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4章
第1824章
白明微沒有理會元貞帝的震怒,她落落大方地行了個禮,隨即看向“邱道長”。
她說:“家師東極真人有一卦象,欲邀請邱道長一同解卦。”
雖說元貞帝目前寵著“邱道長”,然而他對東極真人,可半點都不敢冒犯。
東極真人一卦算盡天機,“真人”之號乃天下共認。
哪怕元貞帝如此痛恨白明微,卻也沒有對承天觀有任何的不敬,甚至從來沒有為難過承天觀。
可見,在元貞帝的心底深處,承天觀是他不敢去觸碰的禁忌。
如今東極真人有卦,欲邀他的新寵同解,他自是不會拒絕。
于是他按捺住心底的不耐,看向“邱道長”:“朕沒有什么意見,仙長意下如何?”
“邱道長”捻了捻小山羊胡,笑道:“這是貧道的榮幸。”
白明微立即接過話:“承天觀的人已經候在宮外,倘若道長沒有什么意見,不知道長現在出宮,還是本將軍替同門師姐請求覲見呢?”
“邱道長”又捋了捋山羊胡,似乎一時難以抉擇。
倘若他出宮,又擔心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只有茍在皇帝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倘若請承天觀的人入宮,他又不敢確定那一卦是否沖著他來。
要是于他不利,在皇帝面前可不好弄。
于是他左右為難,進退維谷。
元貞帝眉頭依然皺得老高,但卻不由得好奇。
他問:“什么樣的卦象,竟然需要邀請仙長一同解?”
白明微搖頭:“回圣上,臣并不知曉卦象的內容,倘若陛下您有興趣,不若請臣的師姐把卦象帶進來,讓邱道長為您解卦。”
元貞帝頗覺麻煩,但他還是架不住心底的好奇心,于是便同意了白明微的提議:“嗯,也好。”
左右侍奉的內侍立即躬身退了出去。
屋內陷入一片寂靜。
“邱道長”捻著山羊胡,像是在思考什么。
白明微不著痕跡地看了劉堯一眼,片刻過后,劉堯便提出告辭:“父皇,兒臣還要去查使臣遇刺一事,請恕兒臣無禮,先行告退。”
元貞帝目光復雜地看了劉堯一眼。
最開始他縱著劉堯,無非是因為他寵著韋貴妃,所以對韋貴妃的兒子看似多幾分偏愛,以此哄哄寵妃罷了。
父愛?
哼,帝王之家要什么七情六欲,親情與權力比起來,錦上添花都算不上,不過是無趣時打發時間的無聊東西罷了。
需要時可以裝模作樣,不需要的時候也可以大義滅親。
后來劉堯被養成一個紈绔,隨心所欲,他竟然莫名地喜歡這個兒子。
喜歡他能夠擁有帝王之身無法擁有的恣意妄為,也喜歡自己寵著的兒子沒有豐滿羽翼反咬一口,而是被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
于是他更縱著這個兒子了。
如今浪子回頭,以前那招貓逗狗一無是處的紈绔,搖身一變成為獨當一面的越王。
他不免生出了忌憚。
更生出了幾分恐懼,只因他在這個兒子的身上,看到了先帝的影子。
可惜啊可惜,大年初一的那場大火,怎么就沒有燒死這個兒子呢?
望著眼前似乎魁梧了不少的兒子,他眼底閃過殺意,但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擺擺手:“去吧。”
在劉堯走后,白明微和劉昱都相繼提出了告退。
空落落的承明殿內,只剩下“邱道長”以及幾個仿佛不存在的內侍。
元貞帝嘆息一聲:“仙長,你說這白明微有什么魅力,朕的兒子一個接一個地都跟著她姓了白。”
“邱道長”笑答:“陛下您有九個兒子,那些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您想讓他們姓什么,那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情?”
元貞帝哈哈大笑:“話糙理不糙。不過這太子,原本朕還以為他懂事了,沒想到是朕空歡喜一場。”
“邱道長”反問:“怎么能算是空歡喜呢?畢竟太子殿下最近實打實地給您送了不少銀子。”
“這些世家大族家底雄厚,也該掏些家資來孝敬您,左右有太子替您做了這件事,銀子您拿了,名聲太子擔了,何樂而不為呢?”
元貞帝聞言,一想到私庫里那滿當當的銀子,他的怒氣一掃而空,忍不住拍了拍“邱道長”的手臂,龍顏大悅:“這話中聽。”
“邱道長”笑了笑:“貧道只是實話實說。”
元貞帝身子向后一靠:“你倒是比秦愛卿還多幾分眼力見。秦愛卿是好啊,但他會吃朕的飯,反倒是仙長,比起秦豐業劃算多了!”
“邱道長”拱手:“這就是貧道的好處,還請陛下不必客氣,盡管利用貧道便是。”
元貞帝睨了“邱道長”一眼。
他對“邱道長”的直言不諱,從來不會計較,只因邱道長的每一句話,何嘗不是他想說卻不能表露出來的內心。
如今有可以“隨心所欲”的另一個自己,他那些藏在心底的骯臟與污穢都有發泄口,這怎能不叫他快意呢?
自古帝王為何要寵奸臣,是帝王蠢所以受奸人蒙蔽么?
不是,而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帝王就是奸臣那樣的人!
他收回目光,不由感嘆:“大年初一那一場三眛真火,沒有燒到朕想令其化為灰燼的東西,可惜了。”
邱道長捻著山羊胡:“陛下,時機未到,還請陛下不必著急,您想燒光的東西,所有礙您眼的東西,很快就會化為灰燼,一樣都不剩!”
元貞帝又笑了,笑得酣暢淋漓:“朕拭目以待!”
也就在這時,內侍的聲音響起:“陛下,玉清師父來了,就在門外候著。”
元貞帝大手一揮:“讓她進來,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樣的奇卦,需要朕的仙長一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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