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梧這分析也不是無地放矢。
她一開始就能看出村長身上有比其他人更加穩定的仇恨,就那蒸騰的黑霧濃度,幾乎比得上其他人加在一起了。
所以說,這個村子如果真的有問題,這個村長一定是主導者。
而且是參與了實事的那種,不然拉不到這么大的仇恨。
所以住到村長家里來,一開始想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守株待兔。
這村長也果然不凡,上來就直接王炸,新婚被子上面起碼有幾十條人命,老舊的被子曾經裹過尸體。
這都還不算什么,只能算是守株待兔中的兔子餌料。
然后這兔子還就真來了,并且十分兇猛,直撲濮希。
濮希何德何能吸引到比村長還大的仇恨?這熱情的妹子,為什么要放過很有可能罪惡滔天的村長,而去找濮希這么一個陌生人?
很沒道理不是。
于是,白秋梧果斷排除了這妹子是來找濮希的可能性,那這妹子為什么直撲這個房間呢?
而且關鍵的一點是,這妹子似乎是想上床和濮希同床共枕,排除掉濮希特別有個人魅力這一可能性之后,那只剩下這個床有問題了。
那么問題來了,床為什么會有問題?
白秋梧果斷開始研究這床榻,而聽了她的分析之后,濮希也是恍然大悟,然后松了一口氣。
這種特別吸引奇怪東西的體質,明顯是主角才擁有的東西,濮希就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點背。
現在發現是床的問題,而不是自己的問題,頓時又活過來了。
她也開始積極幫著白秋梧找。
這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破床,如果非要說他的特點,大概就是特別破。
這種農村的土炕,也都差不多一個樣子,看不出有什么特色,但是在兩人的仔細研究下,還是逐漸發現了不太對勁的地方。
白秋梧盯著那破床上面漆黑的顏色,忽然開口:“這里好像顏色不太對,感覺好像比我那邊黑一點。”
濮希聞言一愣,也是連忙仔細觀察,他光自己觀察不夠,還把網友們拉著一起,攝像頭一直舉在手上就沒放下來過,此時也是直接對著墻壁一頓猛拍。
托這個天價攝像頭的福,網友們都清晰的看到了高清畫面。
頓時評論也全都是猜測。
這個顏色感覺像是抹了層灰是怎么回事?難道村里有什么習俗,要在床上抹灰?祈福避禍?我看很多小村子里都有這種奇奇怪怪的習俗,一般都是封建迷信
這種均勻的痕跡怎么可能是抹上去的,抹上去是肯定有那種層次感的,我看這個像是燒過啊,這種淡淡的一層……像是被煙熏上去的
前面的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好像啊,我老家起過火災,這種水泥墻壁上就是這種顏色,特別薄,特別均勻,用手一抹,還能抹到一層厚厚的灰,就是火燒過的痕跡
濮希一直手舉著攝像頭,也有觀看直播畫面和屏幕的,看到這幾條彈幕,也是連忙出聲提醒白秋梧。
白秋梧聞言,順手就抹了上去。
果不其然,手指上厚厚的一層煙灰。
“還真是被火燒過。”白秋梧有些意外:“很奇怪啊,這里都被熏成這樣了,火肯定不算小,但這房子居然沒什么痕跡,重新粉刷過一遍?”
她說著,開始看旁邊的墻壁。
這一看頓時也發現不對勁。
“真有意思,這么破的房間,墻壁居然是新的,新刷過嗎?”
她說著,直接手抵在墻壁上用力一刮,刮開白色的外墻皮,果然就看到里面黑色的墻壁。
“果然,這屋子起過火。”
白秋梧看著那與床上如出一轍的黑色煙燎痕跡,也是意識到了什么。
“我覺得,那位熱情的可愛姑娘,可能是死在這間屋子里,被火燒死的。”
她直接大膽猜測:“都說執念太深的人,哪怕死后也是不得安生的,會一直被困在死去的地方。”
“不過這姑娘估計是仇恨太強,所以能夠離開這里,去其他地方找人復仇,但是本性使然,還是會不停的回到這個死去的地方。”
白秋梧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也沒有多認真,姿態非常隨意,就像是在開玩笑。
可濮希卻聽的打了個哆嗦。
他瞪大眼睛,幾乎是有些驚恐的看著自己剛剛躺過的床榻,害怕的直打哆嗦:“她她她,不會,就是在這張床上……”
白秋梧看著他臉都嚇白了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沒把這殘忍的真相直接說出來。
她很是委婉的安慰:“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樣,放寬心,別自己嚇自己。”
雖然事實一定是這樣,但是嚇死了濮希對白秋梧也沒好處,所以還是算了。
濮希聽到這話果然松了口氣,沒有抖的像個帕金森患者了,腦子也正常了,可以繼續分析了。
“所以,這女人跟村長應該有關系?”
“是啊。”白秋梧點了點頭:“這點應該是沒有疑問了。”
“這樣的話,這女人的身份就好猜多了,要么是村長的女兒,要么是村長的兒媳婦,要么就是村長的親戚。”
“范圍這么一縮小,明天應該就能打聽出來了。”
濮希腦瓜子嘎嘎轉,卻依舊思路比白秋梧要慢一點,此時的他已經就是個提問器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問:“那我們現在干什么?”
“睡覺啊。”白秋梧打了個哈欠:“都這么晚了,不趕緊睡覺,難道通宵啊?”
她說著就要往自己的房間去,濮希見狀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你居然還睡得著?!”
白秋梧比他還奇怪,直接反問:“為什么睡不著?”
濮希:“……”
這個問法好高端,好有水平,濮希完全無言以對。
反正他只要想到這屋子里面死過人,很有可能就是在自己那張床上之后,根本就睡不著了。
于是他果斷說:“姐,我能跟你換個房間嗎?”
但這么說了之后,他又有點不好意思,聲音小了一些:“或者,你能讓我在你房間里呆著嗎,我在地上蹲一晚就行。”
他說的可憐巴巴的,像條流浪小狗,白秋梧憐憫的看著他:“你沒發現咱倆的房間是一個房間嗎,一個大房間,只是被屏風分成了兩個而已。”
濮希愣住。
“所以本質上,你睡哪問題都差不多,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那熱情的妹子今晚來過了,最差應該也是明晚再來,你今晚可以安心睡了。”
“要擔心的話,你可以明天再擔心也不遲。”
“不過你一定要跟我一個房間的話,我也不介意,但是我不會心軟你的,你自己說蹲地上你就蹲地上去,我該睡就睡。”
“但是你實在害怕的話,其實也可以不睡,你完全可以跟網友們聊通宵呀!”
白秋梧十分體貼地提出了解決方案,順便安慰了一下濮希那膽小怯懦的心靈。
濮希:“……”
謝謝,他一點都不覺得被安慰到了。
雖然白秋梧都這么說了,繼續害怕的瑟瑟發抖,好像很不男子氣概。
但是膽子這個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完全不會因為尊嚴而多一點。
濮希最終還是選擇了去白秋梧房間蹲著,雖然這兩個房間本質上是一個房間,但問題不大。
安全感真正的來源是白秋梧,而不是一個房間。
此時此刻,經歷了跟熱情的妹子同床共枕之后,如果不是白秋梧一個照面就把妹子嚇跑了,濮希這會兒恐怕已經連夜逃離這個村子了。
不對,那是理想狀態下的選擇,更大的可能性還是這個妹子沒有被別人嚇跑,一直親密的跟濮希同床共枕。
然后濮希心理防線崩塌,被嚇成孫子,最后變成瘋子,這個可能性倒是大一點。
而且,濮希現在已經基本理解那些被嚇死的老兄們是什么感覺了。
這傻逼村子,個個村民都感覺很不友善,村長這樣慈善的人就顯得格外出類拔萃,基本上每個來這村子的人都會選擇住在村長家。
村長家的客房就這兩間,也就是那位熱情的女孩死去的地方,然后隨機分配,如果分到白秋梧那間的話,也就是聽到隔壁有哭聲,膽子小的直接跑,膽子大的看看再跑。
還不一定能不能看到什么。
不過看到的估計也都嚇到了。
而分到濮希那間的就牛逼了,與熱情女孩同床共枕,也就是嚇死和嚇瘋的區別。
于是,這就是純看運氣了。
運氣好的,嚇跑,運氣不好的,嚇死嚇瘋看膽子。
白秋梧說睡覺就真去睡覺了,濮希則真的睜眼到天亮。
好不容易終于熬到時候了,看著外面亮起的天,他只覺得能活著真好。
白秋梧睡了個踏實,醒來就看到濮希這副要掛了一樣的模樣,也是無奈。
“你這膽子,怎么長這么大的啊?”
濮希那叫一個委屈巴巴,不過也沒說什么,倆人蹭了一頓早飯,就出門了。
白秋梧這次目標明確,直接就找上了早起干活的幾個村民。
村民們看到他們過來,都停下了動作,倒也說不上友不友善的,反正沒多期待。
木著一張臉,給人的感覺就是莫名死氣沉沉。
白秋梧想了想,決定先從打招呼開始:“早上好啊,各位。”
沒有人回應她,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十分古怪。
白秋梧有點奇怪,但還沒來得及多說什么,就聽到一個村民用一種奇怪的語氣說:“你們居然留下來了。”
白秋梧撓了撓頭:“這很奇怪嗎?”
結果這個村民就不說話了,只是看著他們。
“是這樣的,我們感覺村長人很好,就是有點麻煩他了,想給他買點禮物,他家有幾口人呀,你們知道嗎?”
這算是正常交流,這幾個村民看著雖然不像是正常人,但卻還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依舊是一開始說話的那個村民,他還算平靜的說:“村長家就他一個人了。”
白秋梧頓時露出意外的神色:“怎么會,他不是還有兒女嗎?我們昨天聽到他提到了。”
“村長哪有女兒,他不就一個兒子,婆娘生兒子的時候就死了,兒子也沒活多久。”
村民們說到這里,似乎像是提到了什么晦氣事,忽然就閉嘴了。
白秋梧敏銳的察覺到這里面有點不對,試探著問:“村長兒子怎么死的呀?”
結果她這話一問,這些村民現場給她表演了一波翻臉比翻書還快,直截了當的說:“這不是你們該關心的事。”
“外鄉人,滾遠點。”
他們慢慢說話的時候,白秋梧雖然聽著費勁,但是連蒙帶猜還是能聽懂一點的。
現在情緒一激動,說起話來,頓時像是機關槍,根本聽不懂一點。
濮希有些害怕的扯了扯白秋梧,白秋梧也知道問不出來什么了,干脆歉意的笑了笑,然后退后。
直到兩人走遠,濮希才心有余悸的開口:“這些人看著好兇呀,怎么辦?肯定是問不出來什么了。”
白秋梧:“誰說的,不是已經問完了嗎?”
濮希:“?”
濮希腦門上緩緩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正在收看直播的網友們,此時也是直接問號刷屏。
這一刻,濮希說出了他們所有人的心聲。
“不是,你什么時候問完了?他們不是什么都沒說嗎?”
他甚至懷疑自己和白秋梧腦子可能不太一樣。
不然白秋梧怎么會說出這么奇怪的話?
結果下一刻他就聽到白秋梧說:
“那女孩子肯定是村長兒媳婦沒跑了,村長沒有女兒。”
“那也有可能是村長的侄女啊,什么親戚的啊!”濮希反問:“就憑這個,你怎么能斷定?”
白秋梧表情有些無奈,看濮希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兒子。
“現在是不是已知那個熱情的姑娘死的比較慘?”
“昂。”濮希點頭。
“然后從這些村民對成長兒子的死因反應那么大看,村長的兒子是不是死的也有問題?”
濮希:“?”
“村長的老婆生兒子的時候就死了,所以是村長帶著兒子艱難生存,然后兒子死的意外,什么樣的意外能讓整個村子的人閉口不談?這里面明顯有問題。”
“沒有那么多巧合,所以,這個熱情的姑娘,大概率就是村長的兒媳婦,并且跟村長兒子的死有直接的關系。”
濮希:“???”
不是,還能這么推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