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快要殺青的時候，賈龍忽然來探班了。
他的出現，讓《暮春》劇組上上下下都激動了起來。
賈龍是當下最紅的電影明星之一，幾乎成了一個風格的代表性人物，是最能扛票房的電影明星之一。
這樣的演員，對任何一個電影工作者來說都是耀眼的存在。
誰都沒有想到，陸嚴河竟然跟賈龍都這么熟，關系好到對方會來探班。
陸嚴河一看大家的眼神就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他也不好解釋，不不不，其實他跟賈龍不是很熟，他只是有一個電影劇本要跟賈龍合作而已。
賈龍其實就是來跟陸嚴河溝通《人在囧途》這部戲的。
但他觀摩了現場的拍攝，看到幾個人的表演以后，大吃一驚。
在來之前，賈龍并沒有想過這部電影的幾個年輕演員，這么能演。
他跟劉畢戈聊了一下，知道這部電影大概講的是什么主題以后，更震驚。因為他發現這是一個純文藝片的路子，不打一點折扣的那種。
等陸嚴河收工了以后，賈龍跟陸嚴河一塊兒離開劇組，到附近一家餐廳吃飯。
賈龍還驚訝地問，他怎么會接這部電影。
“我看你寫的《六人行》《人在囧途》，這都是比較討觀眾喜歡的故事題材。”
陸嚴河馬上就聽明白了賈龍的意思。
賈龍是覺得，陸嚴河既然寫的都是這方面的故事，說明陸嚴河自己更偏好的就是這種生活一點的、輕松一點的故事，而不是劉畢戈所拍的這種電影。
賈龍不是看不上這樣的電影，而是覺得跟陸嚴河不太搭——至少從他呈現出來的審美偏好不太相符。
陸嚴河沒有再回答，而是問：“賈老師，如果這種題材的電影來找你，你會演嗎？”
賈龍笑著說：“我這張老臉還演青少年呢？觀眾看著都覺得難受。”
他當然知道陸嚴河指的“這種題材的電影”，并不是說這種年紀的主角，只是開個玩笑。
“我會很謹慎。”賈龍說，“除非是特別打動我，讓我特別想演，否則我不敢演。”
一句“不敢”已經透露了很多的信息了。
現在的電影市場已經把賈龍架到這個位置上了——他主演的電影如果不破十億，那就是失敗。
這種情況下，他想要接一部不以獲得最大票房為第一目的的片子，阻力重重，合作方，投資方，身邊人，等等。
因為一次票房的失敗，就意味著在一個票房神話上打上陰影，這對這位票房神話后續的其他項目都會打上陰影。
當初《人在囧途》不被看好，始終無法拿到賈龍想要的條件，就有這方面的原因。
大家不是認為《人在囧途》賺不到錢，而是認為賺不到他們預期的錢，投資回報比太低。
陸嚴河現在基本上沒有怎么經歷“身不由己”的情況，卻也多多少少能夠體會到賈龍的不容易。
他還記得在西圖耳電影節上看到賈龍主演的《探照燈》，那其實就是一部有想要在藝術有探索的電影，可仍然套著黑色喜劇的模子，做了很多商業化的處理。
“好了，不跟你說這些了，我今天過來，其實也是想跟你說一下《人在囧途》的事情。”賈龍跟他說，“北極光視頻愿意給到我想要的條件，但是，有一條，他們希望能夠獲得這個劇本的系列開發權。”
陸嚴河一愣。
“啊？”
賈龍說：“他們想要把《人在囧途》開發成一個系列，做成一個系列的公路喜劇。”
陸嚴河這一刻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這種心情……就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窺探了一般。
《人在囧途》為什么在影史上的地位頗高？一是因為它影片質量本身過硬，二卻是因為它的第二部《泰囧》拿到過華語電影影史冠軍，帶著華語電影來到十億票房的時代，不僅如此，后面的《港囧》雖然口碑大撲街，也仍然收割了十幾個億的票房，國民度和號召力驚人。
陸嚴河要寫《人在囧途》，一是它簡單，文本性強，光是寫成劇本都能讓人覺得精采，二是因為它后續可以繼續接著寫。
沒想到，北極光視頻的人竟然眼光這么尖，一眼就看出了這部電影可以開發成一個系列。
賈龍看到陸嚴河神色猶豫，還以為陸嚴河不愿意，問：“你不愿意嗎？”
這個劇本的版權在陸嚴河手里。
如果陸嚴河不愿意的話，那還真不好說。
陸嚴河：“沒有，不是不愿意，不過，我對《人在囧途》也有類似的想法，已經有了續集的思路。”
賈龍露出吃驚的表情。
陸嚴河說：“賈老師，《人在囧途》的第一部和第二部，我都想自己來寫劇本，至于后面的系列片子，他們想要開發，當然也可以，我就不參與具體的劇本創作了，我可以授權給他們拍攝續集。”
賈龍松了口氣，“你愿意就太好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愿意答應我條件、給我們投資來制作這部電影的公司。”
陸嚴河說：“賈老師，你想不想自己做導演？”
“什么？”賈龍一愣。
陸嚴河說：“你找到合適的導演了嗎？”
賈龍猶豫了一下，“這個確實還沒有，不過，我可能還是不適合做導演，我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這反而讓陸嚴河有些驚訝。
他會問賈龍想不想自己做導演，主要是《人在囧途》之前這個系列，那位光頭主演后面就做了導演。
陸嚴河也知道，其實很多演員都是有一個做導演的想法的。
做導演才能夠把控整部戲，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拍攝電影。
像賈龍這樣的演員，到這個程度了，如果說他不想做導演，確實是讓陸嚴河一下無法理解的事情。
賈龍解釋了一句，說：“做導演太操心了，我只想管好我自己演戲那點事。”
陸嚴河會意地點了點頭。
如果是這樣，那倒是可以理解了。
賈龍笑笑，說：“導演咱們慢慢看吧，不著急，現在好不容易搞定了投資，后面可以籌建班底了。”
陸嚴河點頭。
當北極光視頻知道《人在囧途》的編劇竟然是陸嚴河的時候，他們都有些懵。
本身北極光視頻就在跟陸嚴河談合作協議，看中的是陸嚴河作為情景喜劇的編劇才華，以及作為演員的號召力。
沒想到，負責投資的部門看中的劇本，竟然也是陸嚴河寫的。
陸嚴河的事情，一直是林德盛親自盯著。為此，這件事很快就報到了林德盛那兒去。
林德盛對這個消息也感到錯愕不已。
他知道陸嚴河這小子能折騰，但沒想到這小子這么能折騰。
悄無聲息地竟然又弄出了一個電影劇本，而且，還早就跟賈龍牽上線了。
林德盛親自去了《暮春》劇組一趟，見陸嚴河。
林德盛作為北極光視頻的掌舵人，跟很多高管不一樣的是，他非常注重跟創作者面對面的交流。
陸嚴河并不是特例，只要是林德盛看重的創作者，他就會抽時間去見一面，聊聊天。
林德盛到《暮春》劇組的時候，跟賈龍不一樣，他畢竟不是公眾人物，《劇組》就沒有幾個認識他的。
但是劉畢戈專門停下拍戲來接待他，還是讓劇組的人意識到，這個人來頭不簡單，一打聽，得知竟然是北極光視頻的老總，紛紛側目，對陸嚴河的人脈更震驚了。
怎么說呢，有的人，他很紅，紅得一時風頭無兩，人人見到他都要避其鋒芒。
可是這也只是一時的，在這個圈子里摸爬滾打久了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了，紅是實力的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要看你在什么圈子里，平時來往的是什么樣的人。
大家知道陸嚴河現在勢頭強勁。但是，勢頭再強勁，也就是一個年輕的、二十歲出頭的演員而已，雖然很多人冠以天才之名，對他追捧至極，可娛樂圈里什么時候又缺這樣備受矚目的新人呢？
對《暮春》劇組的人來說，陸嚴河隔三差五地上熱搜，都不如賈龍和林德盛前后腳來探班陸嚴河來得震撼大。
用一句說爛了的話，叫“懂的人都懂”。
其實到底懂了什么呢？也沒辦法說得很清楚。
林德盛跟劉畢戈聊了大約十五分鐘，知道后者已經跟龍巖影業簽約，有些可惜，卻也說：“以后有合作的機會，咱們再好好聊聊。”
劉畢戈點頭。
面對這樣一位視頻網站的大佬，劉畢戈雖然是拍電影的導演，也不敢小覷薄待——
就以現在國外那些流媒體發展的情況來看，以后說不定流媒體都要成為電影最大的播放平臺了。
劉畢戈當然想要在林德盛這里留下一個好印象。
再者說，龍巖影業也是制作端，而非渠道端。
北極光視頻作為國內最大的視頻平臺之一，它對任何一個做內容的人都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林德盛跟劉畢戈聊完，就和陸嚴河去了他的休息室。
“他們把《人在囧途》劇本給我，告訴我這個劇本是你寫的以后，可是把我嚇了一跳啊。”林德盛笑著搖頭，“難怪你跟我們北極光視頻溝通的合作框架里面，要明確長視頻劇集作品，而不是影視作品。”
陸嚴河嘴角含蓄地翹了起來，也有些靦腆，說：“我第一次寫電影劇本，也不知道寫得怎么樣，所以跟賈老師說好了，前面先不公開我的編劇身份。”
林德盛說：“現在你有《六人行》在手，難道還有人會質疑你編劇的能力不成？”
“電視劇和電影還是有差別的嘛。”陸嚴河笑著解釋了一句，“但沒有想到這個劇本兜兜轉轉還是找到了北極光。”
林德盛也笑了，笑得很開心，說：“這說明咱們確實有緣份。”
他問：“這部電影……你似乎沒有給自己準備角色？還是說你想要突破挑戰一下自己，演那個農村小伙牛耿？”
陸嚴河說：“我就不挑戰自我了，形象很不合適，我就打算客串一下那個大學生的角色。”
林德盛有些驚訝，“一般演員做編劇，都會給自己寫主角，你竟然沒有這么做？為什么？”
陸嚴河說：“因為這個故事里沒有適合我的主角，要是按照我的形象去寫一個主角，無論是取代誰，都不會有現在劇本里呈現的這種對立效果，這個故事要的就是一個精明的成功人士和一個樸實的平凡農民，才能夠在這樣的背景下碰撞出這么多的笑點和反思。”
林德盛看向陸嚴河的眼睛里生出了幾分贊譽和欣賞。
因為工作的關系，林德盛經常要跟各種各樣的年輕人打交道，一年下來，要認識不少有才華的年輕人。
他見識過有才華的年輕人不說如過江之鯽，但也絕對比很多人所以為的要多很多。可是，能夠在這樣的年紀就有清醒的認識——尤其是越有才華的年輕人，太少見了。一般而言，一個人越有才華，越難對自己有清醒的認識，這是很無奈但常見的一個事實。所謂的“天才病”。
林德盛跟陸嚴河說：“嚴河，你們提出來，演員的歸演員，編劇的歸編劇，各論各的，這個沒有問題，但我還是想要當面跟你說清楚，我要跟你簽這樣一個合作框架，一是想要跟你長期合作，二，是我希望你能夠為北極光視頻打造一個至少能持續三年以上的常青系列。我也不跟你說虛的，現在的視頻平臺，都是燒錢搶份額，基本上是在做虧本生意，可為什么這種情況下，大家還在源源不斷地投錢進來給它燒？因為誰都知道，這背后有著巨大的市場和利益。一部大爆的作品，火了一陣，或者半年，給平臺帶來一陣洶涌的觀眾、現金流，然后就沒有然后了，誰也不知道下一部大爆的作品在哪里，什么時候來，對一個平臺來說，這沒有持續性。”
“在我看來，《六人行》最大的優點還不是它爆了，給京臺這樣一個傳統電視臺的收視率拉到了起死回生的地步，關鍵在于，它這樣一個模式，一周播一集，一季才八集，真照著這樣的框架寫下去，它甚至能寫三季，五季，它對一個平臺，就意味著一個常青樹，能帶來穩定的、可見的回報。”
陸嚴河聽林德盛這么一說，心想，林總，那你還真是低估了。
它的原型可是正兒八經地拍了十幾季，從電視臺時代火到網絡時代，又在流媒體時代繼續掘金，是最有代表性的情景喜劇。
不過，他這個時候當然不能跟林德盛說，《六人行》可以拍這么久，火這么久。再說了，他跟《六人行》的續集也沒有關系了。
林德盛說：“我希望你能為北極光帶來這樣一個作品。”
“林總，實不相瞞，我確實在準備另一個情景喜劇。”陸嚴河說，“不過，它跟《六人行》很不一樣。”
林德盛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在我心目中，它比《六人行》覆蓋的觀眾范圍更廣。”陸嚴河說，“我當然愿意跟北極光一起合作這部情景喜劇，但是，我希望它不僅僅作為網劇，在北極光獨播。”
“你希望它采用《六人行》的播出模式？”林德盛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六人行》到現在都沒有賣到網絡平臺上，仍然在京臺獨播。
各大視頻網站眼紅得牙癢癢。
陸嚴河搖頭：“當然不是，《六人行》在京臺那么播，是因為它一開始就是為了拯救收視率，我的意思是，先臺后網，它晚上上電視臺獨播，翌日中午在北極光上線。”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難道你認為現在視頻平臺的觀眾數還不夠多嗎？”
“不是，是因為這部情景喜劇……我希望它能做到真正的上到八十歲、下到十歲的觀眾，都喜歡看，視頻平臺的用戶，沒有辦法覆蓋這么廣的觀眾。”陸嚴河說，“我知道，我現在這么說，你肯定會覺得不自量力，但我就是抱著這樣的野心來寫這個劇本的，我相信它可以做到。”
林德盛沉默了。
“而且，林總，這部劇不會因為電視臺的播放而影響到視頻平臺的成績的，一定會有很多人愿意一遍一遍地重溫，就像《六人行》那樣。”陸嚴河說。
“那你能簡單地跟我講一下，這部你新創作的情景喜劇，是什么故事嗎？”
陸嚴河見林德盛松口，也跟著松了口氣，“它叫《武林外傳》，是一個古裝、非傳統武俠的情景喜劇，故事發展在一個叫同福客棧的地方……”
賀蘭習慣性地在網上搜索陸嚴河的信息。
哪怕他已經成了她的學弟，她可以經常在校園里看到陸嚴河，也有陸嚴河的聯系方式，可以直接跟陸嚴河聯系。
但是，賀蘭已經養成了時不時在網上搜索一下陸嚴河的習慣。
有的時候也能搜到很多有意思的內容。
當然，最主要的是，賀蘭作為陸嚴河的頭號粉絲，自覺有著幫陸嚴河監控各種輿論情況、做好澄清解釋工作的義務。
這也成了她繁忙學習生活之余最大的樂趣。
這天，一個同樣是陸嚴河粉絲的網友忽然給她發了一個網址，說：蘭蘭，這是我偶然發現的一個論壇，很多人在這個論壇里面曝光一些料，今天有人提到了嚴河，你看看。
賀蘭先問了一句“是造謠嗎”，才打開網址。
網址還沒有打開，對方就回復了：看著不像。
這是一個叫“春芽”的網絡論壇，頁面設置很粗糙，一點都不像現在做出來的網站論壇，更像是十年、二十年之前做出來的那種東西。
結果卻突然跳出一個彈窗，顯示她必須注冊才能查看相關內容。
她只好先注冊了一下，隨后，她才看到這個帖子的內容。
爆料北極光視頻的老總林德盛今天去《暮春》劇組見陸嚴河了，他們在陸嚴河的休息室談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出來，也不知道是在談論什么，之前就傳言北極光視頻要跟陸嚴河進行合作，現在看來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這樣一段消息，下面卻顯示“剩余內容需要花費1芽幣才能閱讀”。
賀蘭一愣，順著充值的提示點進去，發現一塊錢能購買十芽幣。
倒也不是很貴，可是……賀蘭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論壇，看個爆料貼竟然要花錢！
如果是平時，賀蘭會直接認為這是一個騙錢的網站，但是根據前面的內容，賀蘭又覺得不像是騙錢的，不像是編的。
反正也不貴。
賀蘭就先充值了一塊錢。
選擇購買。
剩余的內容顯示出來：
——我有一些猜測，當然，這都不是隨意猜測，是根據我知道的一些信息總結出來的，但如果最后猜錯了也不要怪我。猜測一呢，北極光視頻應該是想要跟陸嚴河合作一個新的情景喜劇，我聽說陸嚴河在創作一部新的情景喜劇，但究竟是什么類型就沒有任何消息了，而大家都知道，《六人行》在年初打出的王炸，讓每一個平臺都眼紅不已，北極光視頻感興趣也很正常。猜測二呢，我認識北極光有可能想要跟陸嚴河談一個長期合作的框架，北極光視頻是最喜歡跟一些他們看好的創作者簽長期合作框架協議的平臺了，我聽人說過，林總私下跟人表示過他對陸嚴河的欣賞，其實，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之前有一次林總還去過陸嚴河的經紀公司，星娛，當時陸嚴河還被邀請跟林總進行了一番交流，那個時候林總就挺喜歡陸嚴河的，不過那個時候陸嚴河沒有多紅，關注的人不是很多。
賀蘭把這一大段文字讀完，越發覺得這個人肯定是知道什么東西，不是在造謠了。
她馬上第一時間截圖，準備發給陸嚴河。
結果這個看上去無比粗糙的論壇，竟然敏銳地提示：后臺不允許截圖。
賀蘭心想，你不準截圖有什么用，這個設備發達的年代，你不讓我截圖，我還不能拍照了？
她馬上通過筆記本登陸這個論壇，打開相應的頁面，手機拍照，將照片發給了陸嚴河，然后把基礎的情況跟他講了講。
賀蘭做這些事情，也不是為別的，就是希望有什么信息的話，陸嚴河第一時間知道，不至于回頭陷入被動。不過這些信息到底會怎么樣，賀蘭也看不出來，只知道這肯定是一個圈內人發的。
她一下就對這個叫“春芽”的網站產生了好奇心。
退出關于陸嚴河爆料的這個帖子以后，她興致勃勃地在這個論壇逛了起來。
這一逛才發現，嗬！料還真是多！
有人說，圈內有個女演員，宣傳自己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是單身，實際上有過婚史。帖子下面猜測無數，但是爆料人卻怎么都不肯說出真實姓名。
有人說，有個男演員，看著跟他女朋友恩愛無比，但他私底下玩得很花，只是在鏡頭前面裝自己好男人人設，他女朋友都為他打過兩次胎了。
賀蘭這一刷就入迷了。
主要是因為這些料看著都不像是胡編亂造的——這個“春芽”論壇，最缺德的地方冒出來了，每一個賬號后面都跟著一個“可信度”的百分比。
簡而言之，就是每一個賬號發布的消息，都會有人長期跟蹤，一旦被曝光屬實，又或者是被論壇官方蓋章認證，就會算成是真實爆料，反之，如果被驗證為是假的，就會扣除可信度，當然，還有很多是“暫時不知道真假”的消息，這一部分消息，則暫時不納入統計。
一個非常普通的計算規則，卻讓爆料的用戶有了“可信度”三個字，當“可信度”超過70的時候，這個用戶爆的料，也就容易被大家認為是真實的爆料了。
賀蘭突然刷到一個五天前的爆料，上面寫“陸嚴河并不是單身”。
就這么一句話。
但是這個叫“木頭人”的ID，卻有著100的可信度。
賀蘭心里咯噔一聲。
她點進“木頭人”的主頁，想看這個人的其他爆料，結果卻顯示，她的等級太低，不能查看“木頭人”的主頁。
把賀蘭氣得夠嗆。
她又把這個爆料拍下來，發給了陸嚴河。
陸嚴河一直沒有回復。
他是在拍戲，手機交給了鄒東來管理。
今天晚上要拍的戲，是他因為父母因離婚吵架，他從家里跑出來，碰上從家里逃出來的嚴令羽的戲。
在電影里，這其實算是一個小高潮了。
劉畢戈說：“我想要把這段戲做成整部電影的一個氣口，你們的相遇、逃跑等等，要是溫暖的、浪漫的、刺激的，整個這一段，我要有憋了很久之后終于看到自由的那種感覺。”
他講得玄之又玄，這一回不僅嚴令羽沒理解清楚，陸嚴河都是一頭霧水。
劉畢戈：“沒事，先拍吧，我說也說不清楚。”
他現在在片場也是越來越任性了。
劉畢戈早就跟他們交代過，今天晚上要做好拍通宵的準備。
“我想要你們那種真正通宵不睡覺的疲憊和興奮感，那種感覺和狀態。”
陸嚴河和嚴令羽倒是也已經習慣了劉畢戈的這些要求。
哪怕沒完全聽明白也沒關系，先演就是了。
這場戲沒有其他幾個人的鏡頭，但是孔繁、何晴晴他們都過來旁觀。
大家都挺想看這場戲是怎么拍的。
陸嚴河已經充分見識過劉畢戈多能磨人了，但是這個晚上，他還是被劉畢戈給磨得想撂挑子走人。
不是拍不下去，而是他一場在大街上跑過去的戲，劉畢戈讓他足足跑了大約二十多條，最后說過了的時候，陸嚴河問他，最后這一條他的動作是跑得多么與眾不同才讓他覺得可以過了。
一個沒有臺詞、也沒有多少表演的戲，竟然都要拍二十多條。
結果，劉畢戈的回答讓陸嚴河更是想掀桌子。
劉畢戈說：“我就是想要你最后這一條額頭鼻翼冒汗，臉頰鼻頭泛著點紅，眼神都有些疲憊，呼出來的氣都是白色的狀態。”
陸嚴河：“……”
跟劉畢戈拍戲，真是會被他折騰到沒脾氣。
到了凌晨，孔繁他們都扛不住，回去睡覺了。
但陸嚴河他們還要在片場堅守著，繼續拍。
拍他看到嚴令羽、看到嚴令羽一身狼狽、身上有傷，劉畢戈又重拍了大約二十多條，一個小時的時候，就要陸嚴河一個眼神的特寫。
不過這一次陸嚴河確實沒話說。
當看到鏡頭里最后他抬起眼眸，看到嚴令羽那一瞬間，眼睛里深邃而沉郁的眼神在夜色之中，交織著驚訝、痛惜和同情的隱忍，劉畢戈等他這個眼神，等了一個小時，卻等得很值。
連嚴令羽也說，最后這個眼神好。
這不是技術能操控出來的，真的是一條條地磨，去找到眼神情緒最微妙的那個臨界點。
一直拍到凌晨四點，陸嚴河看嚴令羽坐在一旁等戲，眼皮都快抬不起來了，他主動說：“導演，今天還要接著拍嗎？我感覺再拍下去，我注意力沒辦法集中了。”
劉畢戈聽陸嚴河這么一說，儼然拍得格外精神興奮的他轉頭一看四周，大家其實都很困了。
他說：“那今天先收工吧，明天接著拍。”
工作人員都紛紛向陸嚴河投來感謝的目光。
陸嚴河這個時候才看到賀蘭給他發來的消息。
第一個關于林德盛的消息，陸嚴河倒沒有覺得怎么樣，他跟北極光的合作，他也沒覺得要保密。
但第二個說他并不是單身的消息，卻讓他一愣。
這人說得這么斬釘截鐵，讓陸嚴河有些詫異。
尤其是賀蘭發來的一長段關于“春芽”這個論壇的介紹，知道這個ID為“木頭人”有著100的“可信度”，在論壇用戶眼中，這個消息幾乎可以確認為百分之百真實。
這讓陸嚴河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他到底要不要公開跟陳思琦的關系？
不公開，是因為不想因此讓陳思琦受到傷害。可似乎也瞞不住，他并沒有有意去隱瞞這件事。何必這么半遮半掩，要么就公開算了。
這個念頭在陸嚴河腦海中冒出來，再也揮之不去了。
陸嚴河入睡之前，腦子里面都還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
陸嚴河一覺睡到中午才醒。
醒來之后，腰酸背痛，平時不怎么熬夜的他，稍微熬個夜，感覺很不習慣，人都睡不醒似的。
他耷拉著眼皮去刷牙洗臉，拿起手機，發現陳梓妍給他留言，說下午兩點來接他。
有事要見面聊。
陸嚴河一看時間，都中午十二點半了。
午飯都還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