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4章
第1704章
東極真人沒有言語,只是幽幽嘆了口氣。
這么多年,她越是掙扎,就越是深感無力。
天命難違,說了真的有用嗎?
無所不能的東極真人,也在這個時候陷入自我懷疑當中。
玉清沒有說什么,只是拉下幔帳,又添了些許炭火,確保窗戶通風,這才退了出去。
待玉清走后,東極真人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索性起身,臨窗站立,復又翻出那塵封一段時日的八卦星盤。
點了燭火,她擺陣結印,那滿是陰霾的星空,在她那雙朦朧的眼底開始清晰起來。
她竭力看清星象,身體明顯有些不支,但卻沒有放棄。
她圍著白明微的命星看了又看,想把所有的劫數都推演出來。
可圍繞著命星的那一團黑霧,依舊朦朧不清。
于是她又去看東陵的國運,卻還不等她看清楚,便再也支撐不住。
“噗!”
一口血噴出,東極真人扶著桌子,似承受著劇烈的痛苦。
桌上的星盤摔了,發出巨大的聲響。
睡在隔壁的玉清外衫都沒來得及穿,光著腳破門而入,看到滿地的狼藉,當即就明白了發生何事。
她一個箭步上前,扶住東極真人,眼眶霎時就紅了:“師父!您這是何苦?好不容易才恢復些,怎的又迫不及待去窺天機?”
東極真人卻握住玉清的手,緩緩搖頭:“為師沒事,別擔心。”
玉清哭得更傷心了:“師父,您什么時候才能放下執念?我們都是世外之人,當知這塵世的天命運數,我們無法干預。”
“這些年您為了明微殫精竭慮,連一身修為都豁出去了!現在更是連自己的命都不顧,您這是在做什么?!在做什么呀?!”
東極真人握住玉清扶著她手臂的手,啞著聲開口:
“玉清,你是為師眾弟子當中修為最高的,為師一直對你寄予厚望,倘若為師倒下了,你師妹她……救救你師妹她……”
玉清淚流滿面,卻是哽咽著應下:“師父,您別說這話,徒兒都應下,都應下。”
與此同時。
白明微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緊接著,她緩緩閉上眼睛。
不多時她便感受到被她特意留在承天觀的小灰貂,東極真人受傷一事,她很快便知曉。
她勒住韁繩,準備掉頭往承天觀回去。
卻又再次感受到小灰貂的心意,得知師父暫且沒有大礙。
握著韁繩的手緊緊攥住,最后她還是折身打馬往玉京城的方向,趕在城門關上的最后一刻,回到了玉京城中。
書房里。
蕭重淵已經候在里邊。
這一次他一反常態地沒有笑著迎上來,再端來暖胃的湯水,笑吟吟地哄著白明微喝下。
見他如此鄭重其事,白明微便知他有正事要談。
于是,白明微解了披風放在屏風上,又披了件柔軟的大氅,這才坐到蕭重淵身邊:“怎么了?”
蕭重淵用最平靜的語氣陳述事實:“明微,就在剛剛,我命人把忍冬帶走了,送往西楚。”
白明微目光沉靜地看著蕭重淵。
此事實屬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蕭重淵繼續開口,燭光細細碎碎灑落,淺淺映照在他面上,一寸寸編織成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柔。
“明微,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忍冬不能留下來,我不想在你身邊留下任何一個隱患。”
“倘若你因此受到傷害,那么就算我復明了,我也沒有半點歡愉。比起這雙早就已經盲了的眼睛,你的安危更重要。”
頓了頓,蕭重淵繼續開口:
“如今忍冬惹出了這些事,你看著我的面子必定會容忍那一直興風作浪的忍冬。”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你必定心里憋氣,可又不得不為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長此以往,我們之間便豎起高墻隔閡。”
“我不愿你受委屈,也不想和你之間因為任何人生出誤會,與其將來一堆亂麻,倒不如我現在便解決了,一勞永逸。”
白明微聞言,靜靜地看著蕭重淵。
她有滿肚子話要說,想責怪重淵不該自作主張,想說要是忍冬不在身邊,重淵舊疾復發,必須施針該如何是好?
她還想說,重淵把她當作命一樣珍視,難道她就不珍視重淵了嗎?她也是會擔心重淵的安危,會牽掛重淵的健康。
但最后,她什么都沒說,只是挑起唇角:“你鄭重其事,甚至膽戰心驚,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件事?”
蕭重淵有些意外白明微的反應,但很快便又釋然了。
小姑娘便是這個性子,是他自己小心眼以為小姑娘會惱了他。
他清了清嗓子:“誰膽戰心驚了?”
白明微忍俊不禁:“沒有膽戰心驚?那么你正襟危坐作甚?”
蕭重淵偏過頭,抿唇不語。
白明微拉了拉他的袖子:“重淵,我還沒吃晚飯,餓了。”
蕭重淵沒有回頭,眉眼卻是先軟了下來。
他從袖底掏出一個油紙包,遞到白明微手中:“熱乎的。”
就知道,味兒早就竄出來了。
白明微笑吟吟地打開油紙包,一時間有些黯然傷神。
因為以前二嫂還在的時候,這熱騰騰的包子,二嫂總給她留。
現在給她留包子的人還有,但卻不是二嫂了。
看著幾乎要浸出皮兒的肉餡汁,她撿起一個送到嘴里,所有的悲傷也藏在了那雙沉靜的眸底。
白明微默默地吃著包子,想起二嫂,又想起師父,想起身邊的人……
心里沒有半點壓力和動搖,那是不可能的。
她也是普通的血肉之軀,眼看著身旁的人一個個為她死的死、傷的傷,她怎會沒有半點愧疚?
可她知道,愧疚沒用,不論是掛在嘴上還是放在心里,這份愧疚都沒用。
只有背負著對他們的虧欠前行,把路走得更寬更遠,才能不辜負那一番番深沉的情誼。
蕭重淵問:“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難過了?”
白明微搖搖頭,只是埋頭吃著包子。
等把包子都吃完,她也收起了油紙,也收拾好潮濕的心緒,繼續和蕭重淵說起對忍冬的決定。
“重淵,既然你決定好,我不會多說。雖然忍冬目前沒有讓我感覺到任何威脅,但她要是一直折騰,我也的確怪頭疼的。”
“正如你所說,為了你我無法對她下狠手,要是她太過分,我的確會很為難。你為我解決這個隱患,我感激你。”
“至于你的眼睛,總會有辦法的,咱們也不能被忍冬以此挾制了你。況且忍冬在西楚,比在玉京城安全,你也能放心。”
蕭重淵輕喟一聲:“忍冬一事,終究是個意外,也是個例外。”
白明微含笑:“我都明白,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都沒舍得讓我為難,千萬別因為忍冬的事,對我有什么愧疚。”
蕭重淵唇泛笑意,兩人心照不宣。
如此,忍冬的事情算是揭過。
最后,白明微道:“好了,我們來談過兩日除夕宮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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