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送老太太回了松茂堂,書房談心的林宴清和林思遠,才知道發生了何事。
閑坐一番道清始末,待兒孫都告退,林宴清揮退下人,才滿面嚴肅同發妻愁道:
“你這說風就是雨的急脾氣,怎么就改不掉呢?
大宅院里,夜間帶幫人,去護院住處找自家小姐,光這件事傳出去,就夠旁人編排了,幸虧沒驚動教婉蓉禮儀的么么。”
老太太聽完,后知后覺的生出后悔擔憂,立馬就要喚齊么么進來,吩咐下人今夜的事不可外傳,還未出聲便被林宴清阻止:
“好啦,那會知道出了何事,我便讓林松去辦了,林松回話說,顏兒早已經吩咐過了,不會有人多言。”
老太太后怕的捂住心口:
“那就好那就好,顏兒辦事我是放心的。”
“放心你還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老太太面色訕訕,啞口無聲。
林宴清見發妻有了悔意,張了張嘴咽下斥責的話,終究沒忍再苛責。
他與發妻,相識于年少,那時他家道中落,父親臥病在床,生計都成了問題,是妻子不顧家中相勸,帶著嫁妝執意嫁他。
婚后用嫁妝照料他父母,助他讀書,為他生下一雙兒子延綿子嗣。如若不是發妻,他也沒法撇下二老追隨先帝,便也不會有如今這番家業。
也是發妻,在他重病昏迷不醒,百般法子用盡也無好轉時,在秋雨里一步步跪上佛寺,祈求菩薩佑他康健,傷了膝蓋又受了凍,落下難以治愈的腿疾。
回首過往種種,百般恩情難忘,故而成婚幾十載,縱然發妻有時耳根子軟犯糊涂,他也只是當下有氣,從未心生怨懟。
說到底,他與發妻之間,總是他……
林錦安辦完事,匆匆趕回院子,找了一圈也沒瞧見安知閑的人,倒在枕邊發現安知閑的書信。
信上言辭懇切,解釋了今日夜闖緣由,又邀林錦安休沐,去茶樓喝茶。
“安大哥最近好生奇怪,先是故意疏遠,又夜半來尋顏兒問事……難道是惹了什么麻煩,怕牽連到我們?”
帶著疑惑不解,林錦安枕著書信,沉沉睡去。
顏玉軒。
玉蘭提心吊膽的跟在最后,本以為要被林錦顏斥責,卻不想林錦顏像是忘了她一般,徑直回了主屋歇息,提都不曾提起她,像是忘了有她這么個人一般。
玉蘭回到自己屋內,忐忑不安的在床邊坐了半晌,逐漸變得落寞怨懟,委屈的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這般做派,全然不把她當個人,還不如罵她一頓呢……自小伺候的情份,竟一絲一毫也沒念著……
另一側的主屋,林錦顏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安知閑的身份,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安知閑近來行事。
腦海中仔細回想,安知閑多年間種種所為,心中升起對同類的心疼。
背負慘烈冤仇隱姓埋名多年,不光要隱秘的布局報仇,還不知情的幫仇人護著江山……
如今知曉真相,親娘還被仇人霸占,她這個旁觀者光是想想,就覺心頭沉悶,更別說親身經歷這一切的安知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