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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演員的傲骨與真正的自信


更新時間:2024年06月12日  作者:宋不留春  分類: 都市 | 娛樂明星 | 宋不留春 | 擇日走紅 


作者:宋不留春

劇組拍戲發現一具尸體,這件事之離奇程度,就像是你小時候聽那種都市異聞,有一種八桿子打不著、結果打著了的莫名感。

而故事是故事,親身經歷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劇組回到旅館。

商永周直接回房間休息了。

他的臉色仍然有點差,狀態有些糟糕。

陸嚴河本想要安慰幾句,但是這種事情,又真的不知道安慰什么。

符愷也沒干別的,一回來被安排著喝姜湯,泡熱水澡,把寒氣都揮發出來。

這地方偏僻,想做什么都很不方便,也沒有別的可以做。

突然暫停了拍攝,陸嚴河回到房間,也沒有什么事情做,便決定開直播看會兒書,跟粉絲們聊聊天。

結果這地方也沒有WIFI,信號又不是很好,用數據流量根本無法支撐直播。

勉勉強強地堅持了五分鐘,只能作罷。

按照拍攝的安排,他們在這樣偏僻地方的拍攝還要堅持大概一個星期左右。

之后就會回到城市里了。

主要是怕越到后面,天氣越冷,這種偏僻地區的拍攝就越不方便。

畢竟攝影設備什么的在低溫環境,耗電快,性能也受影響。

所以,劇組把所有這種需要大面積自然風光的外景戲,都放到前面來拍攝了。

陳思琦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你們拍戲發現了尸體?”

“嗯。”陸嚴河接了電話,說,“我沒有直接看見,是永周師兄第一個發現的,當時導演落水了,我們都忙著拉導演呢。”

陳思琦:“那你們拍攝受影響了嗎?”

“今天停拍了。”陸嚴河說,“我現在正待在房間里呢,也沒什么事情做。”

陳思琦說:“可能你們那兒會有一些媒體過去,你們這件事都上熱搜了,跟都市異聞一樣。”

陸嚴河:“那他們來吧,這地方不好找,而且,很偏僻,都沒有幾家旅館,全被我們劇組給承包了,他們來了也沒有地方住。”

陳思琦:“汪彪跟我說你們那兒條件挺艱苦的,你還好吧?”

“還好,至少我還能一個人住個房間。”陸嚴河笑了笑,“很多人都在兩個人甚至三個人擠一個房間。熬過這個星期就好點了,這個星期是因為都要到那種沒有什么人的地方取景,拍完這些部份,就可以回城市里拍了。”

陳思琦:“那就好。”

“當然,劇組預算不高,也只是方便一點,住的條件可能好不到哪去。”

“那你讓汪彪他們給你定個好一點的地方住,自己買單就是了。”陳思琦說。

陸嚴河:“到時候再看吧,如果說拍攝地點附近有合適的,我就自己訂酒店,要是沒有合適的,我就還是只能住劇組找的。”

“戲是你自己接的,苦也只能你自己吃咯。”陳思琦笑著說。

“你在干嘛呢?”陸嚴河問。

陳思琦:“我?我正在咖啡館看資料,約了大家等會兒一起開視頻會,討論一下報紙怎么弄的事情。”

“準備動手開始做了嗎?”

“嗯。”陳思琦點頭,“雖然大家都跟我說,一塊錢一份報紙,基本上賺不到什么錢。”

陸嚴河說:“其實所有的形式都只是形式,只是要給內容去找到一個更適合這個時代的形式。”

陸嚴河沒有說的是,他之前就不是太看好報紙這個形式。

但陳思琦想要做的東西卻是陸嚴河覺得很值得做的。

陸嚴河是挺想說,也許可以換一個形式來做這個東西。不過,為什么不能做成報紙呢?因為過時了嗎?那當初為什么要做雜志這個過時的東西呢?

在這一點上,陸嚴河沒有說服自己,所以他也就沒有再接著提了。

無論如何,要做這個內容的方向肯定是對的。因為陸嚴河很清楚地知道“知識付費”這個東西真的很火,也真的讓一批人找到了賺外快的方式,尤其是高校里那些老師們。

“咚咚!”

忽然響起敲門聲。

陸嚴河跟陳思琦解釋了一下,掛了電話。

“師兄?”陸嚴河驚訝地看著一臉難以形容的憔悴的商永周,不知道他突然過來找他做什么。

商永周問:“要不要一起出去轉轉?”

出去,轉轉?

這大冷天的……

陸嚴河心中猶豫了一秒,還是點頭了。

“好。”

他穿上外套,戴上帽子,跟著商永周出門了。

這是在一個小鎮上。

因為風雪很大,路面上幾乎沒有人,偶爾零星一個人影,低著頭,勾著背,以最原始的姿態抵御風雪。

陸嚴河本以為商永周想要跟他說點什么,可是,出來以后,不知道是不是風比較大,還是怎么,商永周一直沒有說話,就埋頭一個人往前走。

見此,陸嚴河也沒有主動開口,就陪商永周往前走。

路上的雪很厚。

不僅僅是雪大的原因,還有這些地方很少有人走動、經過,所以,它厚厚地累積著,直到被商永周和陸嚴河的鞋子從上面踩過,發出細細密密的、仿佛某種壓實了一般的聲音。

陸嚴河就這么陪著商永周走了半個小時,商永周忽然說:“咱們回去吧。”

陸嚴河什么都沒問,點頭,又陪著商永周回去。

到了旅館樓下,正好碰到鄒東和汪彪兩個人抬著一爐子紅炭。

“你們這是準備干什么?”陸嚴河吃驚地問。

汪彪說:“啊,小陸哥,你們回來了,我們準備烤點紅薯、橘子吃呢。”

陸嚴河一聽,便拉著商永周一塊兒加入了。

爐子上架一張鐵網,剛洗干凈泥巴、表皮還是濕的的紅薯放上去,呲呲地冒煙。

“除了紅薯,還有別的嗎?”陸嚴河問。

鄒東說:“問了一下老板,這邊也沒有什么別的了,不過等會兒會給我們拿點瓜子什么的上來。”

陸嚴河坐在小爐子邊上,手擱在上頭烤,瞬間覺得暖和。

除了紅薯,他們還拿了幾個橘子放到旁邊。

本來是準備一起烤的,但是現在火有點旺,他們怕橘子直接給烤焦了,沒敢放。

“你們怎么想到要弄這個的?”陸嚴河笑著問。

鄒東指了一下汪彪,說:“他咯,說閑著也是閑著,正好看到老板有個爐子,就想著要烤火,順便烤點東西吃。”

汪彪說:“主要還有一點,房間里太冷了,就算開了空調也還是很冷,這里竟然沒有暖氣。還不如在這里烤烤火舒服呢。”

陸嚴河確實也這么覺得。

可能這是人基因里帶來的感受,坐在火的旁邊,就感到溫暖。

陸嚴河說:“要是這里再有一個放映機,可以看看電影就好了。”

汪彪問:“要不把筆記本電腦拿下來?我們用筆記本看?”

“算了吧,屏幕太小了,我們自己一個人看也就算了,我們這么多人看,肯定不方便。”陸嚴河沉吟片刻,說:“其實我們可以打牌,如果有撲克牌的話。”

“不知道老板這兒有沒有。”汪彪作勢就要起身,“那我去問問吧。”

正好這個時候,老板端著一盤子瓜子、花片和炸紅薯片來了。

“謝謝老板!”汪彪見狀,歡快地就跑了過去,從老板手里接了盤子,“老板,你這兒有撲克牌嗎?”

“撲克牌?沒有。”老板搖搖頭,“最后一副都不全,被人拿走了。”

汪彪頓時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老板轉道又給他們送了一籮筐的碳過來。

“火不夠的時候就自己加。”

“好。”

紅薯要烤熟,也不知道要多久。

這種安靜地坐著、彼此都沒有說話的時刻,回想一下,陸嚴河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時刻了。

平時不是在寢室,就是在孜園橋租的房子,要么就是在工作,基本上時時刻刻身邊都有人。

哪怕是在教室、在圖書館自習的時候,身邊也都是人,會時不時有窸窸窣窣的人聲。

不僅是安靜,陸嚴河也很久沒有這種安安靜靜地坐在這里發呆,什么事都不做的時候了。

平時但凡有一點空閑的時間,都會用來看書,或者看資料,或者寫劇本,或者做別的,總而言之,不會讓自己閑下來,也不允許自己閑下來——閑下來的時候總有一種罪惡感,好像浪費的時間,虛度了光陰。

明明還有這么多的事情沒有做,明明把這些碎片化的時間利用起來,可以完成很多的事情。

這種感覺來自于自我的壓力,它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形成了一種自我的精神約束。

無論什么時候,都會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難得。

在這大雪天里,有了幾分“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閑淡意味。

商永周忽然問陸嚴河:“嚴河,你以前碰到過……死人嗎?”

“沒。”陸嚴河搖頭。

商永周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今天我看著那個尸體,就只感覺有點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該怎么說,跟魂都被吸走了一樣,就突然想到,我演《榮耀之路》這個戲,我以為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對于他的癌癥,對于他面臨死亡的那種恐懼,但就今天從窗戶那兒看到那個上吊的人的一瞬間,我大腦一片空白,事后再回想,腳底板都是麻的。”

“這不一樣,師兄,你看到的是尸體,一個上吊的尸體,不僅僅是死亡這個概念。”陸嚴河知道商永周想要說的是什么,說:“沒有人在意外發現一個尸體的時候,不會受到驚嚇。這跟莫文發現自己得了癌癥,可能不久于人世,這種害怕是另一種害怕。”

商永周低頭笑了笑,搖頭,說:“不,歸根到底就是一回事,要是死亡不可怕,人看到尸體怎么會害怕。”

陸嚴河看著商永周這種仿佛陷入了一種自我的、偏執的狀態,一時想說點什么,又實在是該說的、想說的,都已經說了,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他是被嚇了一跳,有點陷進去了。

戲還是要繼續拍。

陸嚴河卻發現,商永周演戲的狀態發生了一些變化。他飾演莫文的時候,眼神里多了一些不可言喻的、深沉的東西。

仿佛里面有深淵,有暗風,也有迷霧。

陸嚴河一看就知道,這是商永周還沒有從目擊一具上吊的尸體帶來的陰影中走出來。

但他又必須承認,商永周身上所發生的變化,讓莫文這個角色更有深度、更復雜了。

私下,陸嚴河去跟符愷說起這件事,符愷也說,商永周現在演戲的狀態比之前還要好。

所謂的千錘百煉不如如入無人之境。

陸嚴河跟商永周演戲,還真沒有感覺到自己接不住商永周的戲,但是,這一天,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這是在荒無人煙的郊外最后一天拍攝。

莫文突然暈倒。

江映被嚇了一跳,拼命把他拖到車上,想要帶他去醫院。

莫文這個時候自己醒了。

江映說得去醫院。

莫文不同意,非要去他的下一個目的地。

江映罵他,“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你都莫名其妙暈倒了你不去醫院檢查一下,你非要去那個養老院!”

莫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憋著一股氣,一股非要堅持到底的氣,下車,把江映從駕駛座上拽下來,趕他去副駕駛,自己坐上了駕駛座。

江映氣得跳腳,因為莫文這一路上種種反應都很不正常,甚至是讓他感到離奇。

他耍起了脾氣,說:“行,你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會上你這輛車了,別到時候你開車開到一半,又突然一暈,我們直接撞死在半路上。”

江映一句話就跟刀子一樣戳進了莫文的心里。

莫文深深地看了江映一眼,就是這一眼,其中仿佛蘊含著山呼海嘯一般的憤怒、難過和壓抑,以及深深的絕望和孤獨感。

陸嚴河懵了一秒,愣在原地,失了神,忘記演了。

按照劇本,本來這個時候陸嚴河還有一句臺詞的。

——你瞪我也沒用!

剛才商永周那一瞬間的眼神,讓陸嚴河怎么都說不出口這句話。

因為說出來就不對。

一個人無法在被那樣的眼神看過以后,還能這么頂回去。

至少陸嚴河剛才是這樣一個感受。

但是,就在符愷喊咔之前,商永周忽然就將車開了出去,把陸嚴河一個人拋下,留在原地。

符愷說,這場戲不用重拍。

陸嚴河也理解符愷為什么說這場戲不用重拍。

他完完全全被商永周的表演刺激出了最本能的反應,他的戲也是好的。

可是,他自己卻非常清楚地知道,剛才那一段,他是被商永周給帶著走的。

為什么很多演員都在強調,演戲,一定要有一個好對手,好的對手就能給你好的刺激。

有一個觀點是這么說的,最好的表演就是本能反應。

陸嚴河真的很久沒有這樣的經歷了。

但是,他認真地思考了很久以后,覺得就這樣也行。

在這部電影里面,不用擔心自己的反應都是被商永周給刺激出來的。

這部電影的節奏本身就是由莫文這個角色串起來的。

看上去兩個人的角色戲份相當,是雙男主角,但會看劇本的人知道,這個劇本的第一主角就是莫文,是商永周演的那個角色。

所以,他被刺激出反應也是對的。

陸嚴河干脆就更依賴于現場的表演。

他不再給自己做一些提前的小設計,而是去等待跟商永周演戲的那一剎那,最本能的反應。

符愷是第一個發現他的變化的。

這一發現,他除了拍腿叫絕,也沒其他話好說了。

商永周現在有一種如有神助般的狀態,符愷還真擔心陸嚴河看到自己的戲被壓,會忍不住跟商永周飆戲,進行對抗。

有的戲可以飆,但是這部戲不能飆,因為莫文和江映這兩個人物之間的關系,有著更深入的、密切的一種互文關系。

在電影里,這種關系是通過特別細枝末節的一些瞬間表達出來的。

一旦飆,感覺就不對了。

符愷正這么擔心的時候,陸嚴河就改變了自己的表演方法,根據商永周的表演,去給自己的現場反應。這樣做,既成全了商永周如入無人之境的表演狀態,也保全了他自己人物的弧光,并在很多地方,達到了符愷設置這兩個人物時最想要達到的一種狀態。

一個走向死,一個走向生。

一個外在冷靜、沉穩,內心卻在逐漸走向失序、崩塌。

一個外在暴躁、沖動,內心卻渴望建立某種秩序,在這個世界上找到理解。

拍完這些戲,要轉場回城市的時候,符愷才在路上悄悄對陸嚴河說。

“以前羅宇鐘導演說,你是所有導演都夢寐以求的演員,合作了這部戲,我想說,你也會是所有演員都夢寐以求的合作對手。”

優秀的演員,絕對是誰也不服氣誰的。

有這樣的傲骨,才能成為優秀的演員。

也正因為如此,很多優秀的演員之間,很難真正地為了對方而妥協自己的風格。

陸嚴河卻能遷就對手,調整自己,這樣的調整不僅成就對方,也成就自己,這樣的能力,符愷很少能見到。

真的很少能見到。

很多演員演技很好,眾所周知的好,可是一到影視劇里面,似乎就欠缺了點什么。

大家也說不上來欠缺了什么。

很可能就是這些演技很好的演員,確實在技巧方面已經熟練得無可挑剔,但他們跟對手演員就是不來戲,所以那種最微妙處的情感傳達出不來,也就讓觀眾覺得少了點什么。

陸嚴河真的以為自己演《榮耀之路》這部電影會很難,結果他本以為會很難的地方,最后竟然出乎他意料的簡單,而原本他覺得輕輕松松就可以拿下的地方,卻每天都糾纏著他,讓他感到艱難,無從下手。

他真的不懂死亡,更不懂面對一個面臨死亡的人是什么反應。

想不清楚,人生經歷里也沒有這樣的經驗可以參考。

到后來,索性就全部交給了進入江映這個角色的心,交給當時表演時的情景。

很多的情感體驗、從來沒有過的那種情緒,自然得就像是山澗,涓涓而出,沒有一絲阻礙。

“過年前這部電影能殺青嗎?”陳思琦問。

“能。”陸嚴河說,“本來就只打算拍一個多月的,現在進度也很順利。”

陳思琦:“今年過年,我們一起去國外度個假吧。”

過年本來是中國人團聚的日子。

但是陸嚴河已經沒有他想要團聚的家人,而陳思琦的家人,她也沒有想要團聚的心思,按照她的計劃,去報個到、露個面,證明自己還活著,也就行了。

“好。”陸嚴河說。

“你想去哪?”陳思琦問。

陸嚴河說:“我都行,你定吧,我跟著你走。”

陳思琦點頭,說:“行,那我去找地方,設計路線了啊,到時候不準我做好攻略了,你又挑刺。”

“嗯,別太累就行。”

拍攝《榮耀之路》這部電影,陸嚴河或多或少地被這個故事里那種生死、哲學的沉重所影響了。

有些沉浸其中,像戴上一副枷鎖。

連陳梓妍跟他說,王重拍的他和陳碧舸的短片入圍了比卡洛電影節的短片單元,都沒有讓他有多么興奮的心情。

陳梓妍說:“雖然是短片單元,但也是正式的競賽單元,很難得。”

陸嚴河說:“梓妍姐,我跟思琦約好了,過年的時候要出去度假,比卡洛電影節是什么時候?”

“二月底,春節已經過完了,放心。”陳梓妍說。

陸嚴河:“嗯。”

陳梓妍聽出陸嚴河的狀態有一點低迷。

“你這是怎么了?拍戲拍得人都低落了?”

“唉,有點被角色影響,沒事,等我拍完就好了。”陸嚴河說。

陳梓妍:“你悠著點,別把自己折騰到那種特別危險的地步,很多演員拍著拍著就得抑郁癥了,我可不希望你這樣。”

“那也不至于吧。”陸嚴河笑了起來,“不會的,我覺得這樣挺好的,要是一下了戲我就讓自己刻意離開角色狀態,每天大喜大悲的,情緒波動更大,現在這樣挺好,不用總是切換情緒狀態。”

“這倒也是,你自己想清楚就行,反正別讓自己越陷越深,知道嗎?”

陸嚴河嗯了一聲,腦海中忽然有個念頭一閃,等等。

商永周是不是越陷越深了?

陸嚴河被陳梓妍這么一提醒,馬上就把商永周這段時間以來的狀態跟陳梓妍說了一遍。

“以我對他的了解,倒是不會輕易抑郁的,他自我調節的能力很強,他應該是發現待在這種情緒狀態中,有助于他演這部戲,所以刻意保持著。”陳梓妍分析了一下,“不過,我得跟他經紀人提醒一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嗯。”

掛了電話,陸嚴河深吸一口氣。

回到城市,陸嚴河終于可以住到一個可以正常提供熱水的酒店房間了。

這座城市叫枝樊,一座二線城市。

沒有省會和經濟發達的城市那么現代化,但是也不是那么地落后。

陸嚴河還挺不適應。

因為,住進酒店的時候,酒店門口竟然有十幾個粉絲蹲守著,還有媒體記者。

他們也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他們會入住這家酒店的消息,在這里等著。

陸嚴河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馬上就從兩邊傳來了一陣興奮的、激烈的喊叫聲。

幸好酒店的保安早有準備,沒有讓她們圍上來。

陸嚴河跟她們揮了揮手,說:“天氣很冷,你們就別在這里待著了,趕緊回去休息吧,等會兒我下來的時候不希望再看到你們啊。”

結果,有一個粉絲忽然大聲說:“要你管啊,我又不是來看你的!”

陸嚴河一愣。

那個粉絲白了他一眼,“真以為全世界都喜歡你了,我是商永周的粉絲好嗎?”

陸嚴河臉上劃過一陣尷尬之色。

“抱歉,那我剛才那些話不是跟你說的,我是說給我自己粉絲聽的。”

陸嚴河的粉絲一個個對剛才那個人怒目相視。

誰知道,這時候,商永周也從后面的車上下來了。

他冷冷地說了一句:“我不希望我的粉絲是你這樣沒有禮貌的樣子。”

那個粉絲突然聽到商永周當著她面說出這樣一句話,臉色都白了。

商永周拍拍陸嚴河的肩膀,說:“進去吧。”

陸嚴河沒想到商永周竟然會這么不客氣地對他的粉絲說了這種話。

商永周忽然又想起什么,回頭看向他的粉絲們:“剛才嚴河說的也是我想說的,不用待在這里等我們,很辛苦,這樣也會讓我們感到不安,我們要在這里拍好幾天的戲,繼續待在這里,會給同樣住在這家酒店的人困擾。”

剛才那個被他當面指責的粉絲忽然把手里的、商永周的海報往地上一扔,怒火中燒地罵:“什么玩意啊,我辛辛苦苦在這里等著見你一面,就是為了聽你指責我做得不對嗎?真下頭,你們這么不希望看到粉絲,那就祝你們以后粉絲越來越少!我等著看你們過氣!”

這個粉絲頭一甩,趾高氣昂地走了。

“太過分了吧!”

“也沒有說什么過分的話啊,本來就沒有禮貌。”

“怎么會有這樣不講道理的人,都在好好跟她講道理了。”

周圍的粉絲們也紛紛議論了起來。

商永周上前一步,將剛才被那個粉絲扔下來的海報撿了起來,折疊了兩下,默默地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早點回去。”

商永周再次提醒了一句,就看了陸嚴河一眼,示意他一起進去了。

商永周、陸嚴河他們兩個人在酒店門口跟粉絲發生的這場風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網上火了。

現場被人拍攝的視頻在各個平臺被轉載,熱議。

主要是很少見到一個當紅藝人公然指責自己的粉絲的。

他們兩個人要求自己的粉絲趕緊離開,不要再蹲守在酒店門口,哪怕粉絲不開心也堅持不妥協,這種姿態還是挺受網友們好評的。

其中,一個商永周的粉絲感慨:為什么感覺我們永周跟陸嚴河這個熱搜體質的人一起拍戲,也跟著開始頻繁上熱搜了。

這條感慨點贊數很高,都快破萬。

大家都有同感。

陸嚴河自己看到以后,都一時無語。

怎么還能把這種事情怪到他頭上?

不過,這件事發生以后,確實還是有效果的。

酒店門口的粉絲確實少了很多,零星幾個不聽的,仍然駐守在那兒。

但陸嚴河和商永周進出的時候,都完全不理會了。

演戲對他們兩個人的消耗都太大了,尤其又是這樣一部電影。

陸嚴河平時還挺愿意跟大家交流一下的,現在也實在沒有這個精力,演完戲,收工回來,幾乎所有的精氣神都已經消耗殆盡,根本不想再說多余的字。

他晚上沒戲,在房間里直播看書的時候,都基本上不說話了。

有人問,之前直播的時候,還時不時地會跟大家聊一聊,為什么這幾天都不聊天了。

陸嚴河這才解釋了一下,因為拍戲,很累,也很消耗精神,完全不想再說話。

然后,這個時候,比卡洛電影節發布了這一屆的正式入圍名單。

前些天就提前知道消息的王重短片也沒有出任何意外,如約出現在了短片單元。

還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短片就叫做“王重的一部短片”。

比卡洛電影節這一屆主競賽單元沒有一部華語片入圍。

反倒是其他單元,華語片的身影不少。

國際四大電影節,陸嚴河現在只有荷西電影節沒有作品入圍過了。

因為是短片,所以這一次引起的關注也不算很大。

雖然還是有一個熱搜,叫王重陸嚴河再次攜手入圍國際頂級電影節。

也不知道是誰買的熱搜。

在短片的工作群,大家都在發祝賀消息。

陸嚴河也跟著發了幾個大紅包。

本身是為了《胭脂扣》才拍的這個短片,結果陸嚴河最后沒演《胭脂扣》不說,這個短片也跟《胭脂扣》沒關系了。

不管怎么說,作品入圍了比卡洛電影節,大家都是高興的。

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里,突然有人發了一個截圖,是葉脈網上關于這個短片的制作信息截圖:

為什么制片人這里寫著劉橋?不是子杏姐嗎?

這個消息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是啊,咱們這個短片的制片人是辛子杏啊,什么時候變成劉橋了?

——劉橋是誰?

——葉脈網的副總,管內容的。

——不會是因為子杏姐離職了,所以把她除名了吧?

——真有可能,這個短片當時就是葉脈網做的,我們其他人跟葉脈網簽合同,合同里都會保證我們的署名權,子杏姐不一定簽合同了。

——葉脈網要是這么做,那就太無恥了。

過了十分鐘,辛子杏在群中冒泡,說:感謝大家關心我的事情,我也是剛知道,我已經向葉脈網提出我的疑問了,等他們給我一個回答吧。

陸嚴河下了戲才看到這些消息。

他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這個短片,我們葉脈網是出品方,也是我們制片,雖然在一線工作的都是辛子杏,可在后面協調這些人和事的,不是她一個人的事啊。”

“這部短片從頭到尾都是你們那個叫辛子杏的小姑娘來跟我對接的,全程跟到尾,我不管你們有幾個人在搞這件事,但我看到的只有她一個人。”王重惱火地說,“你們要是不在制片人一欄署上她的名字,我不接受。”

劉橋頭大如牛。

他沒想到,為了辛子杏這么件事,王重導演竟然都會親自打來電話。

都不說王重導演現在本身的業內地位了,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是葉脈網的代言人呢。

劉橋此刻還真是感到棘手。

本來,辛子杏走了,這部短片又入圍了比卡洛電影節,他覺得既然如此,這部作品的成績自然就算到他頭上。

就如群里有人說的,辛子杏做這個項目,并沒有跟公司簽項目合同。

什么署名權等等權益,都是按慣例來執行。

但辛子杏一走,慣例自然也就沒有了。

想來除了辛子杏,也不會有別人為了這件事來找麻煩。

誰知道,王重直接找過來了。

他并不知道,王重在跟辛子杏合作這個短片的時候,對辛子杏有多滿意,甚至想過要挖她。

而且,王重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大導演,怎么會允許別人在他的項目里鳩占鵲巢,哪怕占的都不是他的巢。

劉橋說:“導演,現在辛子杏已經不是我們葉脈網的員工了,她還出現在制片人一欄里,會給人造成誤解的。”

“她現在不是你們葉脈網的員工了,她制片這個項目的事實就可以被抹去了?”王重聽到劉橋這樣的解釋,更生氣了,“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肚子里面在打什么算盤嗎?搶東西也不是這么搶的!”

劉橋被王重這么一罵,也氣上心頭。

他堂堂葉脈網的副總,也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憑什么被你這么陰陽怪氣地諷刺?

“王導,跟你合作的不是辛子杏,是葉脈網,辛子杏只是代表葉脈網跟你對接合作而已,你別搞錯了重點。”

“沒有辛子杏,誰他媽跟你合作啊。”王重氣得七竅生煙,罵完這番,掛了電話。

他忍不住在自己的微博上罵:有的人,厚顏無恥。

短片才剛官宣進入比卡洛電影節短片單元,導演突然就發這么一條微博,一石激起千層浪。

一時間,人人都在疑惑,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罵人厚顏無恥?

種種猜測冒出來。

主要在猜的是王重罵的那個厚顏無恥的人,是誰。

當然,這個時候陸嚴河的黑子們必然會現身。

——還能是誰,當然是陸嚴河那個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完美假人的大明星啦。

然后,這條發言被正在怒火中燒的王重回復了一句:我可去你的吧,誰給你的信心說當然,當個你頭。

陸嚴河的粉絲們看到這個,一個個帶著截圖四處傳播,奚落黑人不成反被懟的黑子們。

陸嚴河當然知道王重這條微博是在說誰。

他只是沒有想到,王重竟然會是第一個站出來為辛子杏打抱不平的人。

陸嚴河也沒閑著,看到以后,立即轉發了這條微博,說:這次算是跟著長了一番見識,什么叫做摘桃子。

陸嚴河也冒出來,還跟著說了這么一句話,讓人不禁更加疑惑。

這說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不過,因為陸嚴河這次發言透露了一個信息,那就是他也是這件事的見證者之一,又是摘桃子。

神通廣大的網友們在扒遍各種蛛絲馬跡以后,找出了真相。

制片人劉橋五個字,被他們送上了熱搜。

左煜也沒有想到,他上任葉脈網負責宣傳與公關的高管以后,竟然還要處理另一位高管劉橋的公關丑聞。

葉脈網高層集體開會。

這件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酵開來,劉橋想捂都捂不住。

也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的了。

“講實話,這個短片就是辛子杏做的,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左煜說,“除非咱們有辦法讓劇組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統一口徑,說制片人不是辛子杏,是劉橋,否則,我們自己死鴨子嘴硬不改,以王重他現在這樣的做法,未必不會繼續公開打我們的臉。”

劉橋的臉色很難看。

以前他都是坐在這里去討論別人的事情,現在卻變成了其他人坐在這里討論他。

“辛子杏已經離職了。”

“勞動法可沒有說員工離職了,他的工作成果就不能寫進他的工作履歷了。”左煜馬上說道。

“左總,目前這個形勢,怎么解決最好?咱們葉脈網的口碑和名聲總不能跟著這件事一起臭掉。”

這話言下之意就是說劉橋被罵得狗血淋頭是他的事,別讓網站被跟著一起挨罵啊。

“就目前這個形勢,最快的解決辦法就是更新制片人的信息,把辛子杏的名字換上去,然后對外發布說明,就說是工作人員因為辛子杏離職,自作主張地沒有加她的名字,不痛不癢地道個歉,讓大家再罵一兩天,這個事情也就過去了。”左煜說道。

葉脈網的聲明在兩個小時之后就光速上線了。

就如左煜所說的那樣,解釋了一下緣由,向辛子杏道了個歉,然后改了制片人信息。

劉橋的名字待了幾個小時以后,被無情地撤掉。

雖然聲明里的解釋是說工作人員自作主張干的,不過,在這種時候,當然沒有人相信這個解釋。

都是托詞而已。

人人都懂。

王重還專門交代辛子杏,讓她預留時間,回頭跟他們一起去比卡洛電影節。

辛子杏笑著說:我去比卡洛電影節,葉脈網大概是不會幫我買單的,自費去一趟很貴的。

王重說:摳摳搜搜,我給你買。

辛子杏:那多不好意思,承蒙您關照,看得起,我刀山火海也得去,一定準時出現。

王重:你早說你要離開葉脈網,我就把你挖過來了,結果你現在又去了陳梓妍那里。

辛子杏發過來一個笑臉:您太看得起我了,以后還有很多機會的。

王重:這次葉脈網干得也忒不地道,難怪你要離開,這樣的公司是不值得待。

辛子杏有些意興闌珊地說:其實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以前,大家都抱著一顆最真誠的心做事,以誠待人。

以前,辛子杏把自己的所有心血都投注到這個網站上,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力量讓這個網站變得更好。

以前,她和公司的領導之間互相信任、互相支持,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在前面沖鋒陷陣,因為來自后方的彈藥和補給從來沒有停過。

怎么慢慢的,一切都變了呢?

辛子杏只能把這些想法、情緒都放在心底,自己消化。

成年人的世界,無論面對的這個世界有多離譜,也必須硬著頭皮把自己的路給走直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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