不錯了。”柳望雪說，蘋果也削完了，她拿水果刀一切為二，走到餐桌邊把其中一半遞給顧雪蘭。
顧雪蘭嘆了口氣：“那我明天再給她寄點吃的過去，她一忙起來肯定又不好好吃飯了，本來就瘦，再不好好吃飯，健康都要沒了。”
“不用了媽，這也就三五天了。”柳望雪一手拿起手機，說，“你就算寄過去了，她該沒時間吃還是沒時間吃，我前兩天給她下了一單營養品還有代餐，估計今天已經收到了。”
說著看到信息圖標上有個小紅點，柳望雪這才想起來得去鎮上取快遞，就是前天文熙發信息來說給三小只買的東西，讓柳望雪注意查收的。
文熙其實在發信息的前兩天就買了，忘了跟柳望雪說，今天快遞到鎮上，是和蒙洛秋視頻期間發來的取件信息。
柳望雪三兩口吃完蘋果，跟顧雪蘭說了聲，就騎著電瓶車往鎮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