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他瞳孔驟縮。
這個聲音對他來說十分陌生。
項擎天可以確信,在他有限的幾十年的人生中,從未聽過。
可這個語氣,這個稱謂,卻又那么的熟悉。
明明只是很簡單的五個字,卻宛若驚濤駭浪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沖擊著他的耳膜,讓他的心神戰栗不已。
“何人?!”項擎天目光一厲,“只見聲音不見人,莫非是不敢現身嗎?”
既然他已經死了,那么此處要么是天庭,要么是地府。
如此漆黑無光,也只有地府了。
“唰”的一下,項擎天的面前出現了一道身影。
這張臉他也不認識。
可女孩眉眼間的神情卻又讓他熟悉至極。
透過這張臉,他似乎看到了少時成名的永寧公主。
她雖是病弱之軀,但亦可執掌天下。
項擎天混身一震:“你、你到底……”
“見過王叔。”夜挽瀾微微一笑,對著他拱手一拜,“王叔風采依舊,還是那么的氣勢如虹。”
“小永寧?果真是小永寧?”項擎天快步走近,急切道,“你、你……”
他抬起手,想要握住夜挽瀾的肩膀,可顫抖了半天,還是僵在了空中。
項擎天本想以萬里傳音,告訴鶴迦敵人來襲的事情。
可他死得太快了,沒能將這些話傳出去。
他還想給鶴迦炫耀一句,說“本王就先你一步,下去找小永寧了”。
但這句話也沒能說出口。
然而現在,項擎天真的見到了他掛念了許久的侄女時,卻十分的不知所措。
他這一生,有功有過。
過是曾經想要謀權篡位,功是永鎮南疆,無詔永不返回鳳元。
既然有過,他死后定然會下十八層地獄,洗脫他的罪名。
但他的侄女不一樣。
永寧公主大愛無疆,一生都在為神州做貢獻,什么錯也沒有,功過千秋。
怎么……怎么能和他待在一個地方呢?
一定是閻王小兒誤判!
項擎天氣得差點活過來,他更是急得團團轉:“小永寧,沒想到六年過去了,你竟還沒有投胎,可你為什么穿著這樣的衣服,又變了一副模樣?這里是地府,是不是?”
夜挽瀾凝視著這張威嚴的面容。
外界包括后世,都認為楚王是一代梟雄,霸道果決。
作為他的侄女,她卻能夠看見他另外一面。
楚王生性喜歡搗蛋,即便上了年紀,他也沒有收起他貪玩的性子,頗顯得為老不尊。
她對項擎天是有過怨氣的。
氣他在她臉上畫烏龜,而她不知道,頂著這張臉去上課。
她也有意和項擎天賭氣,乃至重回神州后,還耍性子不答與楚王有關的歷史題。
但夜挽瀾知道,無論是她還是楚王,只有在親人面前,才會展露最真實的一面。
項擎天戰死,對她來說,是揮之不去的傷痛。
夜挽瀾的眼角有晶瑩凝聚,她輕聲道:“這里不是地府,王叔。”
“不是地府?”項擎天愣住,旋即恍然,“本王就說以小永寧你的功績,怎么能入地府?可本王犯下了大罪,又如何上得了天庭?”
“這里也不是天庭,王叔。”夜挽瀾重新笑開,“這是混沌珠的內部。”
項擎天懵了:“什么東西?”
“王叔,此事說來話長。”夜挽瀾簡明扼要道,“您的確死了,但我保下了您的靈魂,待我將王兄他們一起帶進來,再同你們細說。”
項擎天愕然不已:“小永寧,這到底……”
“王叔,無論如何,請您要相信——”夜挽瀾神情認真,“后世子孫,敬你萬分。”
時間緊迫,她的確來不及在這個時候和項擎天敘舊。
退出混沌珠,夜挽瀾抬頭,鄭重道:“麻煩諸位,助我一臂之力,保我神州百萬將士的性命了。”
楚王戰死之后,還活著的將士們也沒有退去,依然在奮勇殺敵。
即便他們和入侵者實力懸殊,他們也絕不后退,死戰至最后一刻。
不僅僅是這些忠肝義膽的將士,包括平民百姓。
他們雖然沒有武力加身,對抗不了敵人。
可他們高喊著,一聲接著一聲。
“神州不會亡!”
“神州不會滅!”
“寧軍威武,將軍千歲!”
這一幕,就連晏聽風也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而觸動最大的,則是郁夕珩。
就像是他曾經給司扶傾說的那樣——
一兵一卒打下來的土地,怎么能容忍他人侵犯?
他要死,那么只會死在戰場上。
將士們的靈魂收集起來,其實要比楚王簡單的多。
畢竟楚王也是承天命者,王位加身。
但也因為死去的將士太多太多了,十分的費力。
好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她們完不成的事情。
她們分開已是巔峰高手,合在一起,更是無人能敵。
就在項擎天消化夜挽瀾所說的話時,他的眼前多出了數道熟悉的身影。
“小御?阿凌?”項擎天認出了跟隨他的將士,大吃一驚嗎,“你、你們不是已經……”
眾將領面面相覷,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副將喜極而泣:“王爺,我們又在地府團聚了!”
“不,這里不是地府。”項擎天皺眉,“小永寧說,這里是混沌珠的內部,而我們現在都是靈魂狀態。”
這句話一出,所有將士們都大吃一驚:“公主殿下?”
項擎天矜持道:“正是本王的侄女,本王曾在她的臉上畫過烏龜,也算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將士們:“……”
王爺真的不怕被永寧公主打嗎?
混沌珠外,夜挽瀾幾人又馬不停蹄地趕往西北燕山。
四方王爵和六大門派滅亡的時間太過接近了,時間不能夠浪費一秒。
果然,在他們來到燕山的時候,敵人也已經到了。
鶴迦騎在馬背上,身姿高大挺拔。
他背負長槍,手握長劍。
雖在江湖和廟堂中有“槍劍雙絕”之名,可鶴迦鮮少同時動用兩種兵器。
他武功極高,平日根本用不上兵器。
“那是姐姐的哥哥么?”司扶傾貓貓探頭,“果然也像姐姐一樣英勇蓋世。”
夜挽瀾摸了摸她的頭:“是,王兄護我多次。”
這一次,也換她來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