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鶴迦看出了她的憂慮,不由失笑:“小瀾,你要多吃一點,才能夠長身體。”
項瀾托腮認真地想了想:“那我能長到哥哥這么高么?”
鶴迦想直接說“不可能”,但一低頭又看見他妹妹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他又立刻改口:“當然可以,只要小瀾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他妹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好耶,那我都要吃。”
照顧項瀾這么久,鶴迦熟知她的口味,不過半個時辰,便做出了一桌子項瀾愛吃的菜。
項瀾也吃得很歡快。
原本鶴迦很滿意他妹妹能夠好好吃飯,磕到最后,他忽然有些后悔在吃飯前給他妹妹說那句話了。
因為他妹妹太聽他的話,今天吃的很多,然后……積食了。
大晚上,鶴迦不得不背著她出去找郎中。
他并不想對項瀾發怒,但見她受胃痛折磨,眸中還是有怒色浮起,冷聲道:“讓你好好吃飯,沒有讓你吃到撐!”
話剛說完,鶴迦就覺得他的語氣有些重了。
可不重,項瀾就不會吃到教訓。
三歲的項瀾抬起手,學著他的樣子,摸了摸他額間垂下來的頭發。
她動作輕柔,聲音也輕輕的:“哥哥,別生氣。”
鶴迦早就不生氣了,但他還要裝做生氣的樣子。
于是,他仍然冷著臉。
鶴歲說他冷臉的時候很嚇人,從小就很有威懾感,連項恒的副將們也會被震住,不由夸獎說安王世子未來一定是驍勇善戰的元帥,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這時,鶴迦又聽到他妹妹開口:“因為,我想長到哥哥這么高,像哥哥一樣能夠舞槍弄劍,就可以保護哥哥啦。”
孩童話語是最真摯的,不是甜言蜜語,只是內心所想。
鶴迦心神俱震,終于敗下陣來。
他想,他怎么舍得兇他的妹妹,簡直罪大惡極。
“哥哥知道了。”鶴迦蹲下來,頓了頓,低聲說,“但吃多了對胃不好,反而會長不高,凡事都要適量,過猶不及。”
“哥哥,我記住了。”項瀾點頭,但轉瞬她垂下頭,“可我現在很難受。”
鶴迦嘆氣,無奈道:“吃這么多,能不難受么?喝藥。”
項瀾說:“太苦,我不喝。”
項恒一身反骨,鶴歲也是。
兩人的孩子那更是反骨中的反骨,一旦有了什么決定,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鶴迦只能接著哄:“良藥苦口利于病。”
項瀾還是說:“不喝。”
鶴迦:“……”
他只得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住了項瀾的穴位,然后把藥給她灌了下去。
灌完之后,又塞了一顆蜜餞在她口中,中和苦味。
做完這一切,他才解開了她的穴位。
項瀾很生氣,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哥哥壞,哥哥使詐,我不理你了。”
她年齡小,但骨子倔。
說不理他,真不理他。
整整十二個小時,鶴迦有些堅持不住了。
他外出買了風車和撥浪鼓回來:“小瀾,你看這是什么?”
項瀾別過頭去,依舊不理他。
鶴迦于是又繞到她面前:“別的小孩子都玩,你不來玩玩看嗎?”
項瀾直接轉過了身。
鶴迦有些挫敗:“是哥哥使詐,哥哥壞,但你能不能不要不理哥哥了?”
項瀾只思考了半秒,便說:“那好吧。”
她怎么可能舍得不理她哥哥呢?
但藥太苦了,她都沒有任何防備。
兄妹二人和好的速度也很快,日子也這么一天天地過去。
六個月的時間如此靜謐太平,讓鶴迦也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
但居安思危的道理,鶴迦一直明白。
越安靜,他越不敢放松警惕。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倘若他全身心放松,若遇到危險,定然會出事。
果然,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仇敵上門了。
鶴迦在聽到腳步聲的那一剎那,霍然驚醒,撈起還在沉睡中的項瀾,轉身就走。
“哥哥?”顛簸中,項瀾醒了過來,她抓住他的肩膀,于黑暗中向后方看去,“有很多人來了。”
“嗯,很多人。”鶴迦眉眼冷寂,“小瀾,怕不怕?”
“不怕。”項瀾說,“有哥哥在。”
鶴迦笑了笑:“哥哥一直在。”
但今天是否能夠安然逃脫,連鶴迦也不清楚。
人太多太多了,足有上千。
“別跑了,世子殿下。”為首的黑衣人戲謔開口,“你的確天賦出眾,不過九歲便有如此修為,可你雙拳難敵四手,年齡上也吃了虧,又帶著一個小屁孩,能跑到哪兒去?”
鶴迦不語,腳步也未停。
“追!”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今天必須帶著他們的項上人頭回去!”
千人圍堵,鶴迦帶著項瀾的確力不從心,很快他被逼到了一條長河邊。
長河滾滾,浪勢兇猛。
“沒地方跑了吧?”為首的黑衣人拍了拍手,“安王世子,要怪就怪你父王太過傲氣,不可能服輸,若是他早早稱臣,也沒有這么多事了。”
鶴迦不言也不語。
他又怎么會被這種低級的話術挑撥到?
為首的黑衣人下令:“殺——”
“一群成年人,追著兩個小娃娃不放,老夫都替你們感覺到羞恥。”便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屑,“回去吧,再上前一步,休怪老夫不客氣!”
“閣下是誰?”為首的黑衣人皺眉,“此乃朝廷的事情,還請閣下不要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聲音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大笑起來,“巧了,老夫平生最愛多管閑事。”
“敬酒不吃吃罰酒!”為首的黑人目露兇光,“若你這鼠輩執意要阻攔,那么就跟他們一起死吧!”
“死?”聲音似乎悵然了幾分,“現在的江湖,還沒有人能殺死老夫,老夫連一敗都未曾求來。”
這句話終于讓追殺者們意識到了不對勁。
為首的黑衣人神色變了變:“先退,明日再——”
然而,一切已經晚了。
這句話也沒能說出口,因為突然出現的一把劍直接斬斷了他的咽喉。
頭顱落地,劍身未染一滴血。
這把劍在追殺者中穿梭,不過幾十秒的功夫,千人皆殞!
鶴迦驀地抬頭。
那是……劍圣之劍!
當代劍圣,謝樂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