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救不了百姓，但有一個人能救……”
敖突低沉道：“元武帝關寧，他能救梁國，救百姓！”
“他能嗎？”
王通低語，眼神不自覺的轉到城門方向，汴京城被攻破，就算元武帝真的能救也來不及吧？
軍中有言，一將無能累死千軍，皇帝昏庸，坑害一國，原本不至于如此……
他忍不住長嘆。
“敵軍已經攻來，最多一刻鐘就能到這里！”
突然有令兵傳來急報，二人神色微變，敖突著急問道：“陛下怎么還不來？”
外城城堅壁厚都難以守住，因而他們直接放棄守內城的想法，護送陛下離開，不過是盡臣子職責，是為報皇恩。
敵軍攻進，直沖內城，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俘虜陛下而來，若被圍困想走也走不了。
“今天可是歲日，陛下上午還在太廟祭天祈福，到現在就……”
王通又忍不住道：“天降大雪，天寒地凍，國家又遭逢大難，不知多少百姓要被凍死！”
“可悲！”
“可嘆！”
“王通，現在可不是善感之時！”
敖突呵斥一聲，隨即沉聲道：“敵軍來了！”
街道空曠，除他們所在周邊有火把照映，前方一片漆黑，忽能聽到有沉悶聲響傳來，越來越重，也愈發密集！
這是腳步聲，顯然是有大規模軍隊襲來！
“陛下怎么還不來！”
敖突大喝道：“再派人去看看！”
“是！”
說話間，就見得街道對面出現點點光亮，隨即火把匯聚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火海！
白雪，火海。
構成一副美輪美奐的圖景，可卻帶著無盡殺機！
“傳令，準備迎敵！”
敖突沉聲下了命令，王通雖未多言，不過率領的武子營士兵也嚴陣以待！
親衛軍，武字營，皆是兩軍精銳，也是統帥嫡系，他們雖不情愿，卻也聽命而來，兩軍共同對敵！
“陛下來了！”
“陛下來了！”
就在這時，有高呼聲響起。
敖突長呼了口氣，他就在城門處，見得御林軍出現，還護著幾輛車駕。
“陛下，我們快到內城門處了。”
尤公公放下車簾縮回了身子，開口道：“敖帥和王帥都在這等著……”
“兩人都來了？”
朱楨終于回過些思緒，只是心頭愧意更甚，他曾多次隨軍而行，自然知道自己下旨求和給軍隊帶來多大夫的傷害。
而今危難之際，這兩人齊來護駕，已盡到臣子本分！
“朕，悔不該當初啊！”
朱楨長嘆，自從皇宮出逃，他已不止一次說過這句話。
“陛下，后悔已無用，出城后尋太子再建新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這話說的有些僭越，不過朱楨也聽了進去，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他還報有希冀，出城后建新都與西域異族戰斗，奪回汴京，中興梁國！
“陛下，到了！”
不多時，車駕停下，御林軍統領李綱在外恭聲道：“還請陛下落駕。”
朱楨下了馬車，周邊火把光亮刺目讓他下意識的抬起手。
“陛下！”
“陛下！”
敖突，王通二人走來行禮。
“朕……朕……”
經歷重創打擊，又見到敖王二人，朱楨一時情緒激蕩，差點失態。
“陛下，敵軍已經來了。”
敖突指向街道的另一邊，隨看得并不真切，大約也能知敵軍規模龐大。
“敵軍攻進城后直沖內城，或許是敵軍統帥阿迪爾率領。”
王通的話讓朱楨不由色變，這是沖著俘虜他而來。
“你們可有把握護朕突圍出去？”
朱楨環顧周邊，兵力倒也不算少，不過跟敵軍相比應有不小差距，敵軍已經堵住前路，突圍出去難上加難！
御林軍甲胄裝備跟兩軍不同，一眼就能認出，再乘車駕，敵軍一眼便知他在其中，怕是無法突圍出去，反而還陷入困境。
“回稟陛下，并無把握。”
敖突的回話出乎意料，尤公公當即不滿道：“既然沒把握突圍，為何又讓陛下到此，你這不是護駕，是把陛下送到敵口！”
尤公公聲音尖細，聽得旁人直皺眉頭，他還口不饒人，又是質問道：“先前敵軍攻城五日未被攻破，而今不過幾個時辰，就被敵軍攻進城，東西兩處城門皆破，你們天順軍，天霸軍是干什么吃的？”
“你們該當何罪！”
“閉嘴！”
朱楨當即呵斥，這尤晁可真是沒眼色，還以為是原來，沒看到這些人憤怒的眼神嗎？
現在把他砍了也是白死！
“為什么守不住城問我們沒用。”
王通脾氣暴躁還是沒忍住。
“眼下大雪紛飛，氣溫驟降，陛下可見我軍將士穿的是什么？”
“還是單衣！”
他又轉向尤公公，直接道：“尤公公是太監總管養尊處優，可知百姓疾苦，可知士兵難處……西域本處寒冷之地，而我軍卻還穿著單衣，這場雪至少給敵人增添二十萬軍……”
“這些你知道嗎？”
朱楨神色尷尬，他悄然握拳，這番話是對尤公公說，其實是跟他這個皇帝說！
將士們還穿著單衣，卻給敵軍送了一千萬兩……朱楨心虛到了極點，根本不敢直視周邊將士。
“我們軍餉……”
“夠了！”
王通還想說什么，卻被敖突喝聲打斷，發牢騷也不挑個時候。
“陛下，我們沒有護送您突圍出去的把握，因而只能用別的辦法。”
“趙縱！”
“陛下！”
“你……”
朱楨看著從敖突身后走出來的趙縱差點沒認出來，這位京府府尹脫去官府換了身普通百姓穿著。
“汴京城向外排水有一條溝渠，直通城外白頭里村，趙縱會為陛下您帶路，經溝渠出城……”
敖突沉聲道：“白頭里村是個不起眼的小村，想來不會被敵人發現，陛下出城可尋太子……再做打算！”
聽到這里，朱楨恍然大悟。
原來并不是直接攻出去，而是用這種辦法。
“我已安排五十精干侍衛，同穿便裝護您周全，兵力再多，便易被察覺反而危險……”
朱楨皺眉問道：“既然你們不護送朕為何還集結在此？”
敖突看向敵軍沉聲道：“聲東擊西，我們跟敵軍拼殺，敵人以為是護送陛下，便忽略他處，陛下才能安然出城。”
朱楨恍然大悟，驚聲道：“你們要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