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難情緣第91章 心的妙用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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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心的妙用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2日  作者:洪門十一少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洪門十一少 | 落難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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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又回到了過去的常態。

六年前,王少香動身去西海前把那一畝二分地給賣了,想耕田都無田可耕了。

為了養家活口,王少香唯有日夜在家織布,做些針線活。

在亂世之中,張少飛也逐漸長大了。

這天傍晚,王少香剛吃完飯,放下飯碗,又坐在織布機前織布。

張少飛見王少香日夜織布,十分辛苦,不無關心地說:“阿娘,你別這樣日夜織布了,這樣會累壞身子的。”

王少香嘆了口氣,沒口氣地說:“唉,不日夜織布,又怎有錢飯吃呀!難道天上會平白無故地掉下錢來嗎”

張少飛滿有決心地說:“阿娘,從明天起,我上山打柴賣了就有錢了,我來養阿娘。”

童稚剛脫的張少飛,說干就干,拿起王少香過去用過的砍柴刀、草槍、繩索,跟隨村中的大人到太山打柴。

人們都說:早經磨難的孩子多靈變。年僅十六歲的張少飛,不僅聰明善良機靈,而且體魄強健,跟隨大人們上山砍柴,一次竟能砍上四五十斤的干柴。

鄉親們都很樂意教他,手把手教他把從樹上砍下來的干柴捆成兩扎,再在兩扎干柴約三分二高處,用草槍穿起一扎背著,再在另一扎同一地方穿過去,然后挑起來便成一擔干柴了,最后,停放好在地上,再用繩索把兩扎干柴從柴頂上連接扎好,以預防擔柴下山時一頭高一頭低掉下地來。

張少飛十分醒目,一教就會,因此,鄉親們都很喜愛他,都說他有理想。

張少飛對鄉親也常懷感激之心。

時光如箭,張少飛跟隨村里的大人上山打柴,不經意間,已過去了一個秋冬,一年一度的春節又來臨了。

生活過得富裕的人家都忙著操辦年貨過大年,盡管王少香家里不富裕,按照習俗,年三十晚買斤豬肉,宰只雞過年奉神是少不了的。

大年三十除夕夜,王少香奉完神后,把奉過神的豬肉雞做成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餐桌,叫張少飛過來幫手開臺。

開始吃年夜飯了,張少飛卻只夾油菜,不夾豬、雞肉吃。

王少香老見張少飛老是夾油菜吃,便夾了一只雞比放到他碗里,疼愛地說:“飛兒,你現在正長身體,前陣子上山打柴,又挑到柴市去賣,身體消耗太大了,趁過年這幾年休息,多吃點肉,好好補補身。”

張少飛好像沒有聽到王少香說的,沒動筷,兩眼望著碗里那只雞比,在發呆。

王少香禁不住問:“飛兒,怎么還吃?是不合你胃口還是厭你娘做得不好食?”

“阿娘,不是的。”張少飛望著王少香,連忙解釋說。

“那為什么不食呀?俗語有話:‘飽過年三十晚’。年三十晚多吃肉才有食神。”王少香看著張少飛,說起了她兒時她爹娘對她說過的話來。

張少飛望著那只香噴噴的雞比,真是食也難,不食也難。沉默了一會,終于向王少香說出了他的內心想法:“阿娘,我一看見這些豬肉雞,就會想到豬、雞被殺時的慘狀,心里難過極了。”

王少香一聽,覺得眼前這個兒子,這么善良,真個是:不知是喜還是悲。

由此,王少香又一次想到了丈夫,心想:如果丈夫能活到現在,看到兒子這么善良,他會怎么想?是高興還是憂傷?王少香想到這里,禁不住眼淚往下滴。

張少飛一看,知道阿娘又在想阿爹了,急忙上前安慰:“阿娘,等下吃完飯,我陪您下棋吧。以前您教我捉棋,我老是捉不過阿娘……”張少飛說到這里,停了停,接著頗為得意地,又說,“不過,在合浦讀私塾時,葉老先生不但教了我幾招妙棋,而且還教我捉象棋;有一次我贏了先生,葉老他還獎勵我一副圍棋呢!”

看著張少飛越說越興奮,王少香忍不住說:“看你個高興樣,獎品在哪里呢?”

“帶回來了,等下吃完年飯拿給阿娘看。”張少飛說到開心處,調皮地沖他娘扮了個鬼臉,“阿娘,等下要落足精神應對啊!否則,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王少香嗔道:“贏了為娘再說!”

“大娘,阿飛哥,您們在說捉棋嗎?”王少香話音剛落,只見李惠蘭穿著新衣出現在張少飛母子面前。

張少飛一見盧惠蘭,忙說:“阿蘭妹,你來得剛好,我和阿娘捉棋,你正好做裁判。”

盧惠蘭笑著說:“哦……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除夕之夜,外面是此起彼伏的爆竹聲,盧惠蘭在家吃完年飯,本來是過來約張少飛出去玩的。誰知卻在張少飛家里當起裁判來。

擺開棋盤,盧惠蘭面對縱橫交錯的棋盤,鄭重宣布:“下棋比賽開始。

縱橫棋盤乾坤大,于無聲處藏驚雷。張少飛坐定,伸出右手向王少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王少香輕輕地捏起一顆白子(古代圍棋以執白子為先),點在了小目上。由此,王少香的白棋猛攻,張少飛的黑子處于守勢。

王少香看看自己遙遙領先的實空,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古代國手云:肥邊易得,瘦肚難求。“飛兒,看來,你不諳此道啊!”王少香頗為得意地說。

張少飛微微一笑,道:“水無常形,棋無常規,道無常法。阿娘,你只知猛攻,不能當機取勢沖關,其后自有后患。”

果然,張少飛的黑勢開始發力,逼得王少香手忙腳亂,幸好,張少飛手下留情,皆大歡喜。

過年這幾天,張少飛都宅在家里,陪阿娘下棋,很少和盧惠蘭一起像兒時那樣,穿著新衣走村過寨去顯擺,去逗利是,去舞獅舞龍了。

過了正月十五,鬧完元宵,大人們便開始忙碌起來。

張少飛年紀剛剛滿十六虛歲,就已挑起掙錢養家糊口的重擔了。

張少飛每天隨著鄉親們上山去砍柴,又跟鄉親們一起結伴同行挑到集市上去賣。

開始時,張少飛是跟鄉親們一塊同行,可是,鄉親們家中不是很缺錢,況且還要耕田種地,不可能天天和他一起去上山打柴。

后來,張少飛沒法結伴,就獨自上山砍柴擔到集市賣。有時,和他年紀相仿的李治文、陳木水、潘凌浩等幾個自小一起玩沙煲長大的童年小伙伴也會陪伴他上山打柴。

打柴靠的是力氣活,一身水一身汗,辛苦,所得的報酬甚少。可以說,靠打柴換來的銀子,都是汗水里的汗鹽凝結而成的。

張少飛上有娘親,又無寸土種莊稼,也就只有不怕勞累,靠打柴為生了。

然而,最勞累的,是他的心。他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過早挑起了生活的重擔,一顆天真爛漫的童心,飽經風霜,備受煎熬,經歷了過多的坎坷,變得極為深沉、極為凝重。他的臉上,過早地刻上了生活的沉重,過早地失卻了少年應有的歡顏。

木水見張少飛終日沉默不語,便說:“阿飛哥,你老是低著頭沉思,半天說不說話,像個小老頭一樣。”

“唉!”張少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向著木水,說:“阿水,你我雖然同是上山打柴,你打柴是出于好心來陪我,你有爹爹、娘親,不用你掙錢養家。假如你肩上擔的不僅是一擔柴,還擔著一家人的生計,你還能這樣無憂無慮么?”

張少飛句句有理的話,深深打動著木水那顆尚屬童真的心,越發感到張少飛的經歷太不幸了。

春去暑來,太陽像個火爐似的烤著大地,太鎮村的土地也好像被火烤過似的,熱浪迫人。李治文、陳木水的爹娘愛子心切,就再也不讓他們的寶貝兒子在酷暑天氣跟張少飛上山打柴了。

這天早上,木水他們一早在村口河邊那株老龍眼樹下等張少飛。

張少飛如往時一樣,肩扛草槍,手拿柴刀,準時到來和他們會合。

但這天,木水他們一見張少飛,卻十分難過地把他們爹娘的話對張少飛重復說了一遍。

張少飛聽后,反倒安慰起木水他們來:“阿水,阿文,你們別太難過了,你們爹娘這樣做,都是出于愛護你們呀!我無所謂的,誰叫我沒爹疼呢……”

張少飛說到這里,鼻子一酸,一轉身,離開了木水他們,朝著太山方向而去。

張少飛行了一會,心想:木水他們怕熱,不和我上山打柴了,何不去隔離后梁村約盧惠蘭一起去?

張少飛想到這里,身不由己地調轉身,朝后梁村而去。

張少飛剛走了二步,但轉念一想:今時已不同往日了,阿蘭妹都長成黃花閨女了,孤男寡女在深山野嶺獨處,會引人非議……

“唉!還是不去找她了,誰叫自己的命不好呢?一切聽天由命吧。別想那么多了,再胡思亂想,今天可打不到柴,阿娘要餓肚子了。張少飛一轉身,大步流星徑直朝山中去了。

深山老林中,野果十分多,張少飛砍柴累了,肚子餓,爬上樹去摘野果充饑;口渴,到山溪旁掬起流水解渴;困了,在樹蔭下打個盹。

太陽像火盆懸掛在中天,但大樹底下好乘涼,習習山風從山口吹來,令人渾身舒暢。

過于勞累困倦的張少飛在樹蔭下睡著、睡著,覺得臉部麻辣辣的。

他伸出右手一摸,是幾只山螞蟻。

那幾只黑色的小精靈在他的掌心,蹬著幾雙又長又瘦的腿在掙扎。

他想了一下,定是自己臨睡前吃了幾個野果子,甜汁仍留在嘴角,惹來了山螞蟻。

張少飛見這些山螞蟻挺可憐的,不但沒有掐死它們,反而將它們放回在地面,然后爬到樹上去,摘了幾個野果子,撕了皮,放到螞蟻的前面,喃喃地說:“山螞蟻呀山螞蟻,想必你們看我孤單寂寞,是來陪伴我的吧?”

張少飛說到這里,看著身邊的螞蟻,又說,“你們找食物找得那么辛苦,如今想吃,就吃個夠吧……”

看到那些肚皮干癟的山螞蟻吃得肚子鼓脹起來,張少飛一時忘了早幾天與木水他們傷感離開的情景,竟開心地笑了起來。

盡管山螞蟻根本聽不懂人的語言,最后,張少飛指著它們說:“以后我有空會到這里摘野果給你們吃的,記住你們也要多點到這里來陪陪我呀!”

張少飛說完,這才挑起兩大捆干柴下山擔到邱縣柴市里去賣。

一次,張少飛遇到了一根生長在巖石縫隙里,長滿節結、疤瘌、樹瘤的木柴。

自古以來,大凡上山砍柴的人,都是刻意避開節疤,專找樹身上光滑的地方用斧頭砍下去。

因為,在所有人的觀念里,有節的地方粗大不說,而且木質堅硬,自然不容易砍斷。

而這根木柴,上上下下不是節,就是疤,沒有合適的下斧之處。

不知有多少樵夫,看見這樣的木柴時,從未有人對它舉起斧頭。而張少飛卻舉起斧頭,向節疤砍了下去。

果然,砍去四周的樹皮,疤瘌包裹著的樹干里斜插著一個枯死的結節子。張少飛輕輕一折,整個樹干應手而斷。

此時的張少飛,好像一下子成熟了。

他的個頭比一般人要矮小一些,身板也要瘦弱一些。然而,他卻成為一名最能干的打柴仔。

他每天挑到邱縣柴市上的木柴,比所有人都要多得多。那些五大三粗、膀大腰圓、力拔千鈞的壯漢自然不服,更丟不起人。于是,他們暗暗與張少飛較上了勁。

清早,天色尚未大亮,他們便搶先來到山中。中途,盡管他們累得渾身疲憊,快要散架了,也不敢稍稍懈怠。一天下來,他們砍的柴依然不如張少飛的多。

他們想:張少飛的力氣遠不如他們大,砍柴花費的時間也不如他們長,使用的也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柴刀,并不是什么神奇、犀利的工具,之所以比他們砍的柴多,一定是他投機取巧,采伐的都是一些最暄軟的廢柴,而他們一般砍的是硬木柴,要更費力費時。但是,他們悄悄查驗的結果恰恰相反。張少飛的柴捆里里外外都是上好的最堅硬的干柴,不像他們,外面一層硬雜木,里面裹著的都是半朽半爛的暄軟木頭。

因此,張少飛擔到柴市賣的柴十分搶手。

“難道張少飛有神仙幫助不成?”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張少飛的神仙就是他自己——一個明白了心的妙用、掌握了自然規律的人。

別人砍柴總是朝著一個地方用力砍,而張少飛則是繞著砍;別人總是千方百計躲開有節的地方落斧,而張少飛卻專從有節的地方下手。

樹干沒有節疤的地方木質較軟,他們力氣又大,所以每一刀都能深深砍進木頭里;

然而,正是因為如此,他們的砍柴刀老是被卡住,往往向外拔斧頭用的力氣、工夫,比向下砍還多。有節之處雖然意味著木質堅硬,但越硬的地方越不卡斧頭,木質越脆,越容易砍斷。

真理,就這樣普通。

因為過于普通,盡管張少飛反復說明,其他打柴的人就是不肯相信。

人的思維,常常困頓于慣性的怪圈而不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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