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柳盼兒拿出炭筆和一塊木板,“村長大叔。這樣吧,讓有銀子的人拿出來銀子,很多人舍不得,這是人之常情。
這樣吧,今年開的荒地,種出來的糧食,先把種子錢還回去,再平均分剩下的糧食。至于農具,出錢的人家,對這些農具有所有權。
不出錢的,以后想要用農具,那就用租的。這樣的話,對出錢的人家很公平。其他不出錢的人,自然就不能占額外的便宜。”
眾人聽到這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村長也頗為氣惱,他想帶領村民安頓下來,奈何村里人小心思多。
反倒是柳盼兒對此表示理解,誰還沒個私心呢?
再說了,人都是自私的,占別人便宜,挺好;但被別人占便宜,就不樂意了。
同情歸同情,但不能混為一談。
李村長當即拿出來三兩銀子,“元青家的,你給我記上,用來買種子和農具。”
柳盼兒用炭筆在木板上寫道:“村長,三兩銀子。柳盼兒,三兩銀子。大家快點,有銀子就快點拿出來,反正收糧食了,還能還回去。
大家一起努力,開荒種地,種出來糧食,欽差顧大人就讓我們在這里安家落戶,這里就是咱們的李家村。如果不能安頓下來,咱們白吃苦,還得回玉陽府那個窮鄉僻壤的地方。”
既然村長這么說,大家思索一會兒,紛紛過來交銀子。當然了,大家不是傻子,不會把所有銀子拿出來。
有的拿出來一半,有的拿出來三分之一。
柳盼兒一一記錄下來,總共湊了二十四兩銀子之后,再也沒人愿意出錢了。
柳盼兒把銀子交給李村長,“村長,出錢的人家,我都記下來了。您今天就帶人去買種子吧。”
李村長心里緊張,甚至有點害怕,想到柳盼兒見到欽差都能應付自如,“元青家的,我趕著我家的牛車帶著村里最擅長種地的大山,你帶著你家大寶,咱們一起去縣城買種子。你會算賬,還識字,而且膽子大,你比我會說。”
柳盼兒還想著中途換種子,于是點了點頭,“行,那我跟你們一起去,距離太遠,咱們得快點,晚上還要在縣城住一晚,咱們把需要買的東西,全買了。”
李村長把蓋房子的事情交給李大埂,把開荒的事情,交給他大兒子李元嘉和李大壯。
柳盼兒臨走之前,交代劉氏,“大嫂,我帶著大寶,跟村長一起去縣城買種子。家里的三個孩子,晚上你幫我看著。”
劉氏點頭,“放心,我和阿芳阿麗阿蓉都能照顧孩子,放心吧。”
走的時候,柳盼兒還交代阿蓉照顧弟弟妹妹,并且還說從縣城回來,會給她買個頭繩。
一路上很熱,柳盼兒經過一片荷花田,摘了幾個荷葉,戴在她和李大寶的頭上。
路上很荒蕪,路上甚至還有一些雜草,但因為昨天他們經過,踩出來一條小路。
好在一路上沒有土匪強盜,雖然又熱又累,但柳盼兒都能承受住。
非常幸運,在關城門之前,到了縣城,名叫崔陽縣。
找了一家客棧,只要了一間房,最便宜的房子,二十文一晚。
李村長對柳盼兒說:“元青家的,你帶著大寶住房間,把銀子帶在身上,看好了。我和大山在后院的牛車上休息,看著咱們的牛,免得被偷了。”
人生地不熟,小心點總沒錯。
柳盼兒點了點頭,“那就辛苦村長了,今天跟掌柜子打聽了兩家種子店和價格,在當地信用比較好。鐵器店在縣城的另一邊,咱們分頭行動。你們去買鐵器,我和小寶去買良種。”
李村長面露擔憂,“種子關系到這一季的收成,元青家的,你能看出來好歹嗎?”
柳盼兒笑笑,連忙保證,“村長大叔,元青不在家,家里的那些地,都是我種的。你可曾看我家的莊稼長得不好?糧食收獲得少?”
李大山對著柳盼兒豎起大拇指,“村長,元青家的種地不錯,咱們村子的田,我每天都會去看,比那些有經驗的老農種得還好。”
李大寶也連忙附和,“我娘可厲害了。”
李村長思索片刻之后,點了點頭,“那行,你們去買糧種,能多買就多買點。”
柳盼兒點頭,“好,糧種比普通的糧食貴兩文錢一斤,都是經過挑選,顆粒飽滿,八文錢一斤,一畝地需要七八斤的糧種。一千斤的良種,就要八兩銀子。”
“那就買一千斤。”李村長回答,“大山,剛才我看你跟一個黑臉老頭聊得很開心,說了什么啊?”
李大山回答:“那個老頭一看就是種地的,還是當地的,我就夸他一定是個種莊稼的老把式。雖然他說的,我不能完全聽懂,我說的他也未必能聽懂,但大概意思比劃著,就明白了。再加上我曾經給南方的農戶干活,知道水稻怎么種植。”
“大山厲害,今天咱們的水稻種植,就靠你了。”李村長稱贊,見天色已晚,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天剛亮,他們就開始起床,吃飯,分頭行事。
柳盼兒并沒有急著上前買種子,仔細觀察兩家,看到有一家排隊的人很多,就帶著李大寶過去排隊。
李大寶看了看不遠處的另一家糧店人少,小聲問:“娘,明明那里人少,很快就能買到種子,咱們為何還要在這里排隊呢?”
柳盼兒壓低聲音,小聲在李大寶的耳邊解釋,“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并不知道這兩家店鋪的底細,但當地人知道兩家店的好壞。買的人多,東西準沒錯。”
李大寶恍然大悟,明白過來。
前面的一個買糧種的婦人,隱約聽明白了柳盼兒和李大寶的談話,也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那家的老板換了,里面有癟殼,我男人在他家買了一些,泡了種子之后,浮上來很多空殼子。家里種子不夠,還得買。”
柳盼兒聽明白了,感謝:“謝謝大嫂。”
“外地來的?”那個婦人看著柳盼兒面黃肌瘦,但衣服穿得還不錯,沒有補丁,看不出來是逃荒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