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劍凌本以為白明微會阻撓,應付白明微的措辭他早已想好。
只要白明微開口,他定要給白明微一點顏色看看,好叫白明微擺正自己的位置,別仗著品階就頤指氣使。
畢竟這朝堂之上,給她一個坑占著已經不錯了,別妄想在這男人的地方掀起什么波浪。
見白明微不為所動,他有些按捺不住,挑釁地問:“大將軍,眼下天色還早,我等準備去小酌幾杯,大將軍一道如何?”
白明微不假思索地拒絕:“我尚在孝期,不宜飲酒作樂,還請諸位同僚見諒。”
俞劍凌的惡意與挑釁毫不掩飾,擺在臉上明明白白。
她怎會看不出?
在她把俞劍凌的名字放到名冊里時,她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比起那些想將她拆骨入腹的人,俞劍凌這點小伎倆,也只是一朵小水花。
所以她并不在意。
事實上,這其實是一個與同僚拉近關系的好機會,但白明微不準備抓住。
如今她肩負重任,一旦稍有差池,上頭查起來,知道她在籌備期間與同僚把酒言歡,必定沒有任何給她解釋的機會,罪名直接蓋棺定論。
其實她也應該約束這些與她共事的人不該在此時飲酒,到時候若是出問題了,還得治她一個領導不力之罪。
但她若是約束,這不招人討厭么?接下來的事情,還怎么能要求這些人好好配合?
她總不能什么事都搬出身份和官階。
在她還沒有樹立威信,讓人無條件信服與懼怕時,任何用身份與官階來壓人的事情,都如同無能狂怒,最終也不過雷聲大雨點兒小罷了。
就比如說,底下人若是不配合,她非得仗著身份強行叫他們配合。
這些官員要是不聽話,最多也就罰些俸祿,但如果被她的權勢壓得抬不起頭,最終選擇順從,他們必定引以為恥。
不用想都知道,這些自認為有血性的男兒,必定選擇被罰俸這條路。
所以她也不準備約束。
準確的說,是不準備由她自己開這個口。
孝道大于天。
眾人見白明微以守孝為由拒絕,倒也沒有覺得不痛快。
然而俞劍凌搭了那么多銀子進去,卻沒有達到他想要的,給白明微難堪的結果,這叫他多少有些不高興。
于是他說起話來也分外難聽:“哎喲,下官這記性真不好,忘了大將軍不僅死了爹,一家男人都快死光了。”
“這個時候請大將軍去喝酒多有不妥,還望大將軍忘了下官適才的話,不要介意才是。”
這番言語,實在刻薄。
話音一落,眾人都垂下頭,莫敢去看白明微。
唯有一人,他抱著手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著,如同看一場鬧劇那般。
白明微目光一掃,自然注意到了這不同尋常的人。
也從他豐神俊朗的身姿,以及充滿張力與陽剛之氣的外表上,看出了他的身份——平西大將軍府的少/將軍,陸云楓。
白明微收回目光,靜靜地看著俞劍凌。
俞劍凌挑起一邊的唇角,依舊挑釁地看著白明微。
好像在期待白明微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模樣。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為白明微會勃然大怒,訓斥俞世子時,她卻波瀾不驚地道:“世子莫要擔心,本將軍怎會與你計較?”
她那般云淡風輕,倒是叫俞劍凌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盡管心生怒意,卻又不好繼續再發作,只得咬牙作罷。
“不怪大將軍沒有口福,而是情況實在不允許,那么我等就自己去了,告辭。”
說完,俞劍凌甩了甩袖子離開,半分面子都不給白明微留。
后臺沒有他硬的人,自然不敢這般給白明微難堪。
但一個接一個跟在俞劍凌身后的動作,已將他們的立場說得明明白白。
他們寧愿與定北侯世子去把酒言歡,也不想把白明微當回事。
反正事情一結束,他們也不會和白明微有瓜葛。
若是白明微睚眥必報,他們也不怕。
畢竟這是天子腳下,難道白明微還能一言不合,抽劍砍他們不成?
陸云楓走在最后,在經過白明微身邊時,他微笑著點點頭,算是告別。尐説φ呅蛧
白明微笑著頷首,隨即目送一行人遠去。
適才發生的那一幕,并不曾對她造成半分影響。
這點小事都往心里去,不是她的作風。
然而有人蹬鼻子上臉,準備在她頭上撒野,試圖隨意挑戰她的權威,她若不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更不是她的作風。
思及此處,白明微唇角挑起。
“今朝醉是么?的確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