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正如白明微所料,這天還沒亮,韋貴妃身邊的張公公,便帶著兩個小內侍上了白府的門。
白明微與白瑜都不在。
這種事情,門仆也不敢打擾白惟墉,于是直接稟到了沈氏那里:“大少夫人,宮里來人了,是韋貴妃身邊的親信公公。”仦說Ф忟網
沈氏正在看賬本,聞言手微微一頓。
她抬眸:“先讓管事的好茶招待著,我稍后就來。”
門仆畢恭畢敬退下。
沈氏當即吩咐水荇:“六姑娘身子不適,請幾個大夫去看看,一定要查出病因。”
水荇連忙去辦。
沈氏放下賬本,起身前往花廳。
由于張公公來頭不小,她親自迎接。
看到坐在花廳里喝茶的張公公,沈氏笑臉迎了上去:“公公蒞臨鄙府,有失遠迎,還望公公恕罪。”
張公公起身,向沈氏行了個禮:“咱家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多有叨擾,還望大少夫人海涵。”
這張公公,竟然識得她。
沈氏目光一閃,隨即噙著笑意寒暄:“不知公公來這白府,所謂何事?”
張公公開門見山:“咱家這是奉了旨意,前來宣四夫人和六姑娘入宮。”
沈氏面露難色:“說來不巧,我們六姑娘昨兒個夜里便覺得身體不適,幾位大夫幫她診治,都沒查出病因。”
“若是就這樣貿然入宮,把病氣過給貴人就不好了,不若公公稍候片刻,待大夫診出究竟是何種病。”
“若是這病不會傳染,那就讓六姑娘立即與公公入宮,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張公公笑得意味深長:“哎喲,這可真是不巧,六姑娘早不病晚不病,竟然這個時候病了。”
“大少夫人的話不無道理,咱家當然是同意的,只是咱家奉的,不是貴妃娘娘的命,而是陛下的圣命。”
“陛下讓咱家盡快帶四夫人和六姑娘入宮,咱家也不敢耽擱,不論如何,都得請四夫人和六姑娘馬上隨咱家走。”
沈氏面上復又噙滿笑意:“既是陛下的圣命,白府沒有不從的道理,而且能入宮,也是四嬸和六姑娘的榮幸。”
“我這就叫她們準備準備,讓她們整理收拾好后,就與公公您一同入宮。”
說完,沈氏使了個眼色。
手腳麻利的小丫鬟,當即就端來茶盞。
沈氏親自奉到張公公面前:“入宮見貴人不能失儀,梳妝穿衣需要時間,還請公公喝茶稍候片刻。”
張公公接過茶盞,掀開蓋子一看,里面是滿滿的金豆子。
他不動聲色地蓋上蓋子,笑著開口:“最多半個時辰,否則陛下怪罪下來,咱家擔待不起。”
沈氏笑著應是,隨后離開了花廳。
水荇剛從白琇瑩那里過來,見沈氏面色凝重,連忙問道:“小姐,發生什么事了?”
沈氏聲音之中,透著一絲寒氣:“這韋貴妃,竟請了陛下的旨來傳四嬸和六妹,入宮之事,左右是推脫不了了。”
水荇建議:“小姐,可要告訴七少夫人?七少夫人是太后娘娘疼愛的侄女,若是她請太后娘娘幫忙,太后娘娘必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沈氏面色篤定地搖搖頭:“不可。此事若是請太后娘娘幫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再者七弟妹昨日才與娘家劃清界限,此時去請太后娘娘出面,實在不妥。”
水荇心急如焚:“那可怎么辦?”
沈氏默然片刻,擲地有聲:“左右是躲不過了,那便只能去。你去通知四夫人準備準備,我去交代六姑娘一些事。”
水荇連忙照做,而沈氏也去了白琇瑩的閨房。
看到沈氏到來,白琇瑩頓時就明白了。
她開口就把劉堯咒罵了無數遍:“這不靠譜的東西,給我們惹了如此大的一個麻煩!”
比之白琇瑩,沈氏十分冷靜。
她緩緩落座,一邊吩咐丫鬟給白琇瑩盛裝打扮,一邊慢聲細語地叮囑白琇瑩:
“六姑娘,此事錯不在你,但是外人并不這么想,這于你而言,確實是無妄之災。”
“然而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改變不了,那也只能去解決它。所以此事非面對不可。”
“但是大嫂有幾句話想要與你說。此行入宮,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整個白府,大嫂希望你能謹言慎行,別叫人抓住了把柄。”
聽到這里,白琇瑩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她鄭重點頭:“大嫂放心,我不會給白府添麻煩的。”
沈氏笑著開口:“我自然信你。不過大嫂想說的,卻不是這個。”
白琇瑩認真看向沈氏:“大嫂,你說。”
沈氏與白琇瑩四目相對,眉宇之間,充斥著一股不卑不亢的意味。
她一字一句,交代白琇瑩:“六姑娘,注意言行舉止固然重要,但大嫂不是要你伏小做低,忍氣吞聲。”
“我們白府的人,行得端坐得正,光明而磊落,不管在哪里,都該挺直脊梁,切不可叫人給小瞧了。”
“你的身后,站著你長姐,站著你七哥,還有整個白府的人,你并非孤立無援。”
“此事本就錯不在你,該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記住一點,那就是凡事都站在一個理上,別人就拿不到你的錯處。”
白琇瑩垂眸思考良久,她認真應下:“大嫂的話,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