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搖頭，“我沒有，我小時候出過天花，我不怕。”
李長安站在遠處，瞪著那個婦人，“知道你救子心切，但你明明知道這是天花，不跟我們說。”
“我師父如果沒生過天花，可能就會被傳染。雖然他是大夫，也可能會死。”
婦人瑟縮著，如果她說了，不僅見不到大夫，說不定還會被拉到野外燒死了。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婦人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劉神醫嘆息一聲，“長安，去跟青云寺的道長們說一聲，我要出去一趟。”
“師傅！”李長安震驚，“你要去哪？”
劉神醫轉頭看向李長安，“我去王家村，你在外面給我準備這些草藥……另外上報官府，不能繼續傳染。”
如此，派來的人，會挑選已經出過天花的，避免感染，守住王家村進出的路口。
看著師傅堅定的背影，李長安鼻子泛酸。
跟師傅相處的這段時間，雖然師傅脾氣不太好，但師傅有一顆醫者仁心。
“師傅，我買好藥材，就去找您。”李長安擦擦眼淚，趕緊帶人回京。
當李小月得知城外有個村子染上天花，立即掏出一萬兩銀票。
“長安，你趕緊去陪你師傅，幫你師傅，我買了藥，立即趕過去。”
李老漢一聽這話，頓時急了，“小月，長安這么小，身體雖然康復，但萬一染上天花，小命不保啊！”
“就算治病救人，但也不能不顧自己的性命啊，都不準去。”
李小月搖頭，“爹，你我都生過天花。長安也出過，我們全家都出過。”
“什么？”李老漢撓頭，“得天花，九死一生。你小時候出過一次，可把我嚇壞了，我守了你五天才把你從閻王爺那里拉過來。”
“長安原本身體就不好，這要是有天花，早就一命嗚呼了，怎么可能還活著？”
李長安想了想，眼睛一亮，“姥爺，三年前，我身上的確有膿瘡，跟我家的牛乳頭上膿瘡差不多。”
“我當時有點咳嗽，還有點發燒。不僅我有，長歡和長樂，都有。因為不嚴重，藥都沒吃。”
李小月點頭，“對，那就是牛身上的天花。跟人一樣，得過一次，就不會再得了。”
李老漢詫異，不敢相信，“你們又不是大夫，你們說得不算。反正長安別過去，我染過天花了，我去。”
“長安，你和你二舅留在外面，購買藥材。對了，派人去公孫老夫人那里一趟，讓她小心，關門閉戶，不要出來。”
李長安很想去，但姥爺態度堅決，不讓過去。
李老漢和李小月帶著準備好的第一批藥材，直奔染上天花的王家村。
皇帝的召見，早就被拋到腦后了。
他們只想幫助劉神醫，別把劉神醫累死了。
李長安送去一些藥材，告知公孫老夫人，讓她不要隨意出行，京城可能出現天花了。
公孫老夫人一愣，“別擔心我，我小時候出過天花。家里，也會管束好。你娘呢？”
李長安回答：“我娘讓我把長歡送過來，她和姥爺跟我師傅一起去王家村了。”
“他們出過天花，幫我師傅，以防那邊人手不夠用。”
公孫老夫人感慨，“好人啊！長歡在我這里，別用擔心。長安，你也小心點。”
“多謝老夫人提醒。”李長安告辭，把李長歡留下來。
之后李長安又去通知秦玉瑤。
秦玉瑤二話不說，收拾東西，“長安，我也出過天花，我也去幫忙。”
如果是以前，她即使生過天花，也會明哲保身，不會以身試險。
可在鎮西關待過一段時間之后，她明白了，女子可以跟男子一樣，有可為，有可不為。
秦老御史沒有阻攔，而是鼓勵孫女，叮囑她保重。
孫女已經不是需要他保護的花朵，已經成為獨當一面，性格堅毅的女子。
秦老御史也上奏，徹查天花來源。
李長安在青云觀，負責藥材中轉，對外聯系。
劉神醫跟著婦人回到王家村，迅速把婦人的房子圍起來，給孩子治療。
劉神醫給村民檢查，已經篩查出來六個癥狀不一的患者。
村長就是其中之一。
“祠堂那邊地方大，鋪上草墊子，點上火盆，在那邊可以取暖，還有祖宗保佑。”
王村長當即答應，“祖宗庇護族人，知道我們為了治病，避免傳染其他人，不會介意的。”
就這樣，所有有癥狀的，全部都運送到祠堂里。
躺在厚厚的草墊子上，劉神醫及時熬湯藥。
看到李小月和李老漢，劉神醫一愣，“你們怎么來了？”
李小月戴著自制的口罩，“我和爹都生過天花，擔心您一個人忙不過來。”
劉神醫豎起大拇指，“有勞了。”
李小月解釋，“別客氣，你是長安的師傅。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朝廷雖然也會派人，但先派來的人，都是防止村民出去的，而不是大夫。”
李長安準備足夠的藥材，也來到王家村。
“混賬，不是不讓你過來嗎？”李老漢熬了一天的藥，灰頭土臉。
李長安蒙著臉，只剩下那雙好看的狹長眼睛，“姥爺，我想試試染過牛痘，是不是真的就不傳染天花了？”
“你……”李老漢生氣，“那也不急于一時啊！等這次天花過去了，慢慢試。”
劉神醫得知李長安回來的原因，大吃一驚，恨不得現在就去找一頭牛試試。
“黑風，別急，有我在呢，我能保住長安的命。”
“哼！”李老漢勸不住，有些懊惱，“也不知道讓長安學醫是對還是錯。”
劉神醫笑笑，“如果染上牛痘，就不傳染天花，這可是大功一件。”
“牛痘癥狀輕，人被傳染了，也不會有大礙。說不定這樣就能找到解決天花的辦法。”
李老漢聽劉神醫都這么說了，而且李長安也來了，他說再多也沒用了。
李小月想到了前世的種痘，“劉神醫，如果牛痘對人有用，可以預防天花，那么在人身上種牛痘，出牛痘那種不嚴重的天花，說不定就能預防能致死的天花了。”
劉神醫眼睛一亮，“對，如何把牛痘移到人身上，這個需要好好琢磨。”
李老漢不僅幫著熬藥，還跟村里人打聽，第一個天花是誰？
查出來是在一家馬場做事的漢子，最先發現天花。
他們做事的馬場，則是契國人經營的。
李老漢不敢大意，立即上報。
且說周四海進宮，準備第二天跟陛下匯報。
只是還沒等他見到陛下，就從宮外傳來李老漢和李小月跟劉神醫一起去出現天花的村子了。
他該怎么跟陛下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