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俊驍差點被氣到七竅生煙,正想去找唐松和理論的時候,他爸的電話打了進來。
鄔俊驍冷靜了一瞬,拿著手機上了天臺。電話因無人接聽而被掛斷,他就給他爸打了回去。
鄔宏基上來就問:“驍驍,你的名字是不是被人頂了?”
鄔俊驍剎那間特別委屈,跟他爸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肯定是因為我不愿意把劇本賣給他,他拿這事兒搞我呢,故意給我看看什么叫‘盛海有的是辦法’。”
“別怕,”鄔宏基安慰他,“劇本的原稿你都留著的吧?”
“留著的,”鄔俊驍說,“包括和劇組的編劇們溝通的聊天記錄,我都有。”
“有就行,”鄔宏基斬釘截鐵地說,“別擔心,爸這就去聯系律師,是你的東西,咱們必須得拿回來。”
說完又叮囑他一句:“你千萬不要沖動,等爸的消息。”
掛了電話,鄔俊驍徹底冷靜了下來,居然還有了點閑心,去樓下的咖啡廳點了些吃的喝的。吃飽喝足后又回工位上摸魚去了。
唐松和一直坐在辦公室里等著他去鬧呢,結果等了半天,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臨下班時,他特意經過鄔俊驍的工位,發現這孩子居然在玩游戲。
鄔俊驍發覺身邊有人,抬頭看了一眼,還心平氣和地跟唐松和打了招呼。
唐松和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鄔俊驍嗤笑一聲,也收拾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他都已經想好去哪吃晚飯了。
商業街那邊有個日料店,鄔俊驍要了一個小包間,刷刷刷點了一堆東西,然后歪靠在墻角,等上餐。
服務員進來的時候,后面跟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是鄒卓明。
“鄒總監,這么巧啊。”鄔俊驍打招呼,以為他也是來這里吃飯,經過自己這個包間門口,假惺惺相邀,“要不要一起坐下吃點?”
沒想到鄒卓明真的進來在對面坐下了。
他的視線在鄔俊驍臉上和滿桌的食物之間來回打量了一會兒,等服務員離開并帶上門后,他便開門見山:“《夢魘迷蹤》的預告片,你應該看到了吧?”
鄔俊驍拿筷子夾起一塊三文魚壽司,蘸了點芥末,邊吃邊點頭。
鄒卓明笑:“那你心態還真是好。”
鄔俊驍咽完嘴里的東西,說:“那我能怎么辦?難不成要在你們盛海娛樂的大門口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鄒卓明依然面帶笑容,“唐松和是唐松和,他做的事可代表不了盛海。”
“什么意思?”鄔俊驍皺眉看他。
鄒卓明問他:“你對我們影視部有多少了解?”
“不多。”鄔俊驍回答,腦子轉了一下,問,“這事兒不會跟你有關吧?唐松和給了你多少好處?”
鄒卓明絲毫沒有要避諱的意思,做了個往前推的手勢:“這事兒確實跟我有關,而且我還從中推了一把。”
“你……”鄔俊驍上身忽然前傾,憤怒地瞪了他一眼,想到他爸的話,又冷靜下來,靠坐回去,“所以你現在是什么意思?幫著唐松和過來勸我做這個買賣?”
鄒卓明沒有回答他,而是跟他說了些影視部的情況。
盛海的影視部看似是一個部門,實則是兩個,一個分管IP改編,一個則負責原創劇本,兩邊分工明確,基本井水不犯河水。
這種分管模式是從五年前新人扶植計劃之后開始實施的,一直延續至今。
鄒卓明這個總監就是分管IP改編的,所以《夢魘迷蹤》劇組那邊因為劇本產生的矛盾,遞到上面來就是他出面去解決。
鄔俊驍咔嚓咔嚓吃完一只炸蝦,說:“所以當你把唐松和請過去的時候,你們就是利益共同體了,在他需要幫忙的時候,你就毫不猶豫的伸出了援助之手,對嗎?”
“非也,非也。”鄒卓明搖頭,“這件事不是唐松和來找我的,而是原創那邊的總監過來找我的。說是你惹大家尊敬的唐老師生氣了,他想要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就讓我在預告片里動了點手腳,這樣你看到之后,就會主動去找唐老師道歉了。”
鄔俊驍夾小菜的動作一頓,他放下筷子看著鄒卓明,覺得自己明白了。
只是一個放在預告片里的署名而已,即便事情發酵起來,劇方完全可以推責給后期,說是后期人員搞錯了,忘了把鄔俊驍的名字放進去,到時候道個歉修改一下也就完事兒了。因此,即便細究起來,也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真正的意圖就是敲打鄔俊驍,頂多再惡心他一把。
鄒卓明拎過小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喝了一口:“我覺得你應該是個聰明人。”
鄔俊驍是真的被逗笑了:“他們是不是蠢?”
鄒卓明拿起筷子夾走了盤子里最后一塊壽司,他也是真餓了,忙了一天,剛下班還沒喘口氣,就被“偵探”通知鄔俊驍來了這里,他立馬趕了過來。
他以為像鄔俊驍這種年輕氣盛的人碰到這種事,起碼都會鬧出點動靜來,結果一整天了,他跟沒心沒肺一樣的。
鄒卓明猜,他要么就是沒心沒肺,要么就是后盾,根本不用擔心。不過無論哪種,他都覺得自己找對人了。
吃完壽司,又吃了點別的,終于緩解了胃里的饑餓感,鄒卓明給鄔俊驍講起了故事。
第一個故事的主人公和他目前經歷的差不多,也是一個新人編劇,唐松和給的題材和創意,她寫完之后,劇本立項開拍,滿心期待地等著進組,然而等來的卻是跟鄔俊驍相同的一紙合同。
鄔俊驍第一反應就是:“告他啊!”
鄒卓明說:“第一,她沒錢,打官司根本耗不起。第二,證據不足。”
“為什么會證據不足?”鄔俊驍不理解,自己寫的劇本,那些手稿啊、設計啊之類的,包括電子存檔,她都沒有嗎?還是說都被唐松和偷去了?
鄒卓明說:“你說的這些所謂的證據,唐松和都有。那個時是他第二次這么做,行事作風也都比較保守,受害者在劇本創作期間會不定時地被他叫過去檢查,而他會把受害者對于劇本每個階段的創意和設計整理好,自己手寫一遍備份。”
后來唐松和名氣上去了,就非常大膽了,直接上手拿,連個假證據都懶得做了。有夏洪洲給他兜底,受害者在公司鬧不起來,去外面也求告無門,不僅失了劇本沒了錢,還丟了工作。
再往后有一個新人寫家庭倫理劇本的,大概寫著寫著發現了這個苗頭,權衡利弊后,就直接抄襲了一個撲街小作者的小說。
這部劇播出后,小作者追劇途中逐漸發現劇中的人設和情節跟自己的小說極為相似,到后面簡直一模一樣了。于是就自己做了調色盤,在WB公開要說法。
這件事自然是被壓下去了,唐松和這邊花了錢讓平臺限流,又找律師私下聯系小作者,拿錢擺平了。最后小作者還發文道歉,稱不是抄襲,完全是偶然事件,只不過是撞了創意,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了唐松和。
鄔俊驍聽完,這兩天的疑問終于有了答案:“我說呢,他一個業界大佬,怎么會看上我一個萌新的作品。原來除了我真的很有才之外,他之前的劇本居然全都是別人的!”
他看著鄒卓明:“所以這種草包,是怎么成為你們盛海的一大招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