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司含邱來說，這種噩夢。已經有幾百年沒做過了。
按理說，都已經忘記了的事情，怎么會突然夢到。
且從見過顧景之后，那些早前的事情，他早就放下了。
可是……
司含邱摸了摸心臟的位置。
這兒回想起來那個真實到恐怖的夢境，還是心跳一陣加快。
他夢到了小景。
夢到了他一個人去找食物，好不容易在一家富貴人家那里，討到了一點殘羹冷炙，興沖沖的抱在懷里，卻被其他人盯上了。
他和小景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他能撐得住，可是小景還小。
司含邱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但是他雙拳難敵四手，被打的趴在了地上。
“你別怕，我和兄長是好人。”
然后司含邱暈了過去。
地上躺著幾個幾個乞丐的被砍的破破爛爛的尸體。
他一瘸一拐的回去。
司含邱瘋了一樣到處尋找，卻在幾個乞丐那里，看到了小景的衣服。
所以司含邱死活不愿將吃的交出去。
還有一鍋正在被分食的肉湯。
還有已經倒在地上的鍋，里面有……
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他顫抖的想要去看，卻被一雙手捂住了眼睛。
東西也被搶走了。
“好孩子，別看了，閉上眼睛，跟我走。”
可以了，好歹能讓小景填填肚子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了，才從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來僅有的，藏起來的半個饅頭。
聲音清潤。
等他醒過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把剁肉的刀。
還有一道頗顯稚嫩的聲音。
走到藏身的地方，卻沒有看到乖巧等他的弟弟。
念念叫了好幾聲了。
“秋秋，秋秋？”
司含邱一個激靈。
記憶中的聲音和如今的聲音幾乎如出一轍。
他回過神，嗓音沙啞。
“小師叔，怎么了？”
念念握住他的手，拉著他俯身，而后在他額頭上碰了碰，滿臉擔憂之色。
“秋秋，你真的沒事嗎？”
司含邱剛剛身上的氣息，實在是太古怪了。
司含邱看著念念擔心的樣子。
和當初他醒過來，第一次看到念念的模樣的時候，如出一轍。
當時他從暖和柔軟的大床上醒過來，面前就是念念擔心的樣子。
“你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兄長讓人準備了粥，你喝一點吧。”
他那個時候還很防備，弟弟的事情更刺激的他幾乎心死，沒有半點兒活下去的欲望。
是師父在旁邊開導，是小師叔在旁邊陪著他。
或許師父和小師叔只是當時看他可憐，才收留了他。
可是卻也實實在在的將他當成了朋友。
因為那件事他留下了陰影，往后的幾十年里，看到肉湯一類或者類似的東西，就會大吐特吐，且噩夢連連。
因為這個，小師叔和師父，再也沒有讓一道湯，上過他們的餐桌上。
一直等到他一點點走了出來為止。
所以，面對念念關切的目光，司含邱也沒有隱瞞。
“小師叔，我夢到以前遇到你們之前的事情了。”
念念眼睛里不可抑制的出現了心疼之色。
司含邱嘆氣。
“沒事，只是昨天突然做了這個噩夢，一時之間有些恍然，太久沒有做過這個夢了，所以有點恍惚了。”
念念輕聲道。
“沒事的，等過段時間，我們回去看看小景。”
司含邱想起來如今父母雙全，家人寵愛的顧景，臉上也不由自主的多了幾分笑容。
眼中的陰霾終于散去了許多。
“好，到時候找到師父，等師娘醒來，師父師娘還有小師叔陪我一起。”
念念嘴角帶著笑意，微微挑眉。
“又不是小孩子了，還事事陪著你？”
不過肯定也沒有拒絕。
司含邱一笑，走在了前面，率先打開了暗門。
念念跟在司含邱后面，看著司含邱的神色帶了幾分擔憂。
明明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小景也有更好的生活。
但是念念卻不止一次的擔心，這些事情，還會成為司含邱的心魔，
秋秋，將她和兄長嫂嫂還有小景，都看的太重了，唯獨從來沒有考慮過他自己。
仿佛他從來不需要什么，也不對自己在乎什么。
司含邱走了幾步，感覺念念沒有追上來，扭頭看過去。
“小師叔？”
念念應了一聲，走在了他后面。
念念輕嘆一聲。
“秋秋，當年的事情根本不是你的錯，不要把自己局限于……”
他話沒說完，司含邱就打斷了她。
“咦，今天怎么都走到這兒來了，還沒有看到那只大黑豹？”
像是沒聽到念念說的這句話。
司含邱話音剛落，前方就傳來一聲低吼。
那黑豹走了過來，蹭了蹭念念，又蹭了蹭司含邱。
念念揉了揉黑豹垂下來的大腦袋。
實際上真比起來，念念在黑豹面前，都是小小一團。
兩人一豹打開了門。
門后依舊是世外桃源一樣的風景。
安心躺在那里，還是和念念上次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昏睡著。
若是不仔細看，也不過是覺得她就像是平常睡覺一般。
大黑豹依舊趴在一邊，尾巴一甩一甩的。
念念在安心旁邊坐了一會兒，又仔細查探，確信安心沒有任何不好的發展，才略微放下心。
她看著周圍的陣法，感受著比外面濃郁好多倍的靈氣，又看著源源不斷往安心身體里輸送靈氣的陣法。
卻又在安心身體里消失不見。
這個地方必定是兄長特意尋來的。
念念看向了那只大黑豹。
大黑豹依舊沒有多余的反應。
只默默的護著安心。
兄長離開多久了，你可曾知道？”
大黑豹搖了搖頭。
他通人性，也能聽懂念念說的話。
但是這兒和外界不一樣。
仿佛自成一界一樣。
沒有白天黑夜，濃郁的靈氣之下，甚至四季如春，草木花朵都不會枯竭，又怎么去判斷時間？
念念又問。
“那，兄長離開很久了嗎？”
至少，有個大致的感覺。
大黑豹遲疑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念念沒明白它的意思。
司含邱輕聲道。
“小師叔，別問它了，它能在這兒待許久，就說明它對時間不是那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