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是什么好人家。死了五個婆娘，四個是被打死的，一個小產死的。不說那個小產的，另外四個是被誰打死的，你心里沒數么。給東家說這樣的人家，我看你就是一肚子的壞水，沒安好心。”
陳媒婆沒想到老張竟然知道底細，那這媒估計也保不成了，當即站起來就要走，“屠夫就是屠夫，這里是沒法待了。小八你跟苧娘子說一聲，讓她空了到我那里坐坐。”
小八喏喏應道：“好好，陳婆慢走啊。”
陳媒婆敷衍的揚了下手，“不送，忙著吧。”
后院的簾門被掀開，云苧從后面轉出。打從陳媒婆過來，她就站在那兒。
但是并不在意，也沒有過問的意思，對老張道：“燉個補氣養血的烏雞湯，送到后院。”
老張應道：“成，馬上就好。”
小八想要說陳媒婆的事，被老張一個眼神止住，“小八過來給我剁肉餡兒。”
云苧從柜臺上拿起自己的手把壺，里面已經裝好了熱水，轉身又回了后院。
楊軒凌已經醒了，他睜著一雙漆黑如冷夜的眸，五官輪廓在明亮的光線下，逾發好看精致，便是光頭還有些傷，也沒能讓他失卻半分俊氣，甚至有種與眾不同的冷酷懾人。
云苧愣了愣，才把壺遞給他，“喝吧，我還沒用過。”
楊軒凌沒有拒絕，一口氣喝光了水。
云苧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他一身的繃帶，“等你身上的傷，拆了線，就可以走了，眼下盡量少活動。”
“好。”楊軒凌應道。
“再睡會兒，我讓廚子熬了補湯。”
楊軒凌耳力過人，前面食堂上發生的事他也都聽到了，看著她道：“你……”
云苧停下腳步，“怎么？”
“我娶你。”楊軒凌眼神無比認真，并非兒戲。
云苧一怔，是不是自己聽岔了……看著他的眼神，仿佛不是玩笑。
但他們二人認識的時間都還不超過一天，而且他還是個通緝犯，哪兒來的求婚底氣。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笑道：“這是救命之恩，以身相報嗎？”
楊軒凌被她笑的有些不自在，“如果你不愿意”
“沒有不愿意。你都不怕我克夫，我怎么會拒絕你這么俊的大美男呢。再說，我都已經把你從頭到腳的看光了，是要對你負責啊”云苧的語氣帶著些許促狹。
楊軒凌的耳朵尖兒微微泛紅，“你是為了給我治傷。”
瞧著他的耳朵尖，云苧忍不住‘噗哧’笑了出聲。
楊軒凌有些不自在，“尋個亦嫁娶的黃道吉日，咱們把事兒辦了。”
“咦？這么著急啊。”云苧有些意外，“真不怕我克死你？”
楊軒凌堅持問道：“你可愿意？”
云苧這次卻沒有立刻應答，好一會兒才道：“為什么？”
“因為你，很好。”是她的半魂！
“……有眼光！”云苧沖他豎了下大拇指，“不過還是考慮一下，等你傷口拆了線，如果還想娶我的話。”
“好。”他不必考慮，只是給她留一些時間。
老張端著烏雞湯和一盤新出鍋的包子過來，敲了敲門，“東家，我把湯和包子放門口的條桌上了。”
“前面有客嗎？”云苧應道。
“有兩位，東家慢慢吃，我和小八應付的來。”說完老張就走了。
云苧取了湯和包子，先盛了一大碗湯，湯里還放了兩個大雞腿兒，“我喂你？”
“不用，我下床站著吃。”
“嗯，也好。自己吃著香。”
桑城是一座臨海的邊境城，不大不小，不算繁華也不算蕭條，靈氣稀薄，住的多是沒有靈根的凡人。
云苧的食堂因為克夫的名聲，開始沒人來吃。但是架不住飯香，價格也便宜，漸漸的人氣也就起來了。
天色剛黑，食堂里里外外都已經坐滿了客人。
云苧端著一盤子油燜大蝦，吆喝著，“劉員外的油燜大蝦。”
當即有人應，“這里這里，等老半天了。”
云苧笑道：“抱歉抱歉，實在是有點兒忙。一會兒我送個果盤兒。”
“好嘞，謝謝老板。”
“……是啊，朝廷重犯，現在城主親自帶人搜捕，看樣子非要找到人不可。”鄰桌的客人喝著酒，談興正濃。
聞言，云苧心念一轉，提了開水壺，過去給并不怎么缺水的茶壺蓄水，隨口問了一句，“昨夜我這里可巧也被查了。那到底是個什么犯人？我怎么瞧著通緝令上眉清目秀的，面善的很，能犯啥大錯。”
所有聽到她這話的，都朝她看來，那神色仿佛在說……老板，你眼沒瘸吧！
一個凸嘴齙牙，大小眼的男人，忍不住吐槽：“如果那家伙長得眉清目秀，我就是極品美男了。”
頓時惹得哄堂大笑。
“老板是不是缺男人了？要不看看我……哎喲喂”說話的人，話還沒說完，屁股下的凳子忽然塌了，摔在了地上。
旁人笑道：“老板豈是你個凡夫俗子能調戲的，活該摔個狗吃屎。”
“就是就是。”
云苧見他們把話題轉向自己的克夫命上，雙手一合，‘啪啪啪’拍了幾下，“打住，本老板可不是你們的下酒菜，好吃好喝著，每桌再添一壺酒。”
“老板大氣。”
“謝謝老板。”
“我不要酒，能不能給盆鴨蛋疙瘩湯。”
“鴨蛋沒有了，雞蛋成不？”
“好的好的。”
“稍等。”云苧笑應，回了柜臺記賬。
至此，沒人再說云苧，繼續聊起了通緝犯的事。
云苧時而會停下手頭上記賬的筆，聽著他們談話，時而會動筆，在空白紙上寫下關于通緝犯的一些消息。
至此，一直忙活到打烊。
老張把青菜肉粥還有五香海鴨蛋放在了桌子上，“老板，粥熬好了。你吃完后，把碗扔廚房就行，明天我來了再拾掇。”
“好。”云苧抬手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我一會兒吃，你和小八先回去吧。”
二人住的近，就隔了一條巷子，所以經常結伴而行。
等他們離開后，云苧落了門板，又把門閂插上，確保嚴嚴實實，才回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