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今天來參加這場晚宴的賓客不僅僅只有北陸人，還有星曼聯邦帝國、南明公國以及環球中心的本地人。
而夜挽瀾、晏聽風和項少虞三人，是宴會中唯三的神州人。
“他們來參加北陸的宮廷宴會做什么？”
“唉，人家還以為自己是三百年前的神州呢，天天念叨著什么‘萬國來朝’，真夠自視甚高。”
“你別說，神州這幾年的發展還挺不錯的，去年國際運動會上金牌排名第三，好像幾個競賽也拿到了金牌呢。”
“這又有什么用？不還是被環球中心壓得死死的？”
冷嘲熱諷的聲音無孔不入，馬特維面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輿論是能夠壓死人的。
今天無論項少虞參不參與這場射擊游戲，都已經是輸的一方了。
“咔！”
忽然間，有什么冰冷的東西抵住了馬特維的額心，他的身子瞬間一僵，冷汗也頃刻流了下來。
有驚呼聲響起。
夜挽瀾握著一把手槍，手指也按在了扳機上，她漫不經心地問：“你的廢話向來這么多？我們有說不參加么？”
馬特維根本沒有想到，在眾目睽睽之下，項少虞帶來的女仆從竟然敢直接對他出手。
可他根本就沒看到夜挽瀾是怎么掏出了這把槍，又是什么時候來到他身邊。
馬特維能夠清晰地看見女孩的食指正在一下又一下地輕點扳機，每點一下，他的心臟就會驟停一次。
如果扳機真的被扣動……
“住手！”有厲喝聲響起，“這位女士，請放下手中的槍，你想干什么？！”
開口說話的是宮廷騎士隊隊長，騎士們上前，將夜挽瀾圍了起來。
“朋友之間開個玩笑罷了。”夜挽瀾并沒有慌亂，“還沒到開槍的時候呢。”
她將槍口移開，馬特維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他死死看著面前這個東方女孩，心里已經動了殺機。
這股淺淡的殺機幾乎是在念頭動了的片刻就被晏聽風捕捉到了，他慢慢地抬了抬帽子，秀美的眉眼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馬特維將額頭上的冷汗擦掉：“少虞公子，這是什么意思？”
然而，項少虞并沒有說話。
“如果贏了只是能夠得到女皇接見，那么這場射擊游戲也沒什么意思。”夜挽瀾轉了轉手中的槍，淡淡一笑，“還是說，你們也已經窮到連一個好的彩頭都拿不出手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將局勢逆轉。
馬特維的笑容僵住，顯然是沒想到夜挽瀾會說出這么一句話。
他看向項少虞，見項少虞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神色陰沉了幾分，聲音也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那你想如何？”
夜挽瀾微微一笑：“若我們贏了，我要從你們家族里任選十件神州的古董帶走。”
“十件？”馬特維又驚又怒，“你怎么不去搶？！”
“說對了，這些古董的確是你們當年搶來的。”夜挽瀾不緊不慢道，“現在物歸原主，不為過吧？”
馬特維所在的彼德羅維奇家族，本就是強盜起家。
三百年前，神州淪陷，彼德羅維奇家族出動了不少人趁火打劫。
回到北陸后，一部分古董被他們送到了北陸博物館內，另一部分則藏在彼德羅維奇家族的私人藏寶庫中。
這一任彼德羅維奇家族族長，曾專門舉辦過幾次展覽，請各方人士前來參觀家族藏品。
除去寧朝時期的古董外，甚至還有不少舜朝、雍朝時期的文物，珍貴至極。
“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馬特維因為極度的憤怒身子劇烈地顫抖著，“而且我也沒辦法答應你。”
夜挽瀾點了點頭：“一個仆從，確實不能夠代表整個彼德羅維奇家族。”
“馬特維，叫你的主人來。”項少虞終于開口，“接下來的事情，你還沒有資格和我們談判。”
“你們……”馬特維的雙手握緊成拳。
他并不想落了風頭，但一想到這一次晚宴的最終目的，他只能忍下，去向族長匯報。
過了一會兒，老者也便是這一任的彼德羅維奇家族族長——奧列佛·彼德羅維奇，帶著馬特維去而復返了。
“少虞啊，多年不見，你都已經長這么大了。”奧列弗笑容和藹，用中文說，“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我和你爺爺也是老相識了。”
“爺爺說上次您來項家，在乾元寶庫附近被護衛們給捉住了。”項少虞也笑，“還好護衛們發現了，要不然您誤觸了什么機關，橫死當場，爺爺都沒辦法向彼德羅維奇家族交代。”
這是二十世紀初發生的事情了，彼時他也才剛出生沒多久，也是聽項老爺子后來說的。
奧列弗的笑容消失了，索性也說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道：“馬特維說的事情，我已知曉，我同意再多加這么一個彩頭，贏了的話，你們可以隨便帶走十件文物。”
項少虞不置可否：“輸了呢？”
奧列佛重新露出了笑容：“輸了的話，少虞就要為您帶來的人賠罪了。”
聽到這句話之后，項少虞的臉上流露出了猶豫的神情來。
“不如這樣，我們再追加一些彩頭。”奧列佛循循善誘，“你們可以帶走一百件古董，如何？”
項少虞這下一口答應：“好，沒問題。”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這是今天參加射擊游戲的選手。”奧列佛咳嗽了幾聲，“少虞如果做好了準備，隨時都可以開始。”
在奧列佛左手邊，有十幾人，都身穿黑色制服。
這些人之中，有幾張熟面孔。
“那位好像是去年在環球中心拿到過前十的神槍手？！”
“何止啊，還有那一位，世界排名第四呢！”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夜挽瀾三人身上，都帶著憐憫之色。
彼德羅維奇家族顯然早有準備，早早聘請了射擊高手來參加這一次的游戲。
“少虞公子為了文物，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一個小丫頭的手上，實在是令我敬佩。”馬特維似笑非笑，“那我就祝少虞公子，真的能夠帶一百件古董回神州了。”
項少虞怒目而視：“你們是故意的！”
“唉，話可不能這么說，這是我們雙方的交易罷了。”奧列佛笑得像是一只老狐貍一樣，“走吧，去射擊場，讓我們見識一下神州的射擊術。”
項少虞轉過身后，面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了，恢復了平靜。
晏聽風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保溫杯，不緊不慢道：“演技不錯。”
“先前示弱確實是演的，為了逼他們拿出更好的條件。”項少虞按著太陽穴，“可在我看到他們帶來的槍手后，我是真的擔憂啊。”
“沒什么好擔憂的。”晏聽風眉梢挑起，眼里也氤氳著柔軟淺淡的笑，“小挽站出來了，那么她一定勝券在握。”
項少虞稍稍一愣：“你見過夜小姐開槍？”
“沒有。”
“那你還——”
晏聽風打斷她：“我只是毫無保留地相信她，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射擊場內坐滿了人，夜挽瀾也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射擊服裝。
加上她，一共十一人參加這一次的射擊游戲。
“嘭！”
第一人率先開槍。
屏幕上也很快跳出了一個數字——
9.5環！
10環是滿環，9.5環這個環數已經很高了。
接下來，其他幾人也按順序開槍。
這些人第一槍的分數全部都在9環之上，甚至有一人拿到了9.9環的分數。
夜挽瀾排在最后，她的神色并無任何波動，而是在擦拭著手中的槍支，十分淡定沉穩。
“嘭！”
倒數第二人，拿到了第一個十環！
這十人，每一人都是射擊好手，且擁有極其強大的心理素質。
夜挽瀾終于拿起了手中的槍，扣動了扳機。
“嘭、嘭、嘭、嘭、嘭、嘭！”
竟然是……六槍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